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蘇建平親自下廚,給她們做了一頓飯。


    蘇萌萌站在廚房的外麵偷偷往裏麵瞅,問:“爸爸,你以前可從來不下廚的。”


    蘇建平沒料到身後突然出現個人,微微一愣神,在發現是蘇萌萌之後,望著她笑:“那是因為啊,爸爸以前太忙了,媽媽比較喜歡做菜,所以就讓給媽媽做了。”


    是這樣的嗎?蘇萌萌望著蘇建平的背影,最後還是跑出去,打算找安吉拉一起看春晚。


    不知有多久,沒能一起好好看過春晚了。


    也許是近年來的春晚越來越沒有年味,也許是趙本山大叔不再是春晚的常駐嘉賓,白雲黑土也不再同台,所有的記憶都堆積在小學,每一年家裏人忙碌的身影,和那紅著臉笑得歡快的大家。


    安吉拉看到她出來,將她拉過坐在沙發上一起看春晚。


    突然間,蘇萌萌抬起頭,對安吉拉說:“吉拉姐姐,你要是我的親姐姐就好了。”


    聽到這裏,安吉拉笑著伸出手來摸了摸她柔軟的發,問:“怎麽了?”


    “沒有啊,就是在我很小的時候,爸爸媽媽都不在身邊,也不讓我出門去和別的小孩子玩。所以啊,那時候的我,就學會了自己和自己玩,在牆上寫出自己編的算術題,結果還樂此不疲地自己解答。”


    蘇萌萌說到這裏,突然笑出來。


    “可那時候的我啊,也沒覺得多難過,但是遇到了你,就真希望有個姐姐。”蘇萌萌說完,抬起頭來一臉真誠地看著安吉拉。安路澤是哥哥沒錯,但卻給不了她心中所渴求的溫暖。


    安吉拉還沒來得及回答,蘇建平就急匆匆地端著飯菜走出來,笑嗬嗬地朝著她們說:“來嚐嚐吧。”


    蘇萌萌興奮地跑過去,拿起旁邊的牙簽來試著嚐了一塊肉。


    “天呐爸爸,你做的飯菜實在是太好吃啦!”蘇萌萌說著,一臉滿足。


    “那看來啊,以後我可要經常做飯了。”蘇建平將最後一道菜端上來,安吉拉走過來坐到蘇萌萌的旁邊,將碗筷遞給她。蘇建平給她勺了飯,放到了她的麵前。


    蘇萌萌嚼著肉,突然想起了什麽,對蘇建平說:“爸爸,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啊,有一次媽媽就說你做的飯菜像豬食,還讓我不要吃,說是會拉肚子來著,你還記得嗎?”


    被問的蘇建平愣了一下,尷尬地說:“是嗎?我隻記得你當時沒什麽反應。”


    “噢,大概是那時候太小,分不清美味不美味吧。”蘇萌萌笑出來。


    蘇建平望著她,也夾了一塊肉放進嘴裏。他隻是接到了任務說是要假扮蘇萌萌的父親,安路澤將她父親所有的檔案都交給他,他日日夜夜趕著進度將重要信息全部記下,卻唯獨忽略了,蘇建平壓根就不會做飯。


    於是笑出來,對蘇萌萌說:“待會兒吃完飯看完春晚,守完歲之後爸爸就不陪你放炮了。”


    “為什麽啊?”蘇萌萌問。


    “爸爸最近沒有休息好,想要早些休息了。有安吉拉陪著你,爸爸也放心。”蘇建平說著,看了安吉拉一眼。


    安吉拉麵無表情,也不打算戳穿他。


    吃過飯之後,蘇萌萌洗好澡,和安吉拉一起窩在沙發上看春晚。


    她手裏拿著零食,百無聊賴地吃著,卻提不起一絲精神。


    “吉拉姐姐,春晚真是越來越沒勁兒了。”蘇萌萌說著,抬起頭來望了安吉拉一眼。


    安吉拉看著她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隻覺得好笑,於是將她拉起身來,說:“既然如此,過不久也要到淩晨了,不如現在就出去放炮吧?”


    “可現在放的話,會影響到別人嗎?”蘇萌萌穿著拖鞋,安吉拉拿了件外套給她披上。


    換好了鞋,安吉拉不知從那裏拿來了一袋子的小炮,說:“早知道你喜歡,所以特地瞞著你買了些小炮,怕你睡著了提提神,也擔心你會覺得無聊。”


    不得不說,安吉拉實在是太貼心了。


    出到了外麵的院子裏,蘇萌萌才發現,今晚的星星格外的多。


    她抬起頭來望著天上的星星,伸出手去數,突然間感慨::“現在才想起來,我已經很久沒有在大晚上的出門,然後親眼望見這麽繁雜耀眼的星星了。”


    安吉拉也跟著她抬起頭來看,笑著:“是啊,很久了。”


    大概是人們對電子產品越來越依賴,也是因為城市的高樓遮擋住了那些耀眼的星星,所以才會產生了很久都沒有真正看過一晚星星的錯覺吧。


    安吉拉點了一根香,遞給蘇萌萌;“用這個吧,比較安全。”


