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從開始就在船上的七品縣官,已經站在了甲板上和禦劍道官說起話來。


    兩人麵容都不年輕,可在這麽大的風浪下,卻是半點也不動搖。


    這便是法力修為帶來的好處了,運轉周身,抵禦風雨都是小伎倆。


    不然為何一境入道便能成為一個家族的供奉,因為從踏上道途開始,修士們就有各種超脫凡人的表現。


    到二境蛻凡,更是開始徹底脫離普通凡人,延年益壽、飛天遁地都是尋常手段。


    那道官伸出兩指,抹掉黝黑小劍上的蛟龍血,勸道:“彭禦史,您畢竟不是正經學道之人,還是回房去吧,這裏由我坐鎮即可。區區十米小蛟沒直接殺了,已經是給寧江龍王麵子。”


    “這些雜蛟靈智不高,血脈不純,龍王未必在意。”姓彭的禦史沒有強自逞能,他的法力護護自己還行,真要鬥法可能過不了兩招。


    聽到這裏周柏心中一動,五十餘歲的七品禦史?看來是下放州郡的地方巡察禦史,應該屬於不被重用之人。


    “周兄想什麽呢?站如鬆柏,不懼風雨,難怪能箭取尉爵。”這時身後傳來了些許羨慕嫉妒的聲音。


    周柏回頭一看,原來是馬梁拄著個木椅,硬是要撐著看看外麵的情形。


    說起來明明外表是馬梁更顯地健壯,若拋開他秀才的身份,怎麽也能說的上五大三粗。


    但論身體控製,馬梁卻是拍馬也趕不上周柏,靈魂力量的強大,能讓周柏以極其微妙的調整協調性和身體重心。


    所以此時在外人眼中,他就是一顆鬆柏,櫛風沐雨顯得很是堅韌。


    “你膽子倒挺大,不怕被吹走?”周柏略帶調笑的說道。


    他對馬梁的性格倒是不討厭,直爽大氣,放在江湖中應該是個豪俠。


    馬梁此時隻能勉力支撐,倒也不敢嘴硬,而是指著四方的龍船大笑道:“哈哈,看起來朝廷早有防備啊,我說怎麽每艘船都上了位道官,就是來對付這些惡蛟!”


    周柏也是望著那些龍船上綻放的道法光芒笑了笑,第一位道官的出手就仿佛是一個信號,接著航行在亂蛟峽中的龍船上,也紛紛有鋒銳法器出沒,符籙道法霹靂降蛟。


    然而,蛟龍的襲擊並沒有停止,血腥味將蛟龍群刺激地愈發狂暴。


    它們嘶吼著衝向龍船,似乎要報仇雪恨,低沉的牛鳴聲回蕩在巨峽之中。


    周柏明顯地感覺到水汽有愈發濃鬱的態勢,頭頂的烏雲幾乎形成了一團濃墨,伴隨瓢潑大雨而來的疾風,明顯帶了幾分刮臉的刺痛。


    真龍可行雲布雨,恩澤天下,繼承部分血脈的蛟龍,自然也有幾分掌控風雨的本事。


    看那些蛟龍昂首沉吟,風雲變色,就知道這峽穀天地間的雨潑風動,和它們脫不了關係。


    本來這場風雨隻是極為尋常的一次天象,可因為龍王回到天庭述職,龍宮威懾力減弱,亂蛟峽的蛟龍們就想趁此興風作浪。


    那血脈中的惡和暴戾,在此時完全展現。


    它們肆無忌憚地吞噬魚蝦,根本不考慮平衡,就連以前相安無事的人族,也想著碰上一碰。


    眼看更多的蛟龍要衝擊龍船,船上的護衛再也坐不住了,他們也是有反擊手段的。


    “上射龍弩,務必不得使一條蛟龍靠近!”


    “都給我快點,下去帶著人把洞給我補了……”


    一隊隊護衛身上係著繩索,整齊有序地進行各項守禦工作,周柏見他們沉著冷靜的身手,心知這些人不簡單。


    不說是正兒八經的朝廷軍卒,肯定也和朝廷勢力脫不了幹係。


    其實也是,這船上的十幾架射龍弩可都是大殺器,非官方允許誰敢用。


    說是民間龍船,真完全交給商人經營,朝廷也不放心。


    颼颼~


    一支支小孩手臂粗大的弩箭射入水中白浪,發出穿透蛟身的噗呲聲。


    蛟龍很恐怖,對於普通人來說就是不可戰勝的妖物,但蛟龍中亦有等級。


    亂蛟峽本身就是寧江龍宮安置雜蛟小蛟的地方,這裏麵蛟龍就是最低的等次,比之其它龍屬好不到哪去,其薄弱血脈連龍宮也不想接納。


    因為血脈薄弱的這種蛟龍,獸性大於理性,很容易犯下大錯。


    既不能讓它們進入天江丟寧江龍王的臉,也沒有龍宮或天庭職位安排,那就隻能把它們圈在亂蛟峽水域。


    平常龍宮禁令還是很有威懾性的,隻是不排除有惡蛟發瘋,是以經過龍船都會配發射龍弩,使用特製的百鍛箭頭。


    這些弩箭破開雜蛟們的鱗皮易如反掌,隻要射到,不死即傷。


    衝在最前的蛟龍身受重傷,甚至有幾條幾米長的小蛟被當場射殺,蛟屍浮在水麵上惹來眾多大魚爭搶撕咬,漸漸地甚至整條亂蛟峽都染成了血色。


    操控射龍弩的護衛們極其嫻熟,並且還懂得交替續射,幾乎形成了一道不間斷的箭幕,殺得狂風暴雨都為之衰減。


    偶有十幾米二十米長的大蛟龍,隨船道官便會精準點殺。


    他有時見哪個方向的蛟龍太多,還會隨手甩出各種殺傷性的符籙,仿佛不要錢一般。


    特別是雷符,在水中威能極大,往往能形成一片放電區域無蛟敢闖。


    一個時辰過後,護衛和船工在風雨中失蹤不少,有幾艘龍船已經差點被撞廢,隻能停下來修補漏洞。


    但蛟龍群的損傷更大,死的蛟龍起碼有二三十條,帶傷者更是不計其數。


    可惜蛟屍在這種風雨飄搖的狀態無法打撈,加上某種忌諱,龍船也是放棄了這種珍貴的食材、寶物。


    自衛殺蛟就算了,龍宮想責怪也不占理,可要是光明正大拖走,那可就是不給寧江龍王麵子。


    血腥搏殺後,雜蛟們終於安分不少,雖仍然對龍船虎視眈眈,可也在保持距離。


    即使有大量魚類逃到龍船附近,也沒蛟龍再敢“虎口奪食”。


    在一定安全的環境下,那人類追逐利益的天性又會占據上風,龍船上的船夫紛紛從船艙湧出,他們撒網的撒網,甩錨的甩錨……


    嗯,船長允許這樣做,這一趟旅程的弩箭、船體修補、遇難護衛的撫恤,那都是虧損啊。


    如果能趁機撈一筆魚獲,特別是珍貴的寧江鱸魚,不僅能補回損失,甚至能小賺。


    可當船夫們興奮地拖上漁網,裏麵卻少有鱸魚蹤影,它們很機靈藏在船底,難以捕撈。


    這下船上的乘客也坐不住了,特別是下層船上的乘客,其中不乏搏命的勇氣,在船長那簽下“無責”契書後,更是吊著一根繩索跳下龍船去抓。


    一條鱸魚哪怕在龍船上賣,也能賣到大幾十兩,如果有質量好的,上百兩也不是問題。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太多的人不怕死,而怕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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