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逸的回答間接地告訴了藍瀾,她把燈盞弄丟的結果。


    藍瀾抿抿唇,“可是那所謂的重生,卻再也不是我了啊。”我擁有我自己的過往,我的意識,因而我是特別的,但是當我沒了這一切以後,我的確是重生了,可是那也不再是我了。


    “那你就拿好你的燈盞,丟失了燈盞的話,你最後會迷失在那些情緒中,成為被第十九層地獄重新組成靈魂的原材料。”景逸把結果直白的告訴了藍瀾,藍瀾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麽。


    道路似乎異常的悠遠,明明隻是兩層的距離,為什麽要用這麽久的時間,那些被送往地獄第十九層重新組裝的靈魂,經過這麽久的路程,真的不會在路上就把自己徹底的忘記了嗎?


    “今天的路,似乎長了些。”景逸的聲音很輕,但是足夠喚醒藍瀾胡思亂想的思維。


    “通往地獄第十九層的路,確實很長,但是也不至於到了現在還看不到一個頭。”景逸這麽說著,就在自己的麵前畫了一個圓。


    可是這個圓就是單純地用手指畫的,根本什麽痕跡都沒有留下來,藍瀾不明所以的看著景逸動作。


    “果然如此啊。”景逸這麽說著,就看著藍瀾不再說話。


    藍瀾被景逸看的發毛,可是還不好說什麽,到最後終於還是景逸忍不住了。


    “有人在我們眼前下了一個我們看不見的幻術,所以我們可能到現在,還是隻在原地繞圈子。”景逸這麽解釋之後,藍瀾明白了點,可是景逸你看著我做什麽?我有什麽辦法啊。


    “我的愛人是給你燈盞的變化,她最精通的就是這些幻術,而我在她的磨礪下,雖然沒有辦法布置出和她一樣精妙的幻術,但是確實有能力看透大部分的幻術,就是引魂盞能夠隱藏你的行蹤,在我眼裏,也和沒有一樣,所以你懂了嗎?”


    景逸說道這個地步,藍瀾哪裏還有不明白的?


    意思無非就是這布下幻陣的人,就是那所謂的地球母親唄。


    想想自己昏倒前,自己的愛人還在身邊,可是醒來之後,就徹底察覺不到他的氣息,藍瀾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景逸之所以不說名字,大概也是因為自己的愛人,就是因為直接點破了地球母親的事情,所以才會被弄到不知道哪裏去了吧?


    藍瀾有些難受的別開頭,景逸歎口氣把手放到藍瀾的頭上,“你們看起來一個比一個精明,實際上都還是一群沒有長大的孩子,以為愛情就是全部,卻不知道愛情實際上是這個世界上最難得到的東西。”


    “怎麽會不懂呢?數世蹉跎,求得不就是那長相伴,長相守?”藍瀾低下頭,“我應該怎麽做?直接說吧,你知道的,我一直隻是個凡人,哪怕擁有了能力,我也是不會用的。”


    “節約時間,直接告訴我吧,我也想早點見到他。”藍瀾沒有說是哪個他,在這個可以轉世的世界中,一切的性別界限都是不準確的。


    “我也想告訴你啊,可是我隻知道,引魂盞有破除的作用,卻不知道如何去用,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就是變化,我的變化,是一定會用的。”


    “他們那個種族,知道的,會的,真的是太多了,也不怪她如此的忌憚,我們現在隻能夠看你了。”景逸想,如果永恒可以活著,也許……


    算了,自己的變化還是等到她再也不會離開,再回來吧。


    自己真的是承受不住再一次不聲不響的失去自己最愛的人的懲罰。


    有人說,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隻是為了學會珍惜,才會受到這麽多的苦,因為苦多了,反而才會明白那一點幸福的珍貴。


    藍瀾知道景逸的想法後,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兩個人保持著詭異的沉默。


    到了最後,藍瀾索性抱著燈盞閉上了眼睛。說得再多又有什麽用呢?


