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計謀,依徍沒有采用,但是卻也不願意太子就此廢止,依徍很明白,藍瀾是皇帝給太子的班底。


    如果太子被廢止,藍瀾也就被廢止了,所以那個新出生的孩子,無論如何都不能夠出生,就是出生了,也絕對不能夠是男孩子。


    這個國家有一個繼承人就夠了,不需要第二個,可是依徍並不想自己親手把依徍花交給太子。


    不隻因為依徍不愛太子,更因為……


    依徍知道隻要這個依徍花的香囊贈送了出去,那麽她就再也不能夠和以前一樣,那麽淡然的活著了。


    手上沾染了鮮血和沒有沾染鮮血,總歸是不同的。藍瀾,如果我願意陪你同生共死,你願不願意和我一樣墮落呢?


    依徍又一次站在了高高的宮牆上,隻是這一次,依徍不是想要看自己出生的地方,而是約了藍瀾。


    藍瀾來得不算早,也不算晚,就是那個約定的時間,分毫不差,就和他的為人一樣,古板的要死,可是依徍就是愛藍瀾這個樣子。


    “難得看你站在高處沒有眺望那個不知名的地方。”藍瀾把自己的外套給了依徍。


    “高處不勝寒,還是保重身體的好。”藍瀾終究還是不忍心自己心愛的人,那麽可憐的搓著手哈氣。


    依徍接過了藍瀾的外套,披在了身上,“我以為你不會做出任何的逾矩的動作。”


    藍瀾周身的憂傷並沒有隨著藍瀾的長大而淡化,反而越加的濃烈,隻是看一眼,你就忍不住想要把所有都獻上,隻為抹去他周身的那一抹憂傷。


    明明不是什麽傾城絕色,反而有幾分陽剛的麵容,卻讓人如此的心疼,藍瀾真的可以稱得上是第一人。


    “我是一個人。”是人就會情難自已,我隻不過是做了我一直想要做的事情罷了。


    “可是大部分人披著人的外殼,一輩子都不敢做一件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依徍站了起來,藍瀾沒有再伸手,剛才的遞衣,已經是他最大的勇氣了。


    “藍瀾,你怎麽看新出現的那個孩子。”依徍試探著。藍瀾沉默了很久,最後給了三個字——未可知。


    是的就是未可知。不知道那個孩子到底是誰的,不知道那個孩子是什麽時候有的,不知道為什麽皇帝的起居錄上沒有記載。


    不知道這個壞了孩子的宮女,到底是什麽計劃的產物,不知道這個宮女是不是有什麽別的目的……


    太多的東西看不透,所以藍瀾不知道應該怎麽說。


    “你啊,真的是比誰都滑頭,我也不和你繞圈子,你就說這個孩子能不能留吧。”依徍看出來了,這個男人是滑頭中的滑頭,不直接說,他就能夠一直不說實話。


    藍瀾抬起頭長歎一口氣,“誰都有無奈,如果是站在我的立場上,這個孩子,怎麽都不能夠出生,女孩子也不能夠出生。”


    依徍沒有想到藍瀾會說出這麽涼薄的話,“為什麽連女孩都不行?”


    女孩子不是沒有繼承權嗎?為什麽藍瀾還會這樣的如臨大敵。


    藍瀾歎了一口氣,“你是不是忘了,我朝的第一任皇帝,就是一位女皇的事實了?”


    所以在我們的國家,公主也是有繼承權的,性別從來都不是問題,如果真的是皇家血脈,那就絕對不能夠留。


    那是皇帝的罪證,是皇後的心病,是太子的威脅,更是他們這些依附於太子的人的催命符。


    一語點醒夢中人,依徍突然明白了公主的意思,為了活命,他們能夠做出的事情太多。


    依徍拿出了放在懷裏,變的溫熱的香囊,“我的母親給我的,隻要不是她好運的和我的母親一樣,第一胎是一對龍鳳胎,這個香囊就夠了。”


    藍瀾自然是知道小公子家的事情的,隻是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是出自公主殿下的手。


    其中的彎彎轉,藍瀾不過略微思索就明白了,“辛苦公主這些年了。”


