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蘇萌萌突然接到了沈歡的電話。


    電話裏,沈歡的語氣很急,可似乎是在隱瞞著什麽。剛下課,周圍都很嘈雜,也聽得不太清楚。蘇萌萌努力走到空曠的地方,卻聽到沈歡說的是:“蘇萌萌,有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和你說。”


    “什麽事這麽神秘?”她問著,卻有個人突然從身後撞她。


    手中的課本和筆被散落在地,蘇萌萌站穩身子,卻有個男生已經蹲下身去替她撿起來。電話裏的沈歡還在說話,周圍的聲音太亂,蘇萌萌聽不清,便看到那男生伸出手將手中的書上的灰塵拍了拍,然後遞給她。


    滿臉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希望你別介意。”


    蘇萌萌一隻手接過,擺擺手表示不介意,可那男生卻固執地拿出筆,撕下一張紙寫下什麽,夾在了她的練習本裏。


    那男生長得很是清秀,看上去彬彬有禮,還戴著副黑框眼鏡。頭發有些蓬鬆,穿著很是陽光時尚。他比她高上一個頭,背著包,還在看著她,說:“這上麵是我的聯係方式,如果你覺得身體不太舒服的話,可以打電話給我。”


    蘇萌萌對著電話裏的沈歡說“你等我會兒”,然後笑著對那男生說:“其實沒關係的。”


    她說完,拿著手機放在耳邊,說了句“我有事先走了”後,便急匆匆地跑掉了。


    下課有一段時間了,路上的人也少了一些。她在下樓梯,抱著書本拿著手機習慣蹦著下樓,電話裏的沈歡說:““蘇萌萌,你最近有沒有覺得,顧淩然似乎有哪裏變了。”


    蘇萌萌想了想,說:“沒哪裏覺得奇怪的啊。”


    大概是她最近課太多了,也抽不出時間去和他聯係。而且顧淩然,他似乎是在工作吧。


    “他和我說公司最近有太多事了,什麽股東大會啊,近期策劃啊之類的。唔,說起來有奇怪的地方就是。”頓了頓,蘇萌萌突然間就臉紅了。奇怪的地方啊,就是自從搬到他房間之後,顧淩然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後來,蘇萌萌將所有的東西都搬回了自己的房間,說:“在結婚之前,我們都分開睡吧。”


    於是他和她勾勾手,決定等她畢業了之後就結婚。


    想到這裏,蘇萌萌突然傻笑起來。


    可沈歡卻不以為意,接著說:“顧淩然雖然是這個公司的所有者,但他並不參與管理。”


    “不參與管理,是什麽意思?”蘇萌萌走在樓梯間裏,卻突然放慢了腳步。


    “就是不參與公司的運作,可卻有權利決定一切。”沈歡說。


    蘇萌萌搖著頭,說:“可這能說明什麽呢?說明大叔其實一直都不忙,很閑嗎?”


    沈歡歎了口氣,最後說了一句:“下午你來找我吧,我將我心中的疑慮都告訴你。”


    她不明白,沈歡為何突然說這些。


    她想要伸手摸出口袋裏的筆記本看,可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


    那個筆記本她隨身帶了很久,可現在卻不知道去了哪裏。


    走到了樓下,蘇萌萌將手中的課本和筆放在桌子上,然後伸出手去翻自己的口袋。


    可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找到。


    那個本子紀錄了她每個學期的課表,還有學習任務。更重要的是,上麵還有她的基本信息。擔心會將自己重要的東西弄丟,所以她會有這樣的一個習慣。那個小小的膠套本上,有她的一寸證件照,還有個人信息。


    也不知道丟到了哪裏。


    蘇萌萌將東西抱在懷裏,然後跑上了樓梯。


    在剛剛走過的地方找了很久,還特意回到了教室,可就是找不回來了。


    她歎了一口氣,隻覺得真是禍不單行。


    蘇萌萌回到公寓裏,想到了剛剛沈歡說的話。如果真的像是和沈歡說的一樣,那顧淩然整天無事可做,那他為什麽要和自己說,公司裏有忙不完,抽不開身的事呢?


    她想著,給顧淩然打了個電話。


    手機鈴聲響了好久,可就是無人接聽。


    打了一遍,就在蘇萌萌準備放棄的時候,顧淩然接了。


    他的聲音聽上去暈乎乎的,隻說了一句:“寶寶?”


    蘇萌萌聽得出,他的聲音很是迷離,似乎是喝酒了才會有的迷糊。她皺著眉,問:“你喝酒了?”