    連第十九層地獄都到不了,就是知道了辦法,那也不過是紙上談兵。


    慢慢的感受著手中燈盞的特別之處,試圖找到些什麽破解的辦法。可是藍瀾不知道在她試圖溝通引魂盞的時候,她的周身開始出現點點特別的紫色光芒。


    就像星辰一樣,那每一粒紫色的光點一明一暗,哢嚓一聲,似乎有什麽碎裂開來的聲音,然後景逸就看到周圍的景象碎掉了。


    那些被隱藏起來的正確的場景就這麽簡單的露了出來,藍瀾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景逸看到……


    藍瀾的眼睛再睜開的那瞬間是紫色的,她?難道也是永恒他們的族人嗎?景逸的心跳如擂鼓一般,震得景逸的腦仁疼。


    如果是的話,為什麽藍瀾沒有永恒他們那樣的特性,她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啊,身上明明什麽都沒有,如果說非要找出點什麽特別的,那大概就是藍瀾那周身抹不開的悲傷的氣質。


    可是這算是什麽?隻要感情夠了,這就不是問題吧?景逸真的無法理解,可是這時候,藍瀾的眼睛也已經恢複正常了,普通的黑色似乎摻雜了一點點的棕色。


    如果不是那雙紫色的眼眸太過震撼,景逸真的會以為自己的眼睛花掉了,可是很明顯,景逸的眼睛沒有花掉。


    景逸不知道這件事應該怎麽開口,索性就當沒有發現,強定下心神,查看周圍,想要找到通往地獄第十九層的路出來。


    卻發現,他們已經到了幽暗深淵的底部,就是無盡虛空的入口處,如果不是他們及時的停下來,沒有亂走。


    現在他們可能就已經走進了無盡虛空,想到無盡虛空對於活人和死人的手段,景逸嚇出了一身冷汗。


    也許藍瀾有引魂盞的庇護會沒有事情,可是他是一定會出事的,而他死去,這個對於地獄一無所知的少女,就是死在這裏,又有誰知道呢?


    不過是人間的警察局中的失蹤人口登記簿上多一個叫做藍瀾的孤兒罷了,反正藍瀾的所有親人都已經去世了,這種沒有人會去尋找的人,最後又有什麽結局,一切似乎都已經不言而喻。


    景逸想通了這些,就迫不及待的拉著藍瀾遠離了那個無盡虛空的入口,似乎靠的近一點,都有可能會被那個不會動的洞口給吃掉。


    “這裏,這裏是哪裏?”藍瀾沒有甩開景逸的手問,“為什麽,我感覺在那個洞口裏麵,有我很熟悉的存在?”


    景逸嚇得一下子就把藍瀾的手丟掉,藍瀾也沒有在意,隻是傻傻的盯著那個洞口看,似乎那裏真的有什麽熟悉的存在。


    可是藍瀾怎麽會有熟悉的存在在無盡虛空呢?難道是因為藍瀾是凡人也要來地獄轉世投胎的原因?


    這明顯也太扯了,看看藍瀾那一臉的茫然,就知道這件事肯定還有其他的不為人知的原因。景逸猜想,有可能是無盡虛空連接了另外一個地方,而藍瀾他們有可能就是來自那個特別的地方。


    可是這似乎也說不通啊,如果是這樣的話,永恒他們為什麽接近不了地府?真是想不通,這樣的話,還是留給他們煩惱去吧。


    自己隻要自己的變化能夠回來就好了,那些辛密什麽的,聽多了會死,他還想要和他的變化相親相愛一輩子,可不能夠就死在這種地方。


    “別想了,想再多也沒有辦法確定,這樣的話,那還不如趕緊去找永恒他們,你不是好久都沒有見到你的愛人了,你不著急了?”景逸的勸說明顯有了作用。


    藍瀾沒有再看那個看起來就很奇怪的洞口,而是跟著景逸踏上了前往地獄第十九層的路。


    “我們似乎是在朝上走?”藍瀾感覺地勢高了不少,不由得出聲提問。


    “是啊,剛才那是地獄的最底層,所以我們現在要朝上走,你想問我們為什麽不沿原路返回是吧?”