    蘇萌萌接過,從袋子裏拿出小炮,點燃它們的導火線。


    煙花的壽命其實很短,可是卻把最耀眼的時刻呈現在人們的麵前。


    突然間想到了和顧淩然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似乎也是她青春裏最耀眼的煙花。那麽不顧一切,飛蛾撲火。


    當初說好了要一起過每一個節日,可現在,連真正意義上的新年都沒辦法實現。


    蘇萌萌蹲在地上望著耀眼的煙花,陷入了恍惚。


    火光將她的臉照得愈發出彩,安吉拉望著她,大腦陷入了空白。


    不知道怎麽的,聽到了視頻通話的提示音。


    蘇萌萌拿出手機,才發現是杜墨苼。


    將視頻通話接了,杜墨苼在手機的另一頭,戴著一條紅色的圍巾和一頂紅色的毛絨帽,做了個鬼臉望著她笑:“蘇萌萌,happynewyear啊,新的一年新的期盼,今天有沒有開開心心地過?”


    杜墨苼那邊還是大白天,而她這邊,早已是夜幕低垂。


    “還不錯啊,還吃了爸爸做的晚餐。”蘇萌萌說。


    “你爸爸?蘇叔叔不是已經……”


    蘇萌萌笑著,回答:“這件事情說來比較複雜,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說,等我有空了理順思路再告訴你吧。說實話,當時的我也不相信,原來爸爸還沒死,他還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簡直太不可思議了!”杜墨苼驚呼。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國外待久了的緣故,杜墨苼說話越來越有外國腔了。


    “對了對了,我哥有在嗎?我之前給他發了好多條短信,可是他都沒有理我,他是怎麽了,怎麽會變得這麽忙?”杜墨苼突然問這麽一句。


    蘇萌萌尷尬著,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隻好笑著掩飾:“沒什麽,就是他最近有一個大業務,需要出省。”


    “啊?那除夕夜你們不是沒辦法一起過了?”杜墨苼說著,有些失望,“本來還想看看我哥那張帥到沒朋友的臉的,現在看來,想聽聽聲音都沒辦法了。”


    看到杜墨苼沒有懷疑,蘇萌萌轉移話題:“叔叔阿姨還好嗎?”


    “還不是老樣子,該吃吃該喝喝,我爸天天看報,戴著個老花眼鏡,跟個退休老幹部似的。”杜墨苼說著,滿臉的嫌棄,“還有我媽啊,認識了周圍的鄰居,天天搞party,搞得我頭疼。”


    蘇萌萌點了點頭:“還是老樣子啊。”


    又客套了幾句,杜墨苼因為有事就先掛掉了,說是過幾天給她帶禮物。


    蘇萌萌笑著,聽到安吉拉問:“是好朋友嗎?”


    “是的,高中的時候天天黏膩在一起,是最好的朋友。”蘇萌萌點點頭。


    安吉拉看著她,突然感慨:“好羨慕你能有一段那麽好的友誼,可惜我從出生以來,就一直被拋棄。後來被賣到了殘酷的野營裏,最後還是安先生救的我。”


    蘇萌萌望著她,隻覺得她的眼睛裏有故事。


    “我聽到你在他麵前的時候,都是叫的老板。”蘇萌萌說。


    “不錯。”安吉拉笑出來,“因為職務的緣故,他的手下人都稱他為老板。可是我不同,我在他麵前的時候會叫他老板,但在私底下,會叫他安先生。”


    “我很感激當年他將我救下,可我也恨他將我的自由也禁錮起來。”安吉拉說到這裏,突然轉過頭去看蘇萌萌,“和你在一起,算是我在這段時光裏,遇到的最輕鬆的事。”


    突然間,城市的周圍傳來一陣炮響。


    漸漸地,越來越嘈雜的炮聲混在一起,顯得熱鬧起來。


    “新年好,蘇萌萌。”安吉拉望著她笑。


    “新年好,吉拉姐姐。”蘇萌萌望著安吉拉,突然興奮地將最大的煙花拿出來,擺在空曠的地方。


    天空裏各色的煙火耀眼,而安吉拉的眼中,隻有蘇萌萌在開心地擺弄著那個大煙花。


    最後,她終於弄好,然後將引線點燃,笑得賊賊的。


    安吉拉看著她跑到自己的身邊,一隻手拿著那根隻剩下一般了的香火,看到她臉上那孩童般的笑。


    “萌萌。”安吉拉突然開口喊她。


    “什麽?”周圍太嘈雜了,蘇萌萌聽不太清楚。


    安吉拉望著她,頓了頓,表情複雜:“你會恨我嗎?”


    “砰——”第一發煙花噴射而出,將安吉拉的聲音掩蓋。


    蘇萌萌抬頭望著那發煙花,笑得眉眼彎彎。


    望著開心不已的蘇萌萌,安吉拉沒再忍心問下去。


    而是喃喃:“新年快樂,蘇萌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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