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之中,蘭花香氣襲人。  李鴻儒晃動著腦袋,搖曳著自己的身體。  他哼哼著克明俊德之言,蘭草之身上一道道青光不斷彌漫,仿若利劍衝天而起。  這是儒家浩然正氣。  劍蘭春酒似乎帶著了一些迷幻的虛妄,又有著細微的邪氣。  難敵酒力的情況下,這讓儒家浩然正氣顯了形。  李鴻儒覺得自己此時化成了一個和尚,然後一堆女人光著身體在他身邊跳舞。  他必須保持念誦阿彌陀佛,將美色和誘惑通通驅除。  與和尚們的待遇不同,他麵前是一堆堆喜歡唱歌的小蘭草。  小蘭草們唱著亂七八糟的歌,這讓李鴻儒不需要經受什麽特別的誘惑。  若是遭遇和尚們那種情況,李鴻儒覺得自己大概率敗退了。  畢竟他也處於青春期,有時做點春夢都克製不了自己。  他身上的浩然正氣層層彌漫。  數天之前,他凝聚的浩然正氣如同青春的發育,需要擠擠才能看到一絲青芒。  但在現在,承受了劍蘭春酒的刺激,諸多青芒開始彌漫過身體。  這是大量的浩然正氣。  似乎將他當前的上限發揮了出來,走到了極致。  若今後去太學求學,待得明悟透徹《九經》,浩然正氣又會上升到一個新的台階。  李鴻儒大聲誦讀著《九經》,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隻覺眼前透亮。  再一回神,這腦袋上哪有什麽星光。  小蘭草們也齊齊不見了蹤影。  身上有些許劍南春酒水的味道。  李鴻儒覺得自己很可能被人噴了幾口酒水。  在書房中,王福疇等人正注視著自己,臉上有著滿意。  但李鴻儒也隱隱覺察到了一絲不對勁。  他頗為忐忑,感覺可能是自己過於放肆了。  李鴻儒也不知自己化成蘭草時誦讀《九經》是腦海中響起的聲音,還是真透入到現實中,在書房中大聲囔囔,引得眾人噴吐酒水到他身上。  他舉著手中喝得幹幹淨淨的酒杯,嘿嘿了兩聲,一臉羞赧的坐了下去。  “福疇兄的劍蘭春酒果然不錯,蘭氣幽香滿室。”  “可惜福疇兄邀我等輔助他凝聚鋒芒的機會了!”  “以後再找一枚慢慢積蓄吧!”  “在長安城不可能有多少撞鬼的機會,防不防都沒問題。”  柴令威等四人紛紛開口,這敏銳的讓李鴻儒覺察到事情與自己相關。  “這枚納玉可還給予過誰?”  王福疇數次點頭回禮之後,才舉起一枚納玉問向李鴻儒。  這是李鴻儒初次言及拜王福疇為師時,王福疇送予他的禮物。  沉迷於劍蘭春酒的效果中,李鴻儒此時不知怎麽又被王福疇取回到手中。  納玉能吸納儒家浩然正氣,亦能吸收佛光與道澤,化成守護自身的貼身保護。  此時,這枚納玉依舊是灰白色彩,沒有絲毫浩然正氣內蘊的光彩。  李鴻儒一個激靈,也覺察出了問題。  他不知如今度過了多久的時間。  但他身體彌漫出了一陣陣浩然正氣。  諸邪不侵的浩然正氣並無有著多少消耗,溢散之時會被納玉自然吸收。  但此時的納玉沒有絲毫光澤。  仿若絕緣一般,沒有做任何吸收。  這讓王福疇臉色微沉。  他把玩了一番納玉,隻覺這納玉與自己送出的別無不同。  但納玉似乎也化成了無用之物,純粹屬於擺設。  他自然是不可能送一個廢品給自己的學生。  可若李鴻儒是貼身攜帶,那便真有幾分難堪了。  老夥計們紛紛幫腔,消淡了一些他的頭疼,他此時也想問上一番,看看是否真遭遇了意外。  “我這數日一直貼身攜帶。”  李鴻儒皺眉,隨即想到了在祝氏藥店買藥。  他頓時將這番經曆說了出來。  “豈有此理!”  王福疇拍掌,重重的印在了書案上。  “祝家竟然敢打我學生的主意。”  他看著眼前的納玉,嘴角念動,右手一捏時,一朵火焰已經顯化了出來。  納玉在火焰中煆燒,隻是轉眼,這枚納玉有小半截化成了灰色的粉末。  “這是用京白玉做的防品,有擅雕琢者出手”柴令威皺眉道。  “祝德麟家族之風居然淪落到如此地步”劉仁景亦道。  “隻是旁係,些許亂相不可避免”朱元適插嘴道。  “聽聞祝氏擅劍術,有長安名劍的稱謂。”  “那都是跑江湖的人推舉,若真惡鬥起來,護國公三劍就能教他們怎麽重新投胎做人。”  “他們自然與護國公相差甚遠,但劍術還是有可取之處,多少也算是中上的劍術。”  “現在是去上祝家一趟還是報大理寺?”  “咱們是官,自然是走官道。”  諸人簡短的商談,便見王福疇朝著窗外揮了揮手。  一隻白鴿頓時飛了過來,落在他手上。  王福疇鋪開白紙,提筆寫上兩行字,綁到那信鴿腿上。  待得稍做指引,信鴿已經噗通噗通扇動著翅膀飛了出去。  “宵小諸多,防不勝防,你以後也需得注意一些,尤其是那些走江湖的亡命徒經常膽大妄為,更是需要保持謹慎。”  王福疇告誡了一句,這讓李鴻儒連聲稱是。  終日打雁,沒想到叫雁啄了眼。  李鴻儒也曾做過舊,將望遠鏡之類做了處理,但李鴻儒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被迷惑。  這是被人做了同款的假貨,用了狸貓換太子之術,騙了他真貨。  若非今天飲下劍蘭春酒,諸多浩然正氣溢散,需要納玉收集,化成他第一道護身的屏障,這事可能就消了下去。  或許他會認為王福疇的納玉出了一些問題。  畢竟納玉防身的時間長了,終究會損壞。  而王福疇也可能認為他貼身收藏,慢慢蘊養,不會有疏漏。  看似隻是被調換了物件,但對文人而言,這便可能是一條命。  若是出行某些緊要的任務,需要納玉才能脫險,這枚假玉就會導致死傷。  王福疇發怒便不意外了。  他氣的不是李鴻儒情急時的抵押換藥,而是氣祝家不將人命當成一回事。  如果不是發現得早,便是他學生死掉都難查明原因。  若是辛辛苦苦培養一個學生,到頭來因為一枚假納玉丟了性命,王福疇想想之時,臉色不由一陣灰暗。  “放李淳風的血有點難,放祝家的血麽,嘿嘿!”  “他們也真會找軟柿子捏。”  “若是遇到常人,他們自然是撿到寶了。”  伴隨著王福疇的開腔,柴令威等人亦是紛紛幫腔。  “難得我收學生,又禍害了我學生,祝家多少要出點力幫幫忙!”  王福疇點點頭。  隻要事情沒發生,能及時發現,就沒多少後患。  福可以轉換成禍,禍也可以轉換成福。  他將衣袖攬起,頓時讓柴令威的眼睛豎了豎,這是轉變成戰鬥狀態了。  王福疇平常是個好好先生,如那蘭草一樣口吐幽香,看上去文質彬彬,相處亦是極為舒服。  但一旦惹毛了他,瞬間便會化身成奮戰的小粉紅,直到戰鬥勝利才會方休。  此事至少要討回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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