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萌萌僵在原地,緩緩地轉過頭去不安地望著他。


    可無論怎麽回想,腦海裏都沒有這個人的影子。她雖然臉盲,但最基本的印象還是有的。除非……是很多年沒有見過麵的朋友。可是啊,很多年沒見,別人又怎麽會對自己有印象呢?


    她裝作不怕死的樣子抬起頭來望著他,問:“你是誰?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誰?”那人依舊保持著剛剛的姿勢坐在那裏,隻是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忽而將視線轉向了陰沉的天空。輕笑一聲,他轉過頭來直直地望著她,說:“是了,你不認得我很正常,畢竟我和你從未見過麵。”


    從未見過麵的人,又怎麽會準確地叫出自己的名字?


    蘇萌萌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搖了搖頭,說:“既然沒有見過,那你又怎麽能將我認出來?再說了,在這個地方突然叫我的名字,你不知道很嚇人嗎?還有,你這樣坐在墳墓上,對死者也很不禮貌。”


    那人聽著蘇萌萌說的話,笑出聲來。隨後,他從上麵跳下來順便拍了拍手,晃晃悠悠地走到了蘇萌萌的麵前。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樣子,那人勾起嘴角,輕聲:“不禮貌?不存在的,他們都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曾經一起出生入死,又怎麽會計較這些?隻不過,現在陰陽兩隔,我能做的,也隻有這些。”


    “對不起,我沒有了解就……”蘇萌萌抱歉地望著他,卻突然間警覺起來。


    這裏來往的人本來就少,何況周圍除了他們也沒有其他的人。蘇萌萌向後退了一步,總覺得前麵的人看起來不像是好人,因為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蘇萌萌就覺得這人長得有些嚇人。


    是那種氣勢上的嚇人,一個眼神,就能將自己掃死。


    “你怕我?”那人問著,朝著蘇萌萌走近了一些。


    搖了搖頭,蘇萌萌不敢直視他的眼睛,說:“我們既然都是來這裏拜訪逝去的親人的,那為什麽不專注一些,卻要在這裏聊天呢?你看吧,我也是第一次來到這裏,你話說完了嗎?說完的話,能不能請你離開一下,我……我有話想要和我的爸爸媽媽說。”


    輕笑一聲,那人好笑地望著她,說:“所以呢,在我離開之後,你好逃走是嗎?”


    逃走?完了,蘇萌萌望了他一眼,覺得麵前這個人肯定不是什麽好人。


    糾結了好久,蘇萌萌兩眼一閉,轉頭就要溜走。既然眼前的人非善類,那她跑還不行嗎?


    誰知道還沒跑幾步,卻有人從身後一把拽住了她衛衣的帽子。下意識地向後退,那人的人本來是抓住她帽子的,卻突然轉換成了從身後勾住了她的脖子。蘇萌萌下意識地抬起手來抓住他的手腕,想著要不要一口咬下去,然後立馬逃走。


    “你放心吧,我不是什麽壞人。”那人在她的耳邊開口。


    蘇萌萌心裏越來越沒底了,說:“哪有壞人說自己是壞人的啊?你要不是壞人,將我困在這裏做什麽?我隻是過來看望爸爸媽媽的,如果剛剛說的話有傷害到你,那我道歉。”


    “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還以為會是個文靜到不行的女孩子。現在看來,倒是讓我挺意外的。”他說著,將手縮了回去,然後雙手插進口袋裏望著前麵還沒反應過來的蘇萌萌。


    蘇萌萌有些遲疑著轉過身去,一臉狐疑地望著他。


    “你別擔心,也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叫慕凡,是顧淩然的好朋友。既然你已經是他的人了,那我也應該有所表示才對。不過啊,今天我出來得太急了,還什麽都沒準備。剛剛的事情,希望沒嚇到你。”慕凡說。


    “你……是顧淩然的朋友?”蘇萌萌還是不太敢相信。


    點了點頭,慕凡從口袋裏掏出戒指還有虎符,遞到了蘇萌萌的麵前,說:“現在可以相信我了嗎?”


    “這戒指怎麽會在你的手上?”蘇萌萌想要伸手去拿,可是慕凡卻比她的手更快,已經收了回去。


    輕笑一聲,慕凡走到她的身邊,說:“就是這麽機緣巧合,那些天裏你們都擔心壞了吧?不過現在,你倒是可以放心了。我不是你認為的壞人,我之所以知道你,完全是不小心看到了顧淩然的錢包。”


    “顧淩然的錢包?”蘇萌萌望著他,驚歎他們兩個的關係怎麽會這麽好。


    嘖嘖了半天,慕凡意味深長地望著她,說:“那錢包是在他開車的時候我偷偷拿過來打開的,沒想到啊,一眼就看到了你的照片。大概,是一張很青澀的證件照,還有另一張,笑得還挺甜的。”


    證件照?蘇萌萌完全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將證件照交給了顧淩然。


    天啊,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張證件照,會不會很醜啊?