    “我告訴你,因為地獄不走回頭路,在這地獄啊,最可怕的就是這回頭,你永遠不知道你的身後跟著什麽,自然也就不知道你的身後,你會看到什麽。”


    “是人是鬼,是魔是妖,所以啊,在地獄,一定不要回頭,好奇心害死的,可不止是貓這麽簡單。”景逸說得輕鬆,看起來似乎給不少人都普及過。


    “聽說貓有九條命,是真的嗎?”藍瀾也起了興趣,直接開始問些有的沒的,你能相信,這還是不久前,那個看到鬼了,都能說這個世界上沒有鬼的藍瀾嗎?


    “嚴格起來,不是,貓的修煉比較特殊,他們和狐狸一樣修煉的都是尾巴,尾巴每多一條,力量就強上一個層次。”


    “差不多一條尾巴,一百年的樣子,所以說修煉起來也是蠻辛苦的存在的,不過啊,貓和狐狸還不一樣,狐狸隻要按部就班的修煉,不走什麽邪魅的路子就能夠位列仙班,而且還是很好看的那種,不過沒幾隻就是了。”


    “那些狐狸說是聰明,不過是小算盤打的多,大事一個個的都糊塗這種呢。所以沒幾個成功的,而且狐毛也讓他們修煉不易。”


    “而貓呢,一般隻能夠修煉到八條尾巴,原因很簡單,到了第九尾的時候,他就要找到他的第一任主人的轉世,去實現他的一個願望。”


    “但是他實現那個人的願望之後,他的所有尾巴就會開始脫落,又會變成最開始的一條,他就要重新開始修煉。”


    “那這不是死循環了?”藍瀾有些不能夠理解這種修煉方式,“這種修煉方式哪裏還有個完呢?”


    景逸一下子笑出聲,“都知道這是個死循環啊,貓也知道,可是它能夠怎麽辦呢?除了修煉,實現願望,它還能夠做什麽呢?他自己沒有跳出循環的力量啊。”


    藍瀾歪著頭想了一下,“為什麽貓,不騙那個可以許願的人,讓它成仙呢?等他長出第九條尾巴,他再回來回報那個人,不就好了?”


    “如果可以的話,這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麽多死去的貓妖了。”一個是因為他們想不到,另外一個則是,人類怎麽會輕易相信貓咪呢?


    他們情願得到眼前的既得利益,也不願意去交換,有可能落空的巨大回報啊。


    而且貓咪成仙對於她而言又有什麽好處呢?


    說到底還是一個願望,這樣的話,那幫你和不幫你,也就沒有什麽區別了。


    藍瀾稍作思索就明白了,這個道理,一時間,氣氛有些凝滯。


    “人真的那麽壞嗎?”藍瀾有些不明白,景逸看看藍瀾,然後轉頭看著路,“不是人壞,而是人都自私,自己得不到的,又怎麽會願意輕鬆的送給別人呢?”


    “好吧,還有多久?”藍瀾感覺自己更加的悲傷了。


    景逸沒有說話,而是指了指遠處那看起來神聖無比的白玉樓閣。


    “看起來好像恒閣,都是白玉的,不過地獄為什麽會有這麽畫風清奇的存在,太突兀了不是嗎?”藍瀾真的不能夠理解建造這個地獄第十九層的人。


    “地獄中最多的就是生和死的交替,整個地府看起來都是陰森森的,那是因為死亡是莊重的,可是地獄第十九層不同。”


