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兮歸來!


    英靈,多現於龍庭,生前盡忠報國,死後依然守護一方。


    一般也隻有王朝龍庭,會收攏遊蕩在冥土中的英靈,消耗珍貴的香火氣運供養他們。


    伏魔軍戰死二百四十四人,死後全部成為英靈,被周柏自冥土召喚而來。


    將軍府隨行的道士團成員,一個個看傻了眼,特別是從郡道士團投靠而來的新人,知曉更多隱秘,因此更為不解。


    戰死烈士之靈魂死後可能成為英靈,這他們知道。


    但就算是一場烈度極高的戰爭,一百個戰死靈魂中也不一定能出一個英靈,與個體靈魂擁有的信仰,其他百姓對個體的信仰有大關係。


    為何現在伏魔軍戰死烈士,全都化為英靈歸來,轉化率十成十?


    其實周柏自己也無法弄清裏麵的玄妙,隻覺得或是他親祭正封,又或是伏魔軍抗擊域外之敵,在凡間較為特殊。


    還有可能是記憶中的這篇巔峰國祭之文,有紫意氤氳,牽動了冥土規則。


    給予烈士們一番極盡哀榮後,周柏這才讓出征將士享受得勝歸來的待遇。


    畢竟是完成預定作戰計劃的大勝,賞賜慶祝必不可少。


    誇功遊街,輪流休假,賞銀賜田……


    街道兩側,大戶、百姓全都擠在一起,人頭攢動,擺滿的壺漿幾乎要堵塞道路。


    “快看,伏魔軍入城了,氣勢可真足啊。”


    “那是,這可是能打敗域外妖魔的軍隊,你也不看看他們身上的殺氣多濃。”


    “癟犢子,你能感受到什麽殺氣,都是我們平蒼子弟,還能把刀對準我們不成。”


    “好兒郎,這是自家摘的梨,快拿去。”


    能在亂世保護他們,帶來富庶安寧的軍隊,何其難得,如何能不歡迎。


    幸福感是對比出來的,自從周柏帶兵出征陽原,平蒼周遭的混亂一日更盛一日。


    郡城被孫玉成占領,郡尉率領一萬郡兵主力回師,和撫民軍對壘交戰,試圖立下堪亂大功。


    因為郡兵回城心切,前幾場還是郡尉主攻,孫玉成主防,可隨著時間推移,終究還是攻守易形。


    失去根基的郡兵,本來就靠著一股氣強行攻城,一旦那股氣被孫玉城扛過去,認識到現實的郡兵馬上就失去鬥誌。


    據有堅城,後勤補給充足的撫民軍,雖然正麵打不過,可根本就不懼消耗。


    為了不陷入攻城消耗戰,郡尉以向朝廷求封為諾,請道士團雷霆一擊。


    這是非常合理的請求,如今孫玉成剛剛奪城,根基未固,名分體製形成的法網極為薄弱,對超凡壓製力不足。


    當然,作為一城之主的孫玉成,處於大軍重重保護中,氣運濃鬱。


    真要刺殺,普通修士近身後,實力起碼也要削弱兩三成。


    但綜合考慮,道士團二十人接下這個任務完全不成問題。


    郡城道士團這些人,受朝廷道錄司管轄已成為習慣,俸祿氣運也就是最近才少了點。


    他們跟隨大軍回來,就是考慮快速鎮壓叛亂,現在還有另外的好處,自是欣然同意郡尉的請求。


    本地郡望叛變,能有供養多少修士,三個還是五個?


    道士團一半人鎮守郡兵大營,在外圍以防不測,另外一位二境領著九位資深一境,信心滿滿頂著軍氣血煞及磅礴的人主氣運,直衝郡府。


    這一戰,動靜很大,雷火四起,狂風呼嘯,整整三條街道被打爛。


    然而最後贏的卻不是朝廷的道士團,十人中隻有五人在外麵的接應下撤出,斬首行動至此不用再想。


    對峙幾天後,因為甩掉輜重急行軍的郡兵糧草不濟,郡尉隻能帶著他們邊打邊撤,損失巨大。


    等退到郡北,也就是平蒼以東的垣民縣時,一萬人隻剩下七千人。


    郡府失陷,沒有上級調令,七縣自然是各自為政。


    郡尉本意是在垣民縣修養,以待朝廷支援反擊,結果縣令陶向文根本不願讓他們入城。


    人家堂堂進士縣令,這種時候顧及城中百姓,保境安民,隻管軍事的郡尉還真拿他們沒辦法。


    那孫玉成可是私下有過警告,各縣可以暫時不投靠,而底線就是兩不相幫。


    最後好說歹說,陶向文才供給了三天糧草,讓他們得以繼續撤退。


    郡南的平蒼、陽原也不能去,郡尉隻能轉道郡南四縣,那邊一直還挺平靜。


    可誰知,就在糧食耗盡之時,抵達郡南的疲憊殘軍,依舊不被四縣接納。


    沒有一個縣令願意放他們入城休養,最好的也就是如同陶向文一般,提供三天軍糧。


    他們可是王師啊,為何到如今地步?


