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兄何必見外,叫我名字或者直接叫我呼延就好。”


    “周兄出自平蒼?憑依蒼山,連同草原,好地方啊,如果以此為基業,當能成就大事。”


    “我如果能回到金國,或許我們兩家可以互通有無?”呼延合見周柏拒絕好意,也不氣餒,繼續絮絮叨叨。


    見呼延合越說越變味,周柏連忙道:“呼延兄可以打住了,合作之事暫且不提,前麵可就有人。”


    呼延合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這家夥果然不是什麽死忠的儒生,以後想要插手蒼山以南還真有機會。


    不過他也有些疑惑,前麵難道真有人?隔著一個山包,凡人肉眼哪能看到那邊。


    此時已到了正午時分,連綿的陰雨終於暫時停歇,密布的烏雲敞開空隙,陽光斜照在蒼山腳下的荒原大地上。


    “都給找仔細點,事關金國王子的下落,如果上麵責怪下來我們可擔待不起……”


    “那邊是何人,我等奉郡府之命救援祁家商隊……”


    呼延合不是第一次來到蒼山以南,但這時他第一次忘記了嫉妒痛恨大旭官府,明明人口不夠多,就寧願空置如此廣袤的荒地,也不願意他們這些屬國占領。


    因為此時的大旭官府,是他的救星,身邊的護衛全部死絕,沒有地方官府出力,他絕對不可能活著到達神京。


    “吾乃金國陰山侯,請備快馬,我有十萬火急之事要見太守!”呼延合經曆一整晚的生死危機,現在也不由得放鬆神經,顯露出一些焦急不安的姿態。


    當周柏和呼延合出現在喊話人員的視野中時,遠方一批騎兵立馬快速衝來,銀色的風浪翻滾,即使不知兵的人也知道這是一支精騎。


    蹄聲隆隆,當精騎橫亙於兩人之前時,濺起的泥土草屑無可避免的潑灑在他們身上。


    所有的戰馬都十分高大,馬蹄較比普通馬蹄寬了不少,尤其是馬腿筋肉暴起,內蘊的力量簡直清晰可見。


    並且它們連同馬背上的騎士,都是通體護軀銀鎧,人人手拉韁繩,腰跨馬刀,其中一排騎士更是手持騎槍,直指呼延合。


    氣氛刹時凝固,呼延合麵色變換不定,顯然有些惱怒,但他好似知道這支騎兵的身份並沒有先說什麽。


    周柏眼神微凝,想起了什麽,如此戰馬,如此騎士,莫不是北安郡府直屬的蛟馬精騎?


    精騎趕來,其他搜尋的人也不敢出聲了,隻等他們做主。


    為首持銀槍的騎將駕馬緩緩上前幾步,眼神銳利,居高臨下對呼延合道:“我乃銀蛟軍隊將,奉太守之命前來,你說你是金國陰山侯?可有證明?”


    呼延合深吸一口氣,忍住被小瞧的怒意,從懷中拿出昨晚出示過的那塊侯爵金印。


    那銀蛟隊將仔細檢查金印後,讓旁邊的騎士下馬送回,自己則是持銀槍抱拳一禮,以示尊重。


    “陰山侯請上馬,我們立即護送您到郡府,太守大人在等您的消息。”


    也不等呼延合和周柏多說什麽,兩邊就有騎士靠了上來,一個靠著馬頭說著什麽,一個則是攙扶著呼延合上馬。


    別看這些騎士表麵上尊敬,其實根本沒給呼延合拒絕的機會,就連他精力不濟,有傷勢在身也考慮到了。


    當呼延合吃下他們準備的丹藥後,一眾精騎又化作一條銀線疾馳而去,速度快得驚人。


    從始至終,這支銀蛟軍就沒有人問過周柏,宛若他不存在。


    然而周柏卻沒有和呼延合一樣羞怒,沒誰一定要認識他,再說他的名氣可還沒傳到軍中。


    那可是朝廷直轄精銳,眼高於頂很正常,沒看他們連異國王子都不放在眼裏。


    銀蛟軍屬於大旭禁軍中的蛟馬騎軍,朝廷為了給予地方官府足夠的威懾性力量,將蛟馬騎軍分派到州郡直轄,定州蛟馬騎軍喜穿銀甲就叫銀蛟軍。


    每一匹蛟馬都價值千金,每一個蛟馬騎士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整個北安郡也就一隊五十騎。


    然而就是區區五十騎,就能將北安郡不安分的盜匪給鎮住,從來沒有哪隻盜匪敢入北安郡腹地劫掠。


    此次金國那些騎兵也是犯了忌諱,驛馬傳信,銀蛟軍當即出動,從郡城至蒼山腳下,連夜奔襲數百裏。


    他們不理會周柏,但有的是人願意理會。


    除開銀蛟軍外,郡府其它軍隊也趕不過來,所以現在這一行救援人員的成分十分複雜。


    巡檢兵、驛兵、還有蒼山附近三縣的縣兵,包括平昌縣縣兵也在這裏。


    不過首先迎麵而來的是滿身泥濘,顯得有些落寞狼狽的祁洪。


    “周公子,您沒事就太好了!否則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向我家少爺交代。”


    “有幸沒死,是我沒料到他們會有薩滿,不知商隊情況如何了?”周柏握住祁洪的手,示意他安心,又詢問道。


    祁洪眼神稍稍黯淡了幾分,又強打精神道:“出來跟車護送,都做好了心理準備,還剩二十幾個無傷的好手,現在已經護送剩下的貨物去平蒼了,生意還得繼續做。”


    “嗯,我知道你們祁家肯定會料理好,但是你還是把傷亡名單給我一份,以後有能力了,我會盡自己一份心意。”周柏點點頭道。


    畢竟是護送他,即使是商隊要求趕夜路,但後麵總歸和他的決定脫不了幹係,周柏做事隻求問心無愧。


    “難怪您的手下幕僚都如此忠勇仁義,因為您的品格便是如此!”祁洪敬佩不已,邊說邊拉了兩個縣兵軍官過來。


    原來昨天晚上傾盆大雨,火把根本點不燃,加上喊殺聲此起彼伏,一行充作疑兵的非戰人員就想先撤走。


    結果陳忠邦站了出來,他領頭脫下身上的蓑衣鬥笠,為另外一個人擋住風雨,讓火把在蓑衣下燃了起來。


    之後又是他竭力領著眾人當好疑兵,講明撤退的利弊,使得一條火龍在風雨夜屹立不倒。


    當最後車陣被破的消息傳來,又是陳忠邦單騎直奔平蒼縣,說服深夜被吵醒的縣令縣尉,出兵“救援”。


    慢是慢了,沒能及時幫到周柏,可一身忠肝義膽卻是讓外人無不敬重。


    周柏沉靜的臉龐亦為之動容,他知道以陳忠邦的能力做到這些不難,關鍵是他願意為剛認下的這個主公冒險去做。


    對於周柏來說,什麽是國士,這就是國士。


    君以國士待我,我必以國士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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