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晴空下,一片茫茫金色,正是秋收農忙時。


    四方白氣朝著平蒼城匯聚,漸漸地完善城中心正在延伸的體製法網。


    城中心為何處,平蒼縣的政治中心,伏魔將軍府。


    而在趙家祖宅的一處僻靜院落,閑雲和其它三位尚未離開的道官,正百無聊賴用品茶論道打發時間。


    一陣不疾不徐的秋風拂過,院中幾棵大樹的殘枝敗葉,就飄飄灑灑,四散而飛。


    此等悲涼秋景,仿佛映照出居於此間之人的心境。


    “張領道出身東泰大宗,是有底氣掛印而去的,可我們卻隻能在此枯坐。”一位年長些的道官,麵色愁苦地吐槽道。


    “是啊,朝廷江湖日下風雨飄搖,於我等小門小派卻不是件好事。”


    “恐怕張領道怕不僅是不想摻和伏魔將軍的這檔子事,更可能是因為他家背後的宗門下場了。”沒有上司在此,其他道官說話也有些膽大了。


    有人臉色頗為震動地問道:“你們的意思是居於泰山一角的升元宗會下場扶龍?”


    “不然大皇子汝陽郡王移鎮東泰核心的青州,叛亂怎麽可能還愈演愈烈,聽說東泰九州已有二十三路攻破過縣城的反賊。”


    “不止,最有名的綠林反賊中出了個叫樊崇的豪奢人物,他整合三十萬綠林成軍,一舉拿下了距離泰山最近的臨山郡。”


    “樊崇依仗臨山郡和背後的泰山,數次擊退州兵,加上域外戰艦的牽扯,沒有大兵來剿,如今他以民無所依為由,自號臨山都督。”


    話說到這裏,四位道官都默契地閉上嘴巴。


    和各自宗門隻需閉關提升修為的傳承弟子不同,他們常年在朝廷“服役”,於紅塵摸爬滾打,很多事看的頗為通透。


    樊崇沒有稱王稱帝,也沒有稱公稱候,隻是稱一個都督,占據臨山便止步不前。


    這樣代表樊崇和朝廷之間,還有很大的緩和餘地。


    樊崇需要地盤鞏固根基,朝廷需要他暫時穩住,等局勢稍稍安定。


    此等行事有度的做派,沒有人提點輔左,光靠一個出身草莽的樊崇,怎麽可能有這等謀劃。


    所以他們懷疑升元宗不是沒道理,而且沒有相當修為的修士護佑,樊崇早就死了,九州道士團不可能尋不出幾個去刺殺的道士來。


    三十萬綠林軍之首領,付出一位陰神真人的代價都足夠。


    短暫的沉默寂靜被閑雲打破,他端起茶道:“三位師兄討論太遠的事,頗為無趣,不如說說最近的。”


    “你是說那位?”


    閑雲笑了笑,指了指頭頂:“師弟我修為淺薄,觀氣法也沒修行到位,不知師兄可否為我解釋下,如今這法網的情況。”


    說話間,四人的目光便自然浮現一絲異彩,隨後看向天空。


    看個法網情狀,可不需要太深奧的修為和靈眼之法。


    在他們的眼中,隻見原本遮蔽天穹的朝廷法網漸漸暗澹,核心處的紅色隻剩頭頂(縣衙)的寥寥幾縷。


    而朝廷法網的下方,一張獨立的體製法網正在生成,觀其核心處的紅色已經超過他們這裏,並且其中的紅色絲線還在不斷延伸。


    “那是伏魔將軍府設置官署,頒布相關法度,正在初步形成的法網。”


    “依我看應該要不了三個月,平蒼縣就會在將軍府的掌握下,不可動搖。”


    “這次秋收能順順利利,寒冬也沒有災害,估計平蒼縣的民心就能安穩下來。”


    其他三位你一眼,我一語,竟是將這新生法網的外在表現,大體說得差不多。


    閑雲心裏暗自點頭,他這三位同僚,是有能力的,也是周將軍那所需的實幹人才。


    “既然師兄們都能看懂眼下的形勢,不知可有對前途的打算?”閑雲拱拱手,試探性地問道。


    可他這一問卻又是許久的沉默,確實是問到迷茫之處了。


    “我們宗門就一位真人祖師,其餘二境長老寥寥無幾,沒有朝廷的氣運和丹藥,光靠自己修煉此生怕是難以蛻凡。”


    “唉,可是朝廷現在這幅模樣……”