    “是啊。”他笑,語氣卻不是蘇萌萌所認識的顧淩然。


    印象中的他,從不飲酒。


    除了那時候他在交通橋邊,將自己灌了一罐又一罐的啤酒,她將醉酒的他扛回,可他卻說,他沒醉。


    “你在哪裏?”蘇萌萌壓住怨氣問他。


    “公司,在和幾個客戶談生意。”他說著,蘇萌萌卻聽不到周圍酒杯碰撞和應酬的聲音。


    她正想說去找他好不好,卻突然間聽到一個嬌滴滴的女聲說:“顧總,你輸了,要自罰一杯哦。”


    蘇萌萌的一個心突然被人提起,她壓著情緒,問他:“顧淩然你告訴我,你究竟在哪裏。”


    “沒什麽,我先掛了。”幾乎是被人按掉的,那麽急切。


    耳邊傳來“嘟嘟”的聲音,蘇萌萌隻覺得腦中一片空白。顧淩然他,從來不會主動掛掉自己的電話。哪怕是前段時間他給她準備生日禮物沒辦法來看她,在夜裏她和他聊著天,一不小心睡著了。第二天一早,電話依舊是通話著的。他將她叫醒,說:“你昨晚說了夢話,說很想我。”


    可現在,對麵突然出現的聲音,還有被掛掉的電話,讓蘇萌萌無法不讓自己胡思亂想。


    蘇萌萌拿著手機下了公寓,一步一步地走在校門口的路上。


    腦海中回響起剛剛沈歡和她說的:““蘇萌萌,你最近有沒有覺得,顧淩然似乎有哪裏變了。”


    蘇萌萌,你最近有沒有覺得,顧淩然似乎有哪裏變了。


    不知不覺,她已經走到了校門口。


    門口的公車站頭停駐著很多人,可大多數人在等待的過程從,都在拿著手機低著頭。蘇萌萌一個人失神地站在哪裏,突然間聽到了喇叭聲,才發現自己要等的公車已經來了。


    沈歡給她發了個地址,是一個很安靜的咖啡館。


    在認識顧淩然之前,那是她和杜墨苼經常去的地方。


    到了目的地,沈歡已經坐在位置上等她。他的表情很是難看,她坐在他的麵前望著他,可沈歡卻是有些心虛,一直不敢直視她。蘇萌萌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說:“你說吧。”


    “我……”沈歡說著,不安地擺弄著自己的眼鏡。


    蘇萌萌望著麵前的飲料,伸出手去拿著吸管一直攪拌著。她望著那因為旋轉而被弄出的漩渦,語氣有些冰冷,說:“你說吧,我剛剛給他打了個電話。其實心裏已經有懷疑了,可就是想聽你說的。”


    沈歡沉默了好久,才伸出手,將口袋裏的東西遞給她。


    那是一個牛皮紙的信封,大概是放在口袋裏的緣故,有些皺皺的。


    蘇萌萌瞥了一眼,伸出手去拿過。


    很有重量,蘇萌萌緊張地吸了一口氣。


    她鼓起勇氣打開,才發現,裏麵都是顧淩然的照片。


    當然,還有一個妖豔的女郎。


    “你要和我說的,就是這個嗎?”蘇萌萌望著他和女郎的合照,眼睛有些疼。


    “這個是前段時間我從阿q電腦上發現的,大概是顧淩然醉酒將阿q的電腦當成了自己的,也很有可能是那個女人為了炫耀特地放上去的。”沈歡說著,臉上露出一絲尷尬。


    “不過在沒找到事實真相之前,我也不好定論。”沈歡說,偷偷打量蘇萌萌的表情,“原本在想著要不要隱瞞這件事情,但又擔心你會因此受到傷害。畢竟,你曾經是我的學生。可我又有些擔憂,顧淩然知道後,估計會把我碎屍萬段。所以,這件事情,我隻能當個旁觀者。”


    蘇萌萌手中不停地翻著照片,速度很慢,卻說:“大概,我當初該相信林樂森所說的。”


    “什麽?”沈歡覺得莫名其妙。


    “沒什麽。”蘇萌萌拿著照片收好,然後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望著沈歡,“隻不過,我要先離開了。”


    蘇萌萌說著,走出位置。


    沈歡在後麵站起身來,喊住她:“等等。”


    “怎麽了?還有什麽事嗎?”蘇萌萌背對著他,可眼睛卻噙著淚。


    她不敢轉過身去麵對沈歡,擔心這麽脆弱的自己會被他發現。


    “今天的事……”


    “我知道,我就當一切沒發生過,也沒見過你。”蘇萌萌說著,迅速跑了出去。


    她差一點就帶著哭腔說出這句話。


    沈歡站在那裏,望著跑掉的蘇萌萌,心裏很不是滋味。他以前一直覺得,蘇萌萌是個表麵溫順,內心也必定是溫順的女生。可是就在剛剛,他看到她倔強地忍著淚,才明白,原來蘇萌萌,和杜墨苼是一般的性格。


    她從不是懦弱,隻是倔強到溫順。


    還記得那個時候他在辦公室裏午休,杜墨苼突然推門而進,站到他的麵前說:“我要一張申請表。”


    “什麽申請表?”


    “廢話,還有什麽申請表?你們不是招美術生嗎?”


    杜墨苼的氣場嚇得他立刻將申請表遞給她。


    可杜墨苼卻說了這麽一句話:“我告訴你,你要好好對我的萌萌。萌萌這個人雖然表麵看上去軟軟弱弱的好欺負,可是恰好是這樣的性格,才會將一件事固執到底。”


    想到這裏,沈歡望出窗外。


    外麵的天早已烏雲密布,恰如此刻他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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