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時候的事?”蘇萌萌走進屋子裏,將自己的包放到了沙發上。


    對麵的杜墨苼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說:“就前段時間啊,我去和謝爾頓表明心跡。在這之前,我已經做好了十二萬分的準備,擔心他們外國人聽不懂表達愛意的話語,所以還特意去了圖書館翻找那些有名的英文酸詩。”


    蘇萌萌聽著,倒覺得杜墨苼這一次,真的是太用心了。


    “然後呢?”蘇萌萌倒了一杯水坐在沙發上,認真地聽著杜墨苼說的話。


    “然後啊……”杜墨苼想了想,眼淚就忍不住流下來了,“就很奇怪啊,我花了三個星期將那些詩背下來,起初是覺得自己很久沒背過東西了,加上那些詩翻譯來翻譯去的也不明白是什麽意思,所以就花了很長的時間。本來以為會有個好的效果的,誰知道……誰知道謝爾頓酒直接拒絕了。”


    蘇萌萌了然,問:“那謝爾頓是怎麽拒絕的?”


    她之前也有接觸過謝爾頓,覺得謝爾頓並不是個難相處的人,更不是個不講道理隨隨便便擺臉色的人。就像是上一次墨苼告白的那樣,他頂多會質疑,也會好言相勸,更多的,其實是深深的自責吧。可是剛剛杜墨苼說的,謝爾頓是直接拒絕的,蘇萌萌還真想不出來。


    對麵的杜墨苼沉默了好一陣子,蘇萌萌抿了口水,聽到對麵的杜墨苼小聲地說:“他說,他沒有看過那些作品,也覺得不適合他。我問他喜不喜歡我,不是好朋友的那種喜歡,是更深層次的那種喜歡。他說的是,他一直有喜歡的人,可是那個人不是我。”


    聽到這裏,蘇萌萌能聽出,杜墨苼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那失落的語氣。


    現在的她,應該很無助吧?處在異國他鄉,也沒有什麽熟悉的朋友,甚至連背靠背說心事的人也沒有。她在那裏的時候,謝爾頓就是她的太陽,可是現在,她打電話給自己,說明了她已經被深深地傷透了,而自己,恰逢就是她最最值得信賴的人。


    “墨苼。”蘇萌萌輕聲開口,“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和謝爾頓,並沒有那麽合適呢?”


    “萌萌,你的意思是……”杜墨苼不明白,為什麽蘇萌萌會突然之間這麽說。


    蘇萌萌認真考慮了很久,覺得這一切並不能瞞她太久,於是也隻好說:“不過在這之前你要先答應我,不許耍小孩子脾氣。謝爾頓是個很單純的人,也許在他的世界裏,朋友就是朋友,想要更親密的關係,對他來說,也許就是個很難跨越的鴻溝。當你和他說起的時候,他除了自責之外,更多的,是愧疚吧。”


    “他愧疚什麽啊。”杜墨苼說,“被拒絕的又不是他,傷心的也不是他。”


    蘇萌萌歎了口氣,說:“我說這些話的時候,是認真考慮過的。謝爾頓和我差不多是同類的人,一段新的關係,新的感情對他來說,也許很難接受吧。就像是你喜歡蘋果他喜歡梨,你想要強迫他喜歡上自己的東西時,他除了想要拒絕之外,時間久了,難免會反感的吧。”


    她一口氣說了這麽多,也不知道杜墨苼能不能明白。


    其實在這之前,她一直覺得,在這個世界上,能配得上杜墨苼的,估計寥寥無幾。杜墨苼有想法,也有行動力,更是個有主見的女生,也不可能會一直束縛在別人的世界裏。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當一段感情隻有付出的時候,也隻會受到傷害。


    若謝爾頓接受了,在這之後,杜墨苼也會受到傷害的吧?


    “萌萌,我也明白你的意思,謝爾頓和我在價值觀上本來就有很大的不同。他有他要追求的東西,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可是啊萌萌,當你真正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你的心裏裝著的,滿滿的都是他,逃脫不掉的。我這個人就是占有欲強,從小到大也沒有我想要得到卻得不到的東西。”


    “所以謝爾頓對我來說,就是一個挑戰,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做的事情他不關心,可是卻會帶著百分百的誠意使我的努力得不到白費。他是個很有魅力的人,可終究,不是我的。”杜墨苼說著,自己也釋懷了。


    蘇萌萌放下水杯,說:“墨苼。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冰心對鐵凝說過的話,在鐵凝冒雨去看冰心的時候,冰心問鐵凝‘你有男朋友了嗎’,鐵凝說‘還沒找呢’。可是啊,冰心卻說‘你不要找,要等’。”