    看著蘇萌萌十幾秒鍾內換了幾個表情,慕凡覺得好笑,伸出手來點了下她的額頭,說:“原來是這麽一個小屁孩兒,看起來也沒多大,更沒什麽特別的,也不知道怎麽這麽招他喜歡,當寶貝兒似的。”


    冷哼一聲,蘇萌萌決定不理會麵前這個人了。


    誰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話呢?就像當初安路澤和自己說的,和顧淩然是很好的朋友。可是後來呢?到頭來還不是利用她嗎?麵前這個人手裏拿著戒指和虎符,如果真的是顧淩然的朋友,那麽為什麽不直接找顧淩然要,卻使那種見不得人的小手段呢?


    “好了,我也是時候走了。”慕凡說著,望了旁邊的桑樹一眼。


    蘇萌萌望著他,隻想他早些離開。


    隻是,他依舊站在那裏,轉過頭來一臉壞笑地望著她,說:“不過,在我離開之前,我有些事想和你說。”


    “什麽?”蘇萌萌一頭霧水。


    “小心你身邊一直信賴的人,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心善的。”慕凡說。


    搖了搖頭,蘇萌萌說:“我並沒有很信任你,所以也不能輕信你說的話。我周圍的人都很好,也不會有人故意使小心機。如果有,那我也隻能相信會是現在站在我麵前的你。”


    “你不信我?”慕凡驚訝。


    “不信。”蘇萌萌說,“我們這是第一次見麵,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相見。況且,我也不清楚你是如何認識我並知道那些事情的。我雖然是個不聰明的人,但在這些事情上,還是會保持著一定的警惕的。”


    聽完蘇萌萌說的話,慕凡皺起眉頭,說:“你真不信我?”


    “我為什麽要信你?而且,你也沒拿出讓我信服的理由。”蘇萌萌說。


    憑空說出的話和憑空捏造的事,她才沒那麽輕易相信。


    看著她那副堅定的模樣,慕凡也沒有再堅持。隻是轉過身去,朝著她揮了揮手,說:“既然如此,我也沒必要再和你將這些事情繼續說下去了。你說你是來拜訪逝去的親人的,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打擾你。”


    說完,轉過頭去望了眼墓碑上蘇萌萌爸爸媽媽的照片,沉默著離開了。


    蘇萌萌站在原地望著他離開的背影,隻覺得突然出現的人還真是莫名其妙。不過,好在並沒有做出傷害她的事來。蘇萌萌歎了口氣,走到了墓碑前,將剛剛放歪的鮮花擺正。


    將心裏憋了好久的話說完,蘇萌萌有些累了。


    她想要告訴爸爸媽媽的,是這段時間自己經曆過的事情和一些煩躁到不行的事。


    望了眼手機上的時間,發現已經過了幾個小時了。她站起身來,腦袋有些眩暈。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子,蘇萌萌抬起頭來,突然想起外邊的沈歡已經等了很久了。


    “爸爸,媽媽。”蘇萌萌麵對著墓碑,“今天先這樣吧,我下次再來看你們。”


    摸出地圖來找了很久,蘇萌萌終於將出口找到了。她出到外麵時,看到沈歡在對著某麵牆上呆望了好久。她走過去,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對不起啊沈歡,讓你久等了。”


    沈歡轉過頭去,在看到她之後,鬆了口氣,說:“我還以為你又迷路了,還想著要不要進去找你。”


    “是有點兒……”蘇萌萌不好意思地望著他。


    “還好沒進去,本來還在猶豫著的,可是想到萬一我進去的時候你已經出來了,也總是不好。”沈歡說。


    蘇萌萌跟著他坐到車上,和他說:“那下次,可以給我打電話。”


    沈歡笑了一聲,並沒有接話。將車子發動,蘇萌萌望著眼前的風景,突然想到了剛剛的那個男人。


    “沈歡。”她突然叫他。


    拐了個彎將車子開到高速路,沈歡問:“怎麽了?”


    糾結了好久,蘇萌萌問:“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慕凡的人?”


    既然慕凡說認識顧淩然,這樣的話,自然也是認識沈歡的吧?如果認識沈歡,那沈歡應該知道的吧?剛剛那人說的話並不是不完全不信,而是她有著一定的顧慮。


    如果沈歡認識的話,那剛剛的人是好是壞,也許就能清楚了。


    道路上突然出現了一群羊,沈歡聽著蘇萌萌的話,差點沒注意撞了上去,還好緊急地刹了車。


    兩個人都驚魂未定,沈歡轉過頭去,問:“你……怎麽會認識慕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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