不過黑亦辰打心底裏惱火,自己活活遭了雙倍的雷擊,卻沒有把金剛六重練到極致。他最看重的就是金剛六重,那是為晉級金剛七重做準備的。而他的目標,則是肉身成聖,成就自己的大道。


    黑亦辰心有所悟,低聲道:“神雷比天雷威力小……”


    檮帝很快就隱去了情緒,冷笑道:“無論誰懆縱的神雷,都沒有九天降下來的天雷恐怖。你可知道天雷是來自天雷池,天雷池內孕育了千萬年的雷電結晶,浩瀚得無以倫比,若是天雷池傾倒,天界瞬間覆沒,人力哪能比得上?!假如最厲害的天雷降下,連天帝都無法抵擋,瞬間魂飛湮滅,你看有多恐怖。修者隻要晉級到神仙,就必須順應天道,就必須渡劫,你試想神仙和大帝渡劫時,都不一定都能扛得過天雷,就知道天雷有多厲害!”


    道理是這個道理,老子是虧大了,白劈了。


    黑亦辰翻翻白眼,道:“那我如何引雷來淬煉肉身?”


    檮帝冷冷地說道:“我模擬這個環節,就是讓你經受比天雷還要恐怖的壓力,你必須完成這項曆練。若是再現實中,比這裏的壓力大的,可不止一個地方,說遠的,天界的天池,深數萬丈,比你剛才所承受的壓力大幾十倍甚至上百倍;說近的,你們黑水的壓力,要承受神仙逆流升天,那壓力絕不會比天池弱,沒升一寸,壓力就增加一分,許多神仙都扛不住壓力而放棄升天之路,難道,你要成為天帝後才敢‘回家’嗎?!”


    這一反問,黑亦辰沒有防備,一臉震驚地望著檮帝,許久說不出話來。


    回家,這是多麽陌生又熟悉的詞語啊。


    他曾經有好幾個家,曾祖父給他遮蔽風雨的家,養父母給他一個溫馨的家,義父書心也給他守護著一個能讓他心歸屬的家,如今,隻剩下曾祖父那神族的家了。


    他一直忘了,或者不敢去想起,他竟然還有一個家!那個他曾經魂牽夢繞之下,跟隨著母親的引導,夢裏回去過一次的家!那是屬於他和爹娘的家,那才是他真正的家,那個隻有夜深人靜之時,才敢悄悄回憶的家。


    又是這個家,讓他的內心千瘡百孔,又溫馨到極致,連睡夢裏都徘徊在家的門口。


    在那裏,他看到了令他這一生都不會忘記的悲慘一幕,正因為如此,他每每想到這個家時,心都在淌血,心都在劇痛。


    對呀,他真正的家在黑水,黑水之巔有一條黑水河,那是通向天際的道路。因為黑龍族被滅,黑水之巔已經廢棄多年,變成了殿堂坍塌荒草萋萋的廢墟。


    黑亦辰不知道自己的淚什麽時候流淌出來的,當他從回憶中醒來時,發現自己淚流滿麵,心在絞痛,一直停留在他血脈中的那顆黑色珠子,揮灑著氤氳之氣,竟然緩緩地流淌在黑亦辰血脈中,好像黑色珠子能感受到黑亦辰的痛苦,就像父親的手,輕輕撫慰著他的情緒。


    這種溫馨的感覺宛如暖流,流淌在黑亦辰全身,令他從悲痛中脫離出來,情緒振作了一些。


    慢慢地,黑色珠子又隱匿回中丹田,剛才那種感覺也隨之消失,黑亦辰一陣錯愕,又一陣失落,他希望那種感覺久一些,再久一些,令他流連忘返。


    黑亦辰掩飾地揉揉臉,冷靜地說道:“前輩,開始吧。”


    檮帝深看了一眼黑亦辰,也沒有說話,袖袍一揮,黑亦辰又被送到了八倍時間流的深海森林裏,讓他重新進入這種生不如死的壓力中戰鬥。一次次“喪生”而一次次又重返深海森林,黑亦辰咬緊牙根沒有抱怨任何一句,因為他為了他即將踏進的“家”。


    深海森林的環境是極其變態的,不但有恐怖的壓力,有恐怖的海怪,還有從各個地方劈出的黑色“海流”,這海流並不比閃電弱,而且據檮帝說的那樣,這種黑色海流完全是自然形成的,並非他所懆作的。


    “呃,你不是把我放進你荒蕪絕地的深海森林裏吧?這可是會死人的!”