    “他是整個地獄中,最大的生的希望,這樣聖潔的地方,自然要是不一樣的。”景逸笑了笑,似乎這是很平常的事情,藍瀾不應該問的。


    “至於你說的像恒閣,倒不如說是恒閣像地獄第十九層,畢竟地獄第十九層先出現的。”


    “說起來也奇怪,永恒明明沒有來過地府,她是怎麽造出來那麽像地獄第十九層的恒閣的?”景逸在變化的帶領下,去過一次恒閣,那裏不僅是外部像的問題了。


    內部也是像的出奇,明明永恒從來沒有到過地府,就算到了地府,也沒有去過地獄第十九層,她是怎麽造出來的?是巧合還是冥冥中自有定數?


    景逸想要從藍瀾那裏得到答案,而且景逸有種預感,等到藍瀾從地獄第十九層出來,藍瀾一定能夠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


    “也許……大概……是因為,永恒感覺自己就是那無法飛翔的籠中鳥吧?所以他才會給自己,建造一個巨大而華美的鳥籠?”


    “鳥籠?”景逸不可置信的重複了一遍,永恒隻是想要給自己建個鳥籠,不是自己幻聽了吧?


    “如果你走上永恒建造的那個平台,好好地看看,你就會發現,那就是一個巨大無縫隙的鳥籠,除了能夠看著大門的位置,其餘地方都是樓梯的背麵。”


    “而那個流出來的洞口,可不就是鳥籠的喂食口嗎?”藍瀾在那裏呆了那麽久,怎麽會不了解恒閣呢?


    可以說最了解恒閣的人,除了永恒就是她藍瀾,而且永恒的屍體還是她藍瀾給埋進的地板,所以,藍瀾說的話,絕對值得參考。


    景逸閉上了雙眼,他模擬著那天看見的場景,發現,如果自己真的身處那高高的白玉平台,自己就是那被困在籠中的鳥兒。


    外界的人可以毫無阻礙的觀察自己,可是自己卻隻有那麽一個小小的“喂食口”。永恒到底在想些什麽啊!


    景逸感覺自己快瘋了,地獄十九層和那恒閣那麽的相似,那是不是說,地獄第十九層也是一個巨大的鳥籠。一個用來關閉眾多情緒的鳥籠,一個為永恒精心準備的鳥籠。


    而恒閣,則是永恒用來囚禁藍瀾的鳥籠,想到這些,景逸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難道說當初的建造者也是這麽一個想法?


    還是說,這兩個地方,實際上是一個人建造的,可是他們不是被地府排斥嗎?


    也不對,被地獄排斥的隻是變化,永恒是不是真的被地獄排斥,還真的說不準,更不要說,永恒在變化死去之後,就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也許地獄第十九層還真的是永恒建造的也說不定。


    這個地府到底還藏著多少的秘密?這些秘密又是否真的會繼續掩藏下去?景逸突然發現自己生活了幾千年的地方,自己是那麽的陌生。


    陌生的就像嬰孩之於這個世界,明明自己自詡地府的百事通不是嗎?明明十殿閻王都敬自己為上賓不是嗎?可是這些到底算什麽?


    景逸突然發現剩下的路,也許真的不是那麽的好走了,所以他停了下來。


    藍瀾跟著停下,“怎麽了?你看起來似乎並不是很好?如果你是擔心變化的話,你大可以放心,我見到永恒的話,我會請求他再去摘一朵引魂盞的,畢竟這一朵也是她找到的不是嗎?”藍瀾以為景逸是擔心變化的問題,就大方的許下了承諾。


    可是景逸擔心的另有其實,變化的事情倒反而不是那麽重要了,“如果變化回不來,我會自我毀滅的,我們不會再分開了。”


    “如果不是這件事情,那你到底是在擔心什麽呢?不說出來的話,我真的猜不到。”藍瀾真的是想不到其他的原因了啊,自己和景逸真的不熟啊。


    而景逸沒有回答問題,隻是鄭重的看著藍瀾,開口說,“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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