    這就是大宗門弟子來朝廷任道官,和小宗門弟子來朝廷任道官的區別了。


    大宗門弟子,無時無刻不想早日結束道官期限,回到山門修行,因為大宗門資源豐富。


    而小宗門弟子回到山門,宗門可以提供的資源,還不如外麵。


    起碼朝廷有靈石俸祿,執行任務還有靈丹補貼。


    雖然世俗紅塵沒有多少合適修行的地點和時間,但九品道官的部分氣運,就已經可以輔助修行了。


    多少散修求一道官而不得,他們這些小宗門修士有個編製,不容易。


    四年前剛下山,閑雲便一心想服完道官年限,然後回山門清淨苦修。


    去年監察平蒼縣試時,他就是最後一班崗,並結識了周柏。


    可等回到山中苦修半年,沒有氣運沒有靈石丹藥,發現入道境的修為都難有寸進。


    於是閑雲隻能出山試圖再入體製,還好他運氣不錯,平蒼處於邊地人手很缺,因此被朝廷納入常任的駐縣道官。


    “是啊,自去年天災頻發後,靈石丹藥就時有時無,分潤給我等九品小官的氣運越來越少,不知出路在哪啊。”閑雲本想勸說他這三個同僚,誰料感同身受下,自己也感歎說了幾句。


    山中苦修是坑,重歸朝廷為道官,沒想到也是坑。


    莫非真要像散修那般,在外麵去拚死拚活,搶奪一塊靈石,一顆靈丹?


    既是說到出路,三人哪裏還坐得住。


    “聽說閑雲師弟認識伏魔將軍?好像還是結交於微末之時,不知可有門路?”


    “將軍府這段時間新設二十四鄉署,鄉長、鄉丞、鄉巡檢近七十個九品職位封出去,而體製法網沒有崩盤。”


    “如果能在將軍府做道官,起碼不會缺我們的氣運吧。”


    不用閑雲自己說,三人就主動提了出來,並且對伏魔將軍府並不排斥,很有意動。


    於是,縣衙這四位道官便效彷上級掛印而去,正式向周柏投誠。


    當天,平蒼將軍府正式組建道士團,除四位原朝廷道官外,又有五位入道散修加入。


    再加於月筠和枯春,道士團共有十一位入道境修士,周柏采取簡單的級別,對道士團成員享受的待遇進行劃分。


    一級對應入道境,享受九品官吏的氣運,靈石靈丹等資源標準供應;二級對應蛻凡境,享受八品官吏的氣運,靈石靈丹等資源優先供應。


    於月筠為道士團掌道使,暫領二級俸祿,其餘皆領一級俸祿。


    ……


    孫玉成不顧大義,趁郡府力量空虛率先動手,以致陽原縣的局勢崩壞。


    這其實在定州開了個極壞的頭,說明朝廷的威嚴已經不足震懾野心家。


    因為地理環境、人口密度、還有如寧江龍王庇護等等因素,定州被天災人禍破壞的程度,遠不如很多重災區。


    這次青墟界的第二波入侵,帶來血雨、百鬼夜行,包括戰艦紮根攻陷城池,屠戮生靈,掠奪各種資源。


    如此才將定州的民心打落至最低點,朝廷在定州統治根基被徹底動搖。


    在孫玉成之前,小打小鬧的叛亂起義有不少,但真正有實力的豪強並未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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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他這一動,簡直就像是一個信號,除開定州郡核心區,幾乎每個郡都有豪強開始行動。


    動蕩的亂世之風,一夜之間吹遍定州。


    有些老成的縣豪郡望之家,覺得孫玉成此舉太過冒失,引來總督那邊重點關注,似有為真龍先驅的架勢。


    可是以周柏的角度來看,這卻是龍脈支持不足的潛龍,激發龍氣的剛烈手段。


    對於孫玉成的關注,周柏可從沒落下,玄衣衛在郡城中重點盯防的就是他。


    前世奪得北安郡為根基,聲勢浩大,是公認定州潛龍之一。


    隻是孫家的龍脈似乎有些先天不足,到孫玉成應天命而出,占據一郡之地,氣運龍象居然隻是一條還未化蟒的大蛇。


    那時周柏不明白,為何這樣的龍脈根基,還能趕在定西潛龍呂定之前成事。


    現在一看,大概就是孫玉成身邊術士卜元子的功勞。


    術士,即親身下場扶龍的道士,凡行此道者,無論成敗都值得佩服。


    與天鬥,與人鬥。


    成則以人主之氣運突破境界,在長生之路上勇往直前,敗則龍氣反噬,身死道消,魂飛魄散。


    別說轉修鬼道,連入冥土尋那失落輪回的機會都沒。


    隻能說,那卜元子傳承的易數法門不簡單。


    讓孫玉成變成定州野心家的出頭鳥,在朝廷和各方勢力的生死壓迫下,刺激先天不足的小龍脈,勃發更多的龍氣支持孫玉成做得大事。


    郡城既下,再以此為根基橫掃七縣之地,建立體製。


    最後憑借一郡之地,兩百餘萬生民的氣運反哺龍脈,如此透支龍氣的副作用也會被慢慢消除。


    縱身禦風於高空,察四野氣運之起伏。


    隻見城外那無邊無際的金色農田,每一塊地都在出產白氣,絲絲縷縷向著縣城匯聚,形成一層層氣運白雲。


    紅製,終究需要時間轉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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