    黑亦辰突然明白了自己還沒有死去時,檮帝伸手把他及時撈出了深海森林,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這丫的,真坑啊!差點把小爺的命坑進去了。


    黑亦辰憤憤不平地腹誹著,看向檮帝的眼神多了一絲憤怒,呃,和一抹無奈的敬重。


    對於他的指控,檮帝默認了。


    第二次進去後,黑亦辰不再那麽大大咧咧地悍不畏死,他必須保證自己安全之下作戰,可是那該死的壓力還是讓他喘不過氣來,他總是沒有那些海怪的速度快,打得憋屈得要命。


    到最後,黑亦辰被逼得沒有退路,幹脆豁出去了,把這深海森林變成他的神功糅合訓練場,變成他驗證道法的檢驗場,一旦參悟,他便沉寂在自己世界裏,倒是檮帝為了救他而忙得手忙腳亂。


    “這小子太無賴了,本帝真是搬石頭砸自己腳啊!”檮帝抱怨道。


    知道黑亦辰滑溜,卻沒想到會如此無賴,算定了檮帝不會舍得讓他死去,幹脆依照自己的性子來訓練,把“生死責任”甩給了“大帝護衛”。


    補完肉身的功課,檮帝又把黑亦辰送到了十倍時間流的遠古戰場。


    黑亦辰來到這裏並非為了作戰,而是觀摩天神間生死拚殺時的招式,在戰爭中領悟屬於自己的道法。黑亦辰要做的,就是頂著這十倍時間流的壓力,躲避那些隨處可見的從天而降的殺伐之氣。


    第一次時,黑亦辰還沒有堅持三息,就“掛”了出來;第二次進去,黑亦辰堅持到了五息,也一樣“掛”了;第三次被送進去後,黑亦辰硬是堅持了十息,呃,同樣瞬間“掛”了。


    “前輩,那是劇烈的天神戰場,人山人海,有天神間的拚殺,還有無上境的大能廝殺,漫天的殺伐之氣,凡人如何能立足啊!”連“死”十幾次,黑亦辰鬱悶得幾乎要吐血了。


    檮帝抹去嘴角的血痕,淡淡地說道:“證明你觀摩不仔細。別盡顧著躲避,要注意那些殺伐之氣的走向,自然能躲過陪葬的命運。”


    黑亦辰翻翻白眼,有點無語。檮帝的傷勢在變重,他的話也越來越衝,黑亦辰提了幾次要停止這種“曆練”,都讓檮帝一口拒絕了,還把黑亦辰大罵一通,罵他不上進,說這樣會浪費他的心血。無奈之下,黑亦辰隻有拚命地曆練,總想盡快完成曆練項目,讓檮帝不用再耗費神力。


    有檮帝的指點,黑亦辰果然很快融入戰爭中,他相信一方是自己,下一步可能出手的位置,這樣就能捕捉到劍氣、刀氣等的走向,他也就勉強“活”了一段時間。


    死了上百次後,黑亦辰終於在這血色戰爭“生存”了下來。


    這個戰爭是檮帝曾經經曆過的遠古戰爭,親眼目睹了五界同時爆發的毀天滅地的事件,黑亦辰意外中成了這場戰爭的“見證者”,並在這場戰爭中,真正體味到了強者之間的戰爭是如此大的威力,一旦爆發,就傾覆一切;生與死的戰鬥是何等殘酷,偌大的戰場能活下來的人少之又少,各種感悟,充斥著黑亦辰的頭腦,讓他一旁觀者的視角去看待戰爭。當然,為了“活”下去,黑亦辰得益最多的自然是對各式神功招式的領悟,對神通的另一種意義的闡釋,幾乎觸動到道法的邊緣,觸之可得。


    雖然是十倍時間流,黑亦辰卻在這裏花費的時間最多。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或許一輩子都不一定能有這種機會觀摩,這裏神通遍布,道法滿地,就看你如何去捕捉到那閃瞬的體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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