    偏偏這郡尉還是個謹守大旭法度的忠臣,不敢肆意做攻城威脅的舉動,隻能困頓於郊外鄉野“打糧”。


    殊不知這正是朝廷威望已經崩潰的表現,郡城沒了還能指望州裏發兵,要是州裏也要和孫玉成妥協呢?


    不久,朝廷敕封上百藩鎮的消息風傳天下,孫玉成就在名單之中,位列北安節度使,司掌一郡軍民大政。


    郡尉驚訝之餘強忍克製,派親兵前往州裏征詢總督意見,可被欺辱至今的郡兵卻是不能忍了,當晚大營就爆發營嘯。


    郡尉等十餘高級軍官,上千士卒在騷亂中死去,最後剩下六千人有四千人成為亂兵。


    沒了郡尉約束,這些亂兵打糧可就沒有限製了,無論是豪族莊園,亦或是聚居鄉治都難逃洗劫。


    還有兩千人則是在衛將焦圖的帶領下,駐守郡東的一個商業集鎮,暫時觀望局勢。


    如今的北安郡可謂是亂成一鍋粥,郡北有將軍府威懾,郡南卻是無有安寧之處。


    每天都有無辜之人死去,每時每刻都有元氣在內耗中消磨。


    伏魔將軍府,書房。


    大半月未回,當然是先和總管大局的長史陳忠邦談話聊天。


    閑話說了好一陣,周柏才拱手正色道:“這段時間辛苦先生了。”


    陳忠邦不敢怠慢,起身揖禮道:“主公征戰在外,怎能當辛苦二字,您不在府中,上下皆難定心。”


    “如今道士團人手漸豐,傳訊陣盤一定要布置到位,大事還得由您來決斷。”


    周柏微微頷首道:“嗯,陽原那邊的傳訊陣盤已經布置,若有大事,六房能夠及時應對。”


    “今歲不算大豐,但也不是災年減產之景,穰穰滿家。平蒼秋糧都已入庫,相較於往年倉儲不減反增,養軍安民不成問題。除開預防災荒之外,還能支撐府中的軍事擴張。”陳忠邦說起今年的豐收,不由得臉上浮現笑意。


    祥興四十七年天災頻發,能有這樣的收成,實乃各種因素所致。


    包括周柏對水旱天災的提前布置、田畝開荒、化肥應用等等,當然,還有執政者會稍微避諱的神靈庇佑。


    “統計可有包含蒼山糧庫?是按照我製定的正稅十稅一,其餘苛捐雜稅全免?”


    陳忠邦肯定答道:“不包含,蒼山產糧皆蘊有靈氣,光論飽腹耐餓也要比普通糧食強,是以全部留存蒼山糧倉存貯。”


    “因為全免其它苛捐雜稅,且嚴格執行到位,您製定的十稅一之策並未掀起什麽不滿和反抗。”


    蒼山糧庫沒納入計算,那平蒼秋收的成績確實算是到位了,有糧有人,他接下來做什麽都有底氣。


    周柏笑了笑道:“平蒼的這些家族算是識相,官紳一體納糧都遵照執行,沒給我再殺雞儆猴的機會。”


    “二十四鄉署的鄉官民兵體製在逐步成形,隻要過了今冬,主公的根基就算是真正穩固了。”陳忠邦一針見血點出“皇權”下鄉的優勢,邊上就有官府盯著,哪能弄出什麽幺蛾子。


    “可惜啊,孫玉成不給我安心積蓄的機會,嘖嘖,北安節度使,這個名分可是夠拿下北安了。”周柏隨手拿起一封情報,調侃似地說道。


    陳忠邦搖搖頭道:“朝廷這次大封天下諸侯,不知意欲為何,但您可沒被忘記,正六品北安團練使,隻是您不要。”


    團練使、防禦使、節度使,都是具備招兵買馬名義的封疆官職,節度使更是軍民一體,是梟雄在未稱製建國前,割據一方最好的名分。


    在以往的王朝末期,這種官職都很難得。


    為了借助朝廷最後的外殼積蓄發展,地方梟雄往往會向中央大量上供,並賄賂朝臣,這樣或許才能取得一個名義。


    然而這亂世剛剛開始沒幾年,天下諸雄尚且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發育,反王雖多,有名有姓的卻隻有寥寥幾位。