    公主隨身攜帶了多年的香囊,誰也不會想到公主自己會做這樣的事情。


    而公主現在將自己佩戴了多年的香囊交給了唯一的女兒,人人隻會認為是公主讓依徍可以借物思人, 不至於在這深宮大院中太過寂寞。


    若是依徍交給了藍瀾或者太子,那麽就可以認為是兩人定情,哪怕是被人看到了也沒有什麽關係。


    左右重要的是香囊中的東西不是其他,公主果真有著七竅玲瓏心,隻可惜是女兒身。


    “如此,決定權就交給你了,依徍此生就交給藍瀾了。”依徍福了福身,算是給自己找了一個歸宿。


    藍瀾沒有拒絕,這樣的籌碼,足以讓藍瀾和太子換取一個女子。


    “定當不負卿。”藍瀾作揖回複,兩個人就這麽結下了盟誓。


    依徍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隻知道那個懷孕的宮女的孩子沒了,因為害怕所以假懷孕。


    因為這個,到手了的妃子的位置也沒有了,皇帝借機對著皇後表忠心,處理了一批那個宮女身邊的人,這件事情就算是過去了。


    皇帝和皇後心裏明白,這件事情是被人算計了,隻是太子做的太好,他們也不清楚到底是因為什麽。


    知道的那幾個人更是守口如瓶,一天在藍瀾和太子獨處的時候,“藍瀾,我把依徍給了你,你是不是能夠把藍芷給我?”


    藍瀾落下寫字的最後一筆,“藍芷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死去了,現在這個不過是個冒牌貨。”


    太子等著藍瀾的下文,“太子殿下若是喜歡,自然是可以,如是有其他的人,也是可以的,左右藍家的藍芷,沒有人見過。”


    “隻是母親養育了現在的女兒多年,就算是殿下需要藍芷的這個身份,也請留她一命。”


    藍瀾說完就扣倒在地,太子歎口氣。“我就這麽的不值得信任嗎?”


    藍瀾沒有抬頭,隻是五體投地的說,“自古以來,多情女兒薄情郎,藍芷雖然和藍瀾沒有血緣關係,但是這麽多年了,也還是有了感情的,自然是要保她平安。”


    “太子殿下未來是帝王之選,臣子自當赴湯蹈火,卻懇請殿下饒過家眷。”


    “藍瀾結情依徍,但是不到最後,藍瀾也不敢輕易許諾,藍瀾能夠一直不變心,要知道滄海易改。”


    藍瀾抬起了頭,“陛下和皇後殿下伉儷情深,藍瀾本以為感情可以長久不變,可是不久前的事情。”


    “藍瀾再也不敢輕易的說天長地久,藍瀾隻能夠說是無愧於心。太子殿下若是認為自己可以做得比陛下更好,藍瀾自當相信。”


    但是藍瀾要為自己的妹妹準備好退路。


    太子讀懂了藍瀾的意思,不由得笑了起來,“藍瀾啊藍瀾,我和你從小一起長大,你一直不相信我,倒是對這個沒有什麽接觸的妹妹疼愛有加,真的是讓我嫉妒。”


    “不過有你這樣的哥哥,也是藍芷的幸事,你既不相信,那麽就拭目以待吧。”


    太子沒有輕易的許諾,隻是讓藍瀾擦亮眼睛仔細看,藍瀾又一次叩拜,太子低下頭去處理奏章。


    藍芷和依徍並不知道這個談話,兩個人還是和以前的一樣貪玩。


    “依徍啊,聽說禦花園裏麵新引進了一種花草,現在正是時候,我們過去看看如何?”


    藍芷雖然年長依徍,但是小孩子心性,反而更加的聽依徍的話,也正是如此,皇帝才會更加的屬意依徍,而不是藍芷。


    “還是過些時候吧,這個時候容易chongzhuang了那些貴人們。”依徍並不願意去禦花園那張容易出事的地方。


    藍芷雖然心裏有些遺憾,但是聽到依徍的理由也不是不知輕重的。


    “那我們等太子哥哥他們忙完了,我們再去好不好?”藍芷拉著依徍的袖子搖啊搖的。依徍最看不得藍芷這樣,一下子心軟的同意了。


    而藍瀾和太子兩個人悶在屋子裏麵批改奏章多日,也是早就按捺不住,一聽藍芷的請求,就立刻答應了。


    藍瀾看看還剩下的好多奏章,“太子殿下,藍瀾就不過去了。”然後拿眼神示意,還剩這麽多,陛下會生氣的。


    太子可不吃這一套,知道藍瀾有心幫自己分擔,卻也不買賬,“好了回來我們一起加班,你一個人在這裏左右也做不了多少,就當放鬆心情,說不定回來我們批改的還快點。”


    藍瀾沒轍,隻能夠無奈的當個小跟班,拿油紙包了一些點心,準備給幾個貪玩的娃娃們當糧食。


    禦花園的春天已經是百花爭豔的季節,還未靠近,就已經是芳香鋪麵,可是藍瀾和太子的心中卻感覺有些不對勁。


    太子落後了幾步和藍瀾並肩,“你有沒有感覺有些奇怪?”


