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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亦辰親眼證實了土亞炎的稟性,也想對他多幾分試探,因此才會如此顛三倒四地錯開話題。


    黑亦辰道:“我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你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要學會隱藏心事,絕對不能讓人看出你真正的居心。剛才,我叫你順從那些人的意願,攻打龍程村,是要讓他們對你有了起碼的信任。”


    土亞炎雖然不懂黑亦辰後麵的部署,但如果他順從了那麽人要打攻打龍程村的要求,他們對土亞炎的防範會略微放鬆一些。


    這一點,就是人性!


    一般人會對對立麵的人心懷戒備之心,但是,極少對同盟產出一種敵對的情緒,除非迫不得已,一般不輕易去懷疑自己身邊的人。


    黑亦辰讓一直處於被動防衛的土亞炎,開始認同屬下的意見,那些屬下投桃報李,也會因此對他多幾分信任。


    黑亦辰寥寥幾句話,把人性剖析得那麽透徹,令土亞炎對他更是刮目相看。


    土亞炎道:“這是必然的。之前我力排眾議,以忠義軍還需要訓練的理由,讓這支叛軍繼續留在雪域高原。我皇叔帶領著眾將對我連續幾天炮轟,想逼我就範。我也知道拖延不了太長時間,正愁著如何下台呢。如果此時我突然鬆口同意他們的建議,他們一定不敢有別的要求,在沒有大原則的錯誤下,他們估計基本上會服從我的安排。”


    黑亦辰要的就是沒有異議的這種效果!


    黑亦辰點點頭,端了一杯茶遞給土亞炎,緩緩道:“我需要的是讓這支忠義軍,一次又一次地鑽進龍程村裏預定好的口袋裏,徹底地把它吃光。”


    土亞炎手一抖,茶水撒在了手上,他遲疑了片刻,吞吞吐吐地說道:“這……,隻是……隻是忠義軍中,有我當初帶來的五十萬的親兵。這些親兵跟隨我多年,是忠於坤龍帝國的良善之輩,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叛軍。他們隻是因為同情我,而跟著我造反而已。能否……”


    土亞炎執掌三軍多年,自然有不少忠誠於他的軍隊。忠誠,這是軍隊優秀的傳統,尤其是軍人,特別看重這種忠誠。


    看著土亞炎眼眸中的痛苦與掙紮,黑亦辰心軟了。


    黑亦辰道:“這支軍隊對你的忠心度如何?”


    土亞炎猶疑了一下,道:“很高,屬於誓死效忠的那種程度。”


    黑亦辰道:“我可以暫時救他們一命。不過,這事結束之後,你自己去找父皇求情,力保他們性命的同時,不株連他們家族。”


    土亞炎搖搖頭,道:“以我對父皇的了解,他不會放過參與叛變的所有軍人。就是當麵答應,他也會秋後算賬的。隻有我皇兄會答應我,也會保證保護他們的安全。可是,畢竟他還不是……”


    土亞炎言下之意就是土擎蒼會放過他這些親兵,可是,他並不是當今聖上,即使答應了,也沒辦法徹底保證他們的安全。


    土燁寡情薄意的性情,黑亦辰是領教過多次的,他知道土亞炎的判斷絕對屬實。秋後算賬,不但是土燁會做,是所有君王都會做的事,隻是遲早的時間問題而已。


    這真是一個難題。


    如果這個難題不解決,土亞炎有可能在麵對著這些親信將領時,會猶疑,會退縮,甚至還有可能在關鍵的時刻反戈一擊。


    即使這些都不會發生,對土亞炎往後的修行也不利。這五十萬條人命,會成為他此生永遠的心魔。


    不得已之下,黑亦辰隻得大包大攬地把這事攬在自己身上,他歎了口氣道:“我會向你父皇要到一個永生赦免聖旨。如果他不肯給,我把你這五十萬親兵和他們的親眷,帶回我幽影閣內,我想辦法安置。”


