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雅間幽靜精致,而且隔音效果上佳,算是望月樓最貴最好的房間,即使有錢也不一定能定到。


    不過對於祁家來說就不算什麽了,更別說是祁家板上釘釘的下一任家主,驍騎尉祁華要親自請客吃飯。


    樓下後廚,望月樓掌櫃親自盯著將要送上去的菜肴,顯然非常鄭重。


    心腹小廝,也是掌櫃的侄子,他就不解了,明明他們後台更硬,甚至堪稱尊貴。


    為何他叔叔要如此大張旗鼓對待祁華?


    “叔,我記得祁家也隻是北安郡的郡望吧,這祁華身上的驍騎尉也隻是六品待遇,怎麽就讓您這般慎重行事了?”小廝低聲不解地問道。


    “你懂個屁,他祁公子可是十四歲就中得童生榜首的角色,名士教導積蓄多年,這次下場便是郡試第三,我看他要一路通關,最差也是同進士。”


    小廝點了點頭道:“如果是同進士,起步就能外放八品縣丞,祁家運作下七品縣令也是有的,如此驍騎尉的爵就不算什麽了。”


    誰知掌櫃搖了搖頭,又看了看四方無人,接著教導他這家中最出色的侄子道:“關鍵不是祁華,而是他父親。”


    “那位光祿寺少卿?”


    “嗯,聽上麵人說,這祁少卿馬上要動一動了,極有可能下放我們定州。”


    小廝驚得說不出話來,如果祁父回到定州任職,那北安郡的政治生態又要變。


    他雖沒正經讀書科舉,但跟著辦王府差事,耳濡目染也有幾分見識。


    “紅燒鱸魚好勒~”


    這時後廚傳出了喊聲,濃鬱的香氣迎麵而來。


    掌櫃連忙走進油煙密布之地,親自將鱸魚端了出來,對小廝道:“你送上去,知道該怎麽做了?”


    “知道,知道。”小廝連連點頭。


    敲門走進雅間,隻見兩個豐神如玉的少年正在舉杯對酌,桌上的菜肴琳琅滿目,都是望月樓最好的菜品。


    “祁公子,周公子,這是剛從寧江收來的鱸魚,我們掌櫃說給兩位貴客嚐嚐鮮。”


    “噢?寧江鱸魚,聽說沾了蛟龍血,鼎鼎大名啊,隻是我沒點這道菜吧?”祁華用筷子撥動了幾下盤中的細嫩魚肉,似笑非笑地看向小廝道。


    “這是本樓附送,為兩位郡試道喜,還請嚐嚐。”小廝連忙上前斟酒,輕聲解釋道。


    “那好,我們就卻之不恭了,正好讓周兄嚐嚐王府大廚的手藝。”祁華揮了揮手,示意小廝可以退下。


    小廝這才鬆了口氣,滿臉笑容地離開雅間,雖是一文賞錢都沒,但祁華願意接受望月樓的善意,這才是最重要的。


    “嚐嚐?”


    周柏也不客氣,直接夾了一塊魚肉放入口中,細細品味起來。


    “嗯,嫩滑細膩,味道鮮美,不錯。”


    聽到周柏的評價,祁華這才說道:“那當然,這可是寧江鱸魚,難捕得很,每次都要耗費大力氣才能撈上幾條,常作為貢品。”


    “那我倒是有口福了,可惜不是秋末冬初的鱸魚,不然味道更好。”


    “祁兄麵子大啊,連望月樓都這般巴結你,聽說這酒樓上麵的人是某家王府?”周柏一邊吃,一邊調侃道。


    “嗯,世鎮梁州的西原郡王,王府就在我們定州邊上。”祁華淡淡地答道。


    周柏的筷子停頓了下,西原郡王,前世的梁王?這位可是割據梁州,最早自王的諸侯之一。


    祁華以為周柏擔心和王府勢力打交道會有問題,於是滿不在乎道:“怎麽你聽說過這位王爺?不用擔心,朝廷對這些王侯看得緊,說是世鎮梁州,其實號令不出王府,梁州的大權都在州督手上。”


    “原來如此,祁兄有數就好。”


    “哈哈,不過是個幫西原王府賺錢的酒樓,魚吃了也就吃了。”


    祁華接著又說到:“話說回來,周兄何不留在郡府,磨礪幾年再下場秋闈?”


    “我要參加今年的鄉試,就不入郡府為吏了。”周柏搖搖頭答道。


    “什麽?你這可有把握?榜首、案首,下一步不會真要……!”祁華對周柏不算太過了解,但也知道其人不會做沒把握的事。


    周柏一本正經地說道:“祁兄不如選擇明歲鄉試吧,不然解元是沒你的份了。”


    “好你個周柏,敢調侃本驍騎尉,這杯酒你得喝!”


    酒不是什麽高度酒,隻是祁華從家中帶的梅子清酒,但觥籌交錯間,兩人的關係顯然熟絡了。


    周柏看重祁華的家世人脈,祁華看重周柏未來的潛力,兩人都願意結交,那便就是朋友。


    酒過三巡,周柏談起了正事,他答應祁華赴約也是帶著目的來的。


    “祁兄可缺零花錢?”


    祁華臉上笑嗬嗬,心中卻是一動,這可是拉攏周柏的好時機。


    於是爽快地說道:“莫非周兄有什麽好生意帶著哥哥?”


    “哪有什麽好生意,我今歲秋闈準備接著下場,就想掙個路費錢。”


    “刊印我的個人詩集,二八分成如何?印刷、售賣、宣傳都歸你負責,拿八成。”周柏從懷中掏出一疊紮好的紙張,這些都是他從縣試開始做的詩詞。


    祁華攤開一看,臉上神色變換不定,準確的說是驚喜居多,因為有好幾首都是郡城尚未流傳的。


    “好字!你不會是從娘胎裏開始練字吧。”


    “都是紅詩以上的文氣品相,光說這首浪淘沙就值得外郡的讀書人購買了。”


    “這個生意我做了,即使分成我也可以接受,但我有個條件。”祁華盤算片刻,覺得這生意祁家肯定不會虧,剛好趁著十五歲案首的熱度沒過炒作一番。


    “祁兄請說。”


    周柏知道一般的書坊接稿,都是買斷製,他這種分成製,提點別的要求很正常。


    “要求很簡單,以後你別的詩,也得由我祁家售賣。”


    “當然,分成可以改為三七,你隻提供詩稿,其它都不用管,坐在家裏就能拿三成紅利。”祁華認真地看著周柏說道。


    他在賭,賭周柏未來的靈感不會斷絕,賭他未來的名氣會遠超現在。


    “可以,成交,但我周家也要有售賣權,不然族人買詩集還要去你祁家鋪子買,太過分。”周柏點點頭,說出最後一點條件。


    祁華自然同意,一個小小的鄉族能占多少份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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