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裏,似乎是男生來的方向吧?藍瀾想起之前老師講過的一種奇特的現象,那就是有些特殊的材料,可以曆經多年回放多年前在它身邊曾經發生過的事情,藍瀾倒是沒有想到在這個學校會有幸可以目睹這麽一出的發生,至於鬼,那是什麽東西,青天白日的做夢做多了吧?藍瀾也是無意見聽說過有這麽一回事兒,所以記得不算太清楚,也忘記了老師曾經說過,有些材料需要特殊的環境條件。也就是這麽一點點的差別,就讓這件事情徹底變了味。


    藍瀾不是一個多管閑事的人,但是在已經確定沒有危險的情況下,藍瀾還是很樂意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的。哪怕那個紅衣女子消失的不正常,也被藍瀾徹底的忽略了,以為是那種特殊材料度過的年歲太多,所有有一部分丟失掉了。完全忘記了那個男生可是穿著和藍瀾一樣的校服這麽一個問題。巧合多了就成了必然,藍瀾被卷進這件事情中,似乎也不算冤枉吧?


    藍瀾走出樹林朝著男生的方向跟了上去,紅衣女子出現在藍瀾的身後,瑩白的骷髏架上是兩行清淚。下頜骨無力的敲擊了幾下,在這長長的夜中留下幾聲哢哢聲後,紅衣一閃而逝。而在普通的凡人眼中,剛才的那一幕,就變成了一名紅衣俏佳人留著淚水從樹林中突然出現,朝著那皎白的月色說,"白郎,快了,此生我定不負你。"美人垂淚本是美景一樁,隻可惜欣賞的人不在,倒是平添了幾分憂傷。


    藍瀾看著這條多出來的小路有些猶豫不決,雖然沒有在白天走過這條路,但是昨天藍瀾記得完全沒有見過這條路,甚至說這條路在剛剛也沒有看到,就好像是憑空多出來的,按照平常來說,藍瀾是絕對不會踏上這麽一條道路的,可是突然有一陣笛聲響起,藍瀾立馬四處尋找,那個人回來了!那個人回來了,藍瀾四處搜尋不見人影,連腳下小路的怪異都不顧了,直接沿著小路朝著笛聲奔去。就在藍瀾踏上小路的瞬間,藍瀾的周圍湧起一陣陣的霧氣,而等到藍瀾被霧氣完全包裹再也看不見道路的時候,藍瀾腳下的小路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沒了蹤影。霧氣帶著點點的海腥味,藍瀾上學的c市雖然是海邊城市,但是海離學校還是要好遠的,所以無論如何帶著大海氣味的霧氣是不會出現在這裏的。藍瀾停下了腳步,笛聲也沒了蹤影,在察覺不到上當,那就真的是傻了。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藍瀾已經明白了,那隱藏在暗處的生物散去了些許濃霧,濃霧中漸漸出現一座精致的小石橋,橋的那一麵是張燈結彩的紅色樓閣。水聲潺潺一切似乎是真的,可是在這濃霧中出現這麽一座小橋,大概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對勁。藍瀾微微一笑,現在的自己大概也就這一條命還值點錢,其他的也沒有什麽值得別人圖謀的,於是就含著這麽一抹薄情的微笑朝著小橋走去。


    剛一踏上橋,藍瀾感覺自己的身體一重,本來簡潔大方的現代衣服,不知何時變成了那拖遝迤邐的漢服,長長的袖擺輕輕下放竟是鋪滿了整個橋麵。樓閣中飛出數隻長著人麵銜著燈的鳥,它們逐一落在橋上的圓球上,橋下的水看起來黑黢黢的,其中似乎藏了些什麽東西。藍瀾想起那個惡趣味的人曾經拿著一本名為《百鬼夜行》的書給自己當睡前故事,所以……


    藍瀾在心裏細數剛才出現過的妖怪倩兮女,海座頭,幽穀響,姑獲鳥……在結合剛才的紅衣女子和這小橋流水,大概還有骨女和橋姬,不知對麵樓閣中的主人是誰,竟是用了如此多的妖怪來取藍瀾性命。藍瀾笑了起來,提起袖子慢慢的朝著對麵走去,木屐扣在青石做的小石橋上,發出清脆的敲擊。一雙手從後拉住了往前走的藍瀾,藍瀾看著前路沒有回頭,嘴角依舊噙著一抹微笑。


    "藍瀾你在找死嗎?"身後是鳳瑤的聲音,可是藍瀾沒有回頭,在天亮前出現什麽,藍瀾都不會感覺奇怪。"在逢魔時跑出來,你是有幾條命?"帶著哭腔的聲音中是無法掩蓋的顫抖,藍瀾依舊沒有回頭,甚至那摸淡然的微笑也沒有消失,隻是始終沒有說話,鳳瑤終於忍不住繞到了藍瀾的麵前,那帶著淚痕的雙眼依舊清澈透明,藍瀾想那個人大概會喜歡這麽一雙眼睛吧?藍瀾伸出被染了豆蔻的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黑色的眸子到了夜晚就仿佛兩個黑洞,沒了一絲光彩,嚇得鳳瑤往後退了幾步,一個不小心踩到了藍瀾層層疊疊的禮衣就要朝後倒下去,藍瀾伸出手拉了鳳瑤一把。


    這個時候,那富麗堂皇的樓閣打開了大門,出來的不是什麽佳人俊郎,而是一個長著好多眼睛的怪物,藍瀾沒有一點被嚇到的樣子,甚至還有心情感慨了一下這戲劇的逼真,算是這些年的良心之作吧。直到現在藍瀾也以為這件事是人做,真不知道藍瀾是神經大條,還是太相信無神論,這麽多詭異的事情,愣是沒有嚇到藍瀾分毫,鳳瑤立馬抱著藍瀾的胳膊後退了好幾步。