    對麵本來要拿過紙巾擦鼻涕的杜墨苼頓了一下,發現自己似乎也沒這麽傷心了。在聽了蘇萌萌的話之後,杜墨苼深深地覺得,蘇萌萌似乎是來真的,她本來隻想要個安慰而已。


    於是,杜墨苼說:“萌萌,你忘了嗎?這是我們在高三最後一個學期的時候,我在後麵嗑著瓜子,我們兩一起看的。不過啊,說真的,我雖然才十九歲,可是卻覺得這輩子,大概都遇不到那個人了。”


    “去他媽的狗屁愛情。”杜墨苼罵了一句。


    是嗎?蘇萌萌一臉茫然,她倒是不太記得了。


    “好的東西永遠經得起等待的。”蘇萌萌說。


    “你站在原地就等來了你的顧先生,而我呢,一直在追求,碌碌無為。”杜墨苼自嘲著,突然想起了什麽,“不過前段時間我給莫毅打了個電話,才發現他居然回來了,天呐,當兵的人居然這麽快就回來了嗎?”


    說到這裏,蘇萌萌有些心虛。


    隨後,聽到杜墨苼接著說:“不過說來也挺搞笑的,高中的時候就屬莫毅的桃花最多,那些暗戀他的女生一批接著一批,我們每天像是點螞蟻一樣站在欄杆前數,看著他被那些凶悍的女生追得整棟樓在跑,也怪好笑的。”


    說到這裏,蘇萌萌楞了一下,剛剛的杜墨苼不還挺難過的嗎?怎麽現在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杜墨苼哈哈大笑起來,說:“前段時間我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正在給他家伯爵打針。我就順勢問了問他關於對女孩子的看法,那時候本來也隻是想著用在謝爾頓身上的,可是無奈,謝爾頓和莫毅在性格上差了一大截,我很難將他們聯係起來。”


    “然後那時候我就問他啊,我說你有女朋友嗎?萬一你女朋友生氣了怎麽辦?”杜墨苼說著,突然偽裝成莫毅的口吻,“他說啊,我又沒有女朋友,再說了,女朋友生氣就生氣了唄,除了慣著,還能有什麽辦法?”


    不知道為什麽,在杜墨苼說到這裏的時候,蘇萌萌突然間覺得,杜墨苼和莫毅這兩個人,其實挺搭配的。


    大概是從高中的時候開始,他們兩個就是一對歡喜冤家,整天班上最多的就是看他們吵架,吵個沒完沒了,一點小事吵,大事更要吵,很少有意見統一的時候。可說來也奇怪,在別人質疑他們想要讓他們成為各自對頭的額時候,杜墨苼和莫毅異口同聲地說:“滾!”


    那時候的蘇萌萌就覺得,這兩個人,簡直絕配!


    不過她一直沒敢說出來,害怕他們知道後又開始吵吵吵。


    歎了口氣,對麵的杜墨苼說:“說來也是,我一直覺得吧,莫毅頂多就是個脾氣暴躁的男生,長得帥點,也就沒什麽優勢了。可是啊,平時我那麽嫌棄的他,居然也會說出這樣的話。本來以為以他的脾氣活該單身的,但是在他說出那番話之後,我突然就覺得,莫毅這個人,也沒那麽差。”


    “墨苼。”蘇萌萌突然開口喊她,“其實,你是真的很喜歡謝爾頓嗎?”


    “怎麽突然間這麽問?”杜墨苼有些愕然。


    “沒什麽,我就是覺得吧,在你的心裏,是一直渴望被愛的。我和你認識這麽多年了,也了解你的脾氣。你表麵上裝作對什麽事情都無所謂,可是私底下,卻是在意得要命。你一直想成為那些人眼中的星星,卻忽略了自己本身的魅力。”蘇萌萌說。


    這麽多年過來了,杜墨苼一直處於倒追別人的過程之中,卻漸漸忘了,她本身就足夠優秀。


    “你要等。”蘇萌萌說,“等著遇到一份屬於自己的愛情。”


    不知道為什麽,在深夜裏失眠的時候,一想到蘇萌萌說的那些話,杜墨苼便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蘇萌萌說對了,她想要引起別人的注意,是因為別人不將自己放在眼裏。她的好勝心和占有欲都強,所以才會渴望得到他們的認可。可是她卻沒有注意到,自己在每一段的感情之中,得到之後,便又痛快丟了。


    “難道,真的要等嗎?”杜墨苼摸了摸床頭的娃娃,突然間變得溫柔起來。


    很多時候,她想做什麽事就立刻去做了,也不會考慮到後果。可現在看來,一腔孤勇,也隻會受到傷害。她輕歎了一口氣,認真想了好久她與謝爾頓之間的關係。其實她啊,也沒多喜歡謝爾頓。


    那種喜歡,也不過是想要從一個人身上謀取到溫暖。那是因為啊,她太缺愛了。


    所以才會想要偽裝自己。


    “謝謝你,萌萌。”她望著那隻娃娃,釋然地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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