    藍瀾點點頭,“明明是春光明媚,可是這裏卻感覺和站在高處一樣寒冷。”


    “雖說花草多了,就是比別處涼快些,但是也不至於到了現在的地步,要不我們換個地方?”


    太子和藍瀾的意見一樣,可是藍芷和依徍兩個人已經進去了,怕兩個女孩子出事情,太子和藍瀾隻能夠跟了進去。


    兩個女孩子玩的很開心,陽光似乎都因為他們的笑容而明媚了幾分,果然剛才的感覺是錯覺吧?


    兩個男孩同時有了這麽一個想法,然後在兩個女孩子的招呼下也加入了遊戲。


    “太子哥哥你快來看,這朵花是不是很好看?”藍芷叫著太子過去看一株並不是很大的花。


    那花很小看起來就像是路邊的野花,禦花園中的花草自然不是凡品,隻是這麽一株小白花放在這裏,到底是被那些姹紫嫣紅的花朵給比了下去,看起來就像是誤入天鵝群的醜小鴨。


    依徍和藍瀾對視一眼,為什麽感覺這個小白花這麽的眼熟呢?


    “那……那是不是依徍花?”依徍顫抖著說出了這個名字。


    藍瀾皺起了眉頭,雖然公主給的香囊中的花瓣看起來並沒有什麽變化,可是十幾年過去了,山石尚且會變化,更何況是那些小小的花瓣?


    藍芷拉著太子看的花雖然和香囊中的花瓣看起來差別很大,可是那香味真的是一樣的。


    藍瀾不想讓任何的危險出現,“依徍,你想辦法把藍芷帶到別的地方去。”


    依徍點點頭,禦花園中出現這麽一株花,到底意味著什麽?依徍有種風雨欲來山滿樓的意思。


    “你是誰?”藍芷看著眼前的小娃娃,他就生長在綠色的莖幹上,看起來好像是一朵盛開在花盆中的花。


    不過應該沒有什麽人會把自己的孩子種在花盆裏麵吧?藍芷上前抱起了孩子。


    想要找親愛的太子哥哥問問這是怎麽回事兒,卻發現藍瀾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都沒了蹤影。


    “都是大壞蛋,居然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藍芷一邊抱怨,一邊抱著孩子往外走。


    “太子哥哥肯定是回去批改奏章了,真是的,說好的陪我玩的。”藍芷腳步不停,心裏卻是對太子多了幾分埋怨。


    可是藍芷在花園裏麵走了很久都沒有走出去,“禦花園什麽時候這麽大了?”


    藍芷突然感覺周圍的顏色有些淺淡,就好像藍芷無意間闖到了哪個墓穴,看到了一些經過歲月洗禮,已經開始推褪色的壁畫。


    藍芷猛地回頭,就看到剛才抱起孩子的地方,有一團明亮的綠色,明明已經走了這麽久了,居然離剛才的地方這麽近。


    藍芷就是再傻也感覺到了不對勁了,“哥哥他們是不會丟下我的,就是哥哥他們提前回去批改奏章,還有依徍姐姐。”


    “現在都沒了,是寶寶你做的嗎?”藍芷不是不聰明,相反她比依徍更加的敏銳聰慧,有時候依徍沒有發現的事情,藍芷都能夠迅速的反應過來。


    隻是藍芷和藍瀾一樣,擔心給家裏麵帶來麻煩,所以再有了出人頭地的哥哥的情況下,藍芷選擇了裝傻。


    小公子表現的太明顯了,皇帝現在不處理他,隻是因為藍老爺不在了,等到找到可以接替的人,不,隻要等到藍瀾可以獨當一麵,小公子就會被處理了。


    皇帝不需要一個權傾朝野的娘家,所以依徍若是入宮,小公子就是死路一條。


    皇帝在當初給依徍賜名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提示,隻是小公子沒有弄明白,


    想來也是,依徍花這種東西,如果不是那天藍芷意外從書裏麵翻到,藍芷也不會知曉依徍的含義。


    還會和其他的人一樣認為,那是因為依徍姐姐跳舞跳得太好,讓人遺忘環境,但是遺忘兩個字太不好,才會換成了依徍兩個字。


    “阻隔了子嗣的花,這是讓他們一家絕後啊。”藍芷低下頭,懷中的孩子看起來睡得很香甜,可是在孩子睜開眼睛之後,藍芷再也不敢動彈。


    “藍芷,我們換個地方吧?禦花園裏麵好看的地方很多的,我們多轉轉說不定還有其他更好看的花。”依徍上前拉起了藍芷。


    藍芷笑著回答,“好啊好啊,依徍姐姐的手最巧了,幫藍芷做個花環好不好?”