    出乎意料的是,那個長著許多隻眼睛的東西的聲音真是出乎一般人的俏麗,"橋姬,既然被客人發現了,那就出來吧,深更夜露的水裏也冷。"話音一落,就感覺橋下的水聲亂了幾分,然後就看到一隻慘白的手抓住了橋的扶手,鳳瑤嚇得臉都白了,也許是驚嚇太大,鳳瑤反而沒有叫出來什麽折磨人耳朵的高音,隻是唇瓣不停的哆嗦,看起來就嚇得不輕。"不知你是什麽意思。"意外成為戲劇中的一角,藍瀾是不願意的。


    誰知那個長了好多眼睛的怪物卻笑得前仰後合,藍瀾都懷疑她這麽笑會把自己的那些假眼睛給笑下來。這時候一角紅衣出現在那怪物的身旁,藍瀾一看還是個熟人。紅衣女子畫著精致的新婦妝臉上卻滿是哀傷,"我本無意害你二人性命,隻是我的夫婿和我天人兩隔,我前生欠他一條命,如今是時候還了,所以隻能夠委屈了二位。"鳳瑤看著紅衣女子,伸出食指顫抖的指著紅衣女子,"你是我們學校的活了好久的那個紅衣女鬼!"藍瀾皺了一下眉,開始仔細打量女子,果然鬢邊已白,雖然容貌依舊,確實是垂垂老矣,可是放任鳳瑤繼續這麽指著對方也不對,於是藍瀾隔著袖子壓下了鳳瑤伸出的手。


    "你欠別人的,憑何讓我們來還,更不要提代價是我二人的性命了。"藍瀾的聲音淡漠,"古來今往,多少人去研習那複生之術,藍瀾見識短淺,卻也沒聽過有什麽人成功過。你就確定你是那個成功的?別到時候害了人命還沒把人複活。"女子眼角有清淚落下,她有些無助的看著那個怪物。那個怪物又一次發出清麗的笑聲,等了好半天才休止。"我還真的就有那個辦法讓死人複蘇。"


    一枚燕子luan大小的黑色物體憑空出現,香味濃鬱,看起來似乎就是好東西。"返魂香。斯靈物也,香氣聞數百裏,死屍在地,聞氣乃活。"怪物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絲驕傲,藍瀾卻嗤之以鼻,"外國的東西不懂我兔國的文化情有可原,你還能夠不懂嗎?死屍在地,四個字需要我解釋嗎?按照你的故事流傳,怎麽也有個百年,屍骨埋地是否變遷尚未得知,如此長久的時間,屍體是不是真的還在那就確實是個未知數了,連屍體都沒有,你又如何讓你的情郎複生?"


    誰知女子一點都不在乎,"白郎埋在皇塚之中,不過百年又算得上什麽呢?"那語氣中的思念和慶幸無法掩蓋,鳳瑤念了幾下,一下子拍了下手,"你是說那個開國皇帝白炎吧?"小臉還帶著蒼白,卻已經不見剛才的恐懼,隻有眼睛中閃爍著求知的光芒,藍瀾不禁感歎心思簡單就是好啊。


    鳳瑤看女子不回話就繼續說,"參照史書的記載,周帝白炎死在稱帝十載後的一個雪夜。


    這個草莽出身的皇帝不喜奢華,逼宮奪位後便廢棄了前朝敬帝所建的華美宮室,而每夜宿在帝宮內的九龍塔,死時亦盤膝在塔頂石室幾案前的蒲團上,正對著壁上一幅畫像。


    倘有曆過前朝的宮女在,定會認出,那畫上顏色無雙的女子,正是前朝敬帝所封的最後一位貴妃。


    原來在傾國的十年之後,白炎終究追隨那人而去。他身後並未留下隻言片語。於是所有關於周朝開國皇帝的謎團,都與那懸於九重寶塔之上、隱在七重紗幕背後的畫像,一並被掩埋進厚重的史書裏。"


    這段傳聞藍瀾也聽過,不過也隻是一笑而過,奪得了天下又如何,不還是失了那心愛之人。誰料女子竟是點了頭,"是。"一個字似乎掏空了女子所有的氣力,眼角的淚水流的更加的狠了,"我名朱砂。"說完後就再也沒有開口,隻有那晶瑩的淚珠染花了妝容,打濕了衣襟。


    怪物明顯沒有太多的耐性在這裏看朱砂這麽憑欄空流淚,"好了,過了今日你的情郎就能夠複生了,哭哭唧唧也沒有個用,不如早點把他們的眼睛交付於我,你也好早日去尋你的情郎。"朱砂停了哭泣,在藍瀾和鳳瑤麵前露出了骷髏的真實麵貌,尖細的骨節就是那殺人最好的利器,怪物還在一旁說,"小心點,別弄傷了他們的眼睛。"


    鳳瑤拉著藍瀾轉身就跑,可是眼看著就要跑出橋了,白光一閃就又靠近了朱砂幾分。最後藍瀾在橋首拉住了鳳瑤,轉頭看著朱砂,"霓虹國的《百鬼夜行》中是這麽記載骨女的,生時被人侮辱、欺負、蹂躪的女子,憤恨而死後,化為厲鬼向人索命,因為隻剩下一堆骨頭,所以會用人皮偽裝自己。拿著別人的皮來偽裝自己,不還是希望和人類一樣嗎?這種懦弱的東西,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後,結果都是一樣的可悲。"


    那個一直消失不見人影的男生出現在怪物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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