    朝廷在尚剩幾分氣數的情況下,為何主動推動藩鎮割據的亂世來臨。


    天下絕大多數人都摸不清朝廷意圖,周柏有華夏五千年曆史熏陶,卻是隱約明白。


    史載,唐朝安史之亂後,河北四鎮彷效戰國諸侯之製,建號立國。


    即“四國俱稱王而不改年號,如昔諸侯奉周家正朔。築壇同盟,有不如約者,眾共伐之。”


    也就是這四鎮想和唐王朝達成協議,希望能成為周朝戰國時期的那種諸侯,建立國中之國。


    我自“以土地傳子孫”,但尊奉大唐為宗主,保其國祚長綿。


    周柏現在就敏銳的察覺,大旭提前讓天下進入藩鎮割據,就是想掌握主動權,最後讓天下達成“效戰國”的理想狀態。


    朝廷居於中央,而藩鎮諸侯皆尊奉其正朔,歲歲朝貢,得氣運供養。


    如此一來,大旭雖不至於千秋萬代,但肯定能多延續百年以上的國祚。


    藍星的周朝有近八百年,大旭有個五百年國祚不是奢望。


    以周柏來看,大旭朝廷這樣做未嚐不可行,反正赤帝都拋棄你了,何不如自己找條生路。


    境內分封皇子是如此,提前開啟藩鎮割據也是如此,都是為了盡量延續大旭國祚,這樣陰世龍庭也能積蓄更多氣運,存留更久。


    翌日,州裏就送來了書信,總督雷浩渺親筆。


    內容就是恭賀周柏馬到功成,殲滅外敵,不負伏魔將軍之名。


    朝廷為嘉其功績,決定改封他為蒼山南北防禦使,從五品。


    並且將周柏雲騎尉的爵位,直接提升至五等爵之內,為平蒼子爵。


    早先就已辭官,現在他又豈會吃回頭草,讓自己受限於朝廷。


    周柏當即回信,居於孫玉成這個反賊之下,深感為恥,他不能接受防禦使一職。


    隻有平蒼子爵,是他對人道有功,覺得能夠承擔的名位。


    ……


    數天後,朝廷使者到達定州,正式敕封呂定為平河郡節度使,孫玉成為北安郡節度使,總督雷浩渺為忠義伯,周柏為平蒼子。


    另外還有幾個大族,依靠上供的財富糧食,獲封團練使、防禦使、尉爵等等。


    這一波主動敕封,朝廷得了實惠,地方梟雄得了名義,似是互利共贏。


    一時間,混亂的天下局勢,居然因為諸般名義的牽製,顯得有些平穩安寧。


    甚至窩在各地儲存資源,靜待適應規則的域外戰艦,也因此被節度使防禦使聯合地方官府,大肆剿滅。


    十月底,平河郡戰艦被呂定逼得自爆,定西至此隻剩一艘兵艦,呂定得以解開束縛大肆發展。


    而定東還剩一艘將艦一艘兵艦,州衙的主要力量則還是被牢牢牽製,局勢一下又微妙起來。


    朝廷給了名義,難道真就能把各方梟雄,拘束在那一畝三分地?


    十一月三日,孫玉成以北安節度使名義,釋放留在身邊的陽原縣令,讓其回去繼續當縣令。


    這本是節度使應有的權力,同時也是他對周柏的試探。


    其它各州的潛龍梟雄不提,北安卻是由周柏率先打破平衡,你們顧及名義,我可不會。


    十一月五日,陽原檢校縣尉燕誠,在城外截住那位真縣令,直接一番痛罵,再將其剝光趕走。


    如此赤裸裸打了節度使的臉還不算,第二天,周柏親率擴建至五百騎的騎軍,直抵北安郡城之下。


    此來耀武揚威,此來正式宣戰。


    周柏以神乎其技的弓術,直接把一封討賊檄文釘在城頭。


    “……為保一方安定,奮勇於前線,抵禦本界之大敵,降伏外魔。不料後有賊子殘賢害善,舉旗造反,城內闔家而滅者數不勝數,血流成河。士林憤痛,民怨彌重,一夫奮臂,舉郡同聲。此賊賄賂朝臣,獲得節度大位而招安,試問可有昨日為反賊,今日為節度之理……”


    總之,就是伏魔將軍府不承認北安郡有如此節度,號召北安士紳百姓不要再服從它的統治。


    最關鍵是,當這封檄文傳遍北安,幾封原件上居然還有前郡守印慕的附名及其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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