    依徍看看太子,太子朝著依徍點點頭,依徍於是拉著藍芷去做花環。


    等到依徍和藍芷走得遠了些,太子轉頭看著藍瀾,“是有什麽不對勁嗎?”


    藍瀾指指那朵小白花,然後靠近了太子幾分,“那是那日的花朵,女孩子太靠近了,總感覺不是什麽好事情。”


    太子微微笑笑,“你就是太小心,這花朵不經過炮製,那是沒有什麽效果的,就是普通的花朵。”但是經過了炮製,那就是殺人不見血的利器。


    藍瀾聽懂了太子的隱含的意思,但是還是鞠了一躬,“小心駛得萬年船。”


    太子認同了藍瀾的說法,才會默認了依徍把人拉走的行為。然後藍瀾直起身又說了一件事情。


    “太子殿下,藍瀾感覺家妹有些不對勁。”藍瀾沒有細說,可是太子一下子就明白了藍瀾的意思。


    “確實是有些不對勁,上一次兩個小丫頭做花環,就已經出過一次事情,那之後藍芷就沒有再提過做花環的事情。”太子摸著下巴。


    “上次的事情是什麽來著?是哪家的送進來的秀女自命清高,準備捧高踩低對吧?”太子艱難的把這件事情從記憶中扒了出來。


    藍瀾認真的回複,“是姚大人家的嫡女,藍芷和依徍兩人在禦花園中和對方相撞,姚小姐張揚跋扈被陛下借機趕了出去。”


    太子放下了摸下巴的手,“不管藍芷是因為什麽原因變得有些奇怪,我們總能夠找到解決的辦法,這些日子多注意一點就是。”


    藍瀾作揖表示明白,然後等到藍瀾直起身子之後,藍瀾詢問太子,“殿下,那需要把花園中的花朵清理下嗎?”有毒的還是早點處理掉吧。


    太子搖搖頭,“越美的東西越有毒,如果清理一遍,估計這花園中也不剩什麽了。”


    藍芷被嚇得不敢動,為什麽這麽可愛的嬰兒的雙眼會是兩個黑洞,裏麵似乎還能夠看到殘餘的血肉,是誰這麽殘忍傷害一個孩子?


    小孩借著藍芷的懷抱在藍芷的懷抱中站了起來,然後伸出手摸上了藍芷的臉頰,藍芷感覺臉頰一疼就沒了知覺。


    “啊!太子殿下,藍瀾你們快來啊。”依徍大聲的叫著他們兩個人。


    藍瀾和太子顧不上許多就跑了過去,不等靠近,血腥味就充滿了藍瀾和太子的鼻腔。


    等到靠近就看到藍芷的臉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血手印,依徍扶著倒下的藍芷,藍芷的雙眼空洞,似乎所有的魂靈都被奪走了。


    “這怎麽辦啊?好好地突然就這樣了。”依徍流下了淚水,到底隻是個10多歲的孩子,遇到事情還是會慌張。


    太子上前抱起了藍芷,拿出手帕想要幫藍芷蓋住傷口,可是卻發現藍芷臉上的傷口並不是那麽一回事情。


    “藍瀾把你的手帕拿出來。”太子突然下了這麽一個命令,藍瀾不明所以,卻還是拿出了淡紫色的手帕。


    太子拿著藍瀾的手帕在藍芷的臉上擦了幾次,那紅色擦去很快就會又一次出現,可是藍芷的臉上並沒有傷口。


    這麽擦了幾次,藍芷的臉色越來越白,那個巴掌印越來越紅。


    依徍看著這一幕不知道怎麽做,太子捏著手帕不敢再繼續擦下去,就是再傻,現在也看出來這個血手印不正常了。


    “太子殿下,先把藍芷送去讓太醫看看吧。”藍瀾提出了解決辦法,隻是他們的身份不夠,根本請不來太醫,隻有太子的拜帖才能夠有這個資格。


    藍瀾就怕太子害怕出事情,不給這個拜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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