    這是一筆巨大的負擔,以幽影閣如今的財力,還能勉強安置下。但幽影閣沒有國土,這些人往後的生活應該如何延續,還真是一個巨大的社會問題。


    但除此之外,黑亦辰真不知道還能如何做得更好。


    確保土亞炎和他的屬下安全,才能確保盡快平息這場內亂。


    果然,黑亦辰的應允,令一臉愁苦的土亞炎終於重重地鬆了口氣。


    那麽長時間以來,他一直徘徊在叛與不叛之間。他知道自己歸降後,他的父皇不可能太過為難他,加上有皇兄土擎蒼的力保,他的處境也不會太糟。唯獨令他放心不下的,就是這五十萬親兵的去留問題。


    如今黑亦辰都幫他解決燃眉之急,土亞炎突然感到非常輕鬆,情緒也一下子快樂起來。


    紅兒公主醒了以後,並沒有大吵大鬧。她畢竟是公主身份,她知道他們兩人商量的事,關係到她炎哥哥和她的未來,因此她一直陪在他們身旁伺候他們,並不插嘴。


    兩人又細細地斟酌了方案,直到兩人都感到滿意了,才確定下來。


    一切停當,黑亦辰突然問道:“你想不想當坤龍帝國的帝皇?”


    土亞炎又是一愣。今天黑亦辰的問題總是顯得很突兀,令他防不勝防。


    土亞炎想了想,搖搖頭悲哀地說道:“我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我身上流淌的不是純正的血脈,即使有這個念頭,也是不現實的。不如不去想,安安心心做一個逍遙的王爺,並從此終老。紅兒也是這種想法,隻要不讓她遠嫁他鄉,不讓她去和親,她也會安安分分地過自己日子。”


    黑亦辰知道土亞炎說了實話。正因為這個血脈關係,他離那高高在上的龍椅,始終是咫尺千裏,永遠抵達不到的目標。


    可是,紅兒身為公主,如何能保全自己而不去和親呢?神龍帝國世代和親,有時候公主比皇子還顯得寶貴,土燁不可能放任紅兒公主嫁給心儀之人的。


    紅兒公主幽幽地歎了口氣道:“炎哥哥一直就不是有野心之人。當初,他並不知道發生在蒼哥哥身上的事,他還以為大家都長大了,蒼哥哥害怕他會與他爭奪皇位。唉,炎哥哥還時常問我,為何蒼哥哥有意躲避他。我當時也不懂事,我回答說,是因為炎哥哥也是皇子,蒼哥哥會害怕他。”


    兄弟間爭奪皇位,累見不鮮,也是帝皇家必然會發生的事情。當初土擎蒼身體不好,如果害怕土亞炎爭奪皇位,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是,事實並非如此。


    提起往事,土亞炎一臉的愧疚,說道:“自從母後娘娘仙逝之後,皇兄就開始有意避著我。後來,他自己生病了,更是暴躁不安,我和紅兒都無法接近他。其實那時候他已經知道是母妃和其他人害了母後娘娘,也正是我母妃,害得他幾乎成為廢人,可能是因為無法判斷我們是否參與了迫害母後娘娘的事,不敢與我們接觸吧。後來,我聽人說他勾引我母妃。剛開始我還不信,結果發現好幾次太子妃留在我母妃的宮內,而我母妃卻在他太子殿逗留了一整晚,我就開始很忌恨他。”


    土亞炎口中的母後娘娘,自然是土擎蒼的親身母親艮雲溪。


    從那以後,兄弟兩人的誤會就越來越深,兩人的衝突也越來越尖銳,從此後感情真摯的兄弟兩人形同陌路,再也回不去原來那兄妹情深的逍遙日子。


    當土亞炎通過碧眼聖者的口中知道這一切真相後,他幾乎想放棄這支叛軍,立即回到沙洲皇城找土擎蒼,請求皇兄的原諒和寬恕。


    可是,他已經在這一次叛亂中,徹底失去了自由身。他這位三軍統帥,等於被無限製地軟禁。他的身邊,無時無刻不是監視和守衛的大能,隻要他離開忠義軍幾裏路,他就會被“規勸”回軍營;他和別人的談話,無時無刻不受到別人的竊聽,對於別人來說,他完全沒有秘密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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