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一點都不記得這件事?”我有點痛苦。


    我能回憶起當年在ktv的事,為什麽就想不起來,我為了學費去求肖然,給我找個能付給我三年學費的有錢人,而我就用身體來償還這些債務。


    肖然說:“心理醫生說過,那是你不想回憶起那段往事,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忘記也不錯的。”


    她的語氣忽然多了幾分同情,“初初啊,我是為你好,你看陸霆也不是什麽好人是不是,你就算嫁給他,他也不會真心喜歡你的。”


    我驀然抬頭,一字一頓的說:“上次你說,要嫁給陸豐的人,是我媽,還說資助我讀書的,其實是陸豐,你今天卻說,我那三年學費都是賣~身的來的,肖然,其實你一直都在說謊對不對?”


    肖然楞了一下,拿著煙的手微微顫抖,“我為什麽要騙你。”


    “那你說,到底那句是真,那句是假?”我追問著,死死的盯著她。


    肖然的嘴唇也顫抖起來,她飛快的掐熄了香煙,提高了語調,“兩件事都是真的,因為陸霆賴賬不肯付學費,陸豐就幫他給了......”


    “那是因為你欠了陸家的錢,人家才賴賬的,不是嗎?”我冷笑著,看著這個後媽。


    “還有,發生那件事的時候,我還沒高考,你怎麽就知道我一定能考上大學?”我一步一步的逼近她,狠狠的盯著她,一字一句的說:“你的謊言漏洞百出,你根本就是歪曲事實。”


    一直以來,我都活在謊言當中,不知道誰真誰假。


    肖然一直騙我,我其實是知道的,我隻想知道那些丟失的記憶,是不是真的如她口裏說出來的那麽的不堪。


    果然,沒讓我失望。


    雖然8年前的那天晚上,我的確很不堪,卻不是因為想要湊到上大學的學費才出賣自己。


    而是被眼前的這個女人出賣的。


    我抓過桌上的茶水,緩慢的倒在她的腦袋上,看著水珠沿著她的頭發,和剛剛做過的麵膜的臉淌下,我笑得無比的心酸。


    肖然驚恐的看著我,想要抬手打我,卻被我一手就推倒在地上。


    我淡然的看著她說:“肖然,我敬重你曾是我的後媽,我才叫一聲你的名字,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想嫁給陸豐的人,是你對不對?”


    “你怕我嫁給陸霆後,會被人說閑話,被別人指指點點,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編出各種謊言來阻止我。”


    “老娘告訴你,你想太多了!”我扯著嘴角冷笑,坐回沙發,點了煙,冷冷的看著她說:“就算陸霆再怎麽風流花心,我都會嫁給他,特別是知道你會嫁給陸豐之後,我更加堅信,有肖然的陸家,就必定有我林若初!”


    當年肖然是怎麽關我小黑屋,虐~待我,背著一身債回來求父親,輸了錢又來揍我的那些事,我一定會,狠狠的甩回給她。


    其實在上次見麵的時候,我就知道肖然找了一個好碼頭,才這麽急著要跟我爸離婚。


    看她的穿著打扮,還有鞋子包包都是破萬的,也猜到那人應該很有錢。


    她很聰明,知道怎麽挖我的瘡疤我才會痛。


    她又聰明過頭了,時間上漏洞百出,明明那時候我還沒高考,又何來要交大學學費?


    人在撒謊的時候,總有百密一疏的漏洞,肖然這個漏洞也太大了點。


    過了一會,我的煙抽完了,也受夠了這個二百五的女人,拿著袋子就往外走。


    肖然的聲音在背後淒厲的響起,“林若初,你別得意,我手裏有的是能讓你身敗名裂的證據,別忘了你當年為了生兒子,還辦休學說要去國外治病的事。”


    我腳步一頓,她又說:“如果我把這件事的真~相公布於世,你跟陸霆都會不好過,你自己掂量掂量。”


    我回頭,對著她淡淡的笑著說:“無所謂,反正家明是陸霆的兒子,這是事實,你怎麽說別人都隻會以為,我倆從小青梅竹馬而已。”


    肖然嘲諷的說:“林若初,你太天真了,你以為陸豐會讓你的兒子認祖歸宗?當年你~媽為了這件事還找過陸豐,陸豐給了她一筆錢,你~媽才會逍遙快活到現在,你的兒子才會活到現在,不然的話......”


    我的腦袋忽然轟的炸響,強大的衝擊感讓我一陣頭暈目眩。


    “你、你說,陸豐給我媽、錢......”


    肖然從地上爬起來,得意的說:“看,你明顯不知道這件事,你還以為你~媽對你有多好,如果不是看在錢的份上,估計她早就丟下你風流快活去了。”


    “我不會信你的鬼話的,我媽不是那樣的人!”我握拳咆哮著,眼睛卻突然酸澀。


    肖然冷冷的笑了笑,“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總之你~媽就是收了陸豐的錢,你才能繼續讀書,才能養大你的兒子,才能平息了那件事,陸霆當時就跑到國外去避難,你還覺得,他值得嫁嗎?”


    我從俱樂部出來的時候,眼淚已經流了一臉,跌跌撞撞的跑出來後,跌坐在花壇旁邊,淚已經如泉~湧~出。


    原來我媽不是認識了個有錢的老頭,所以我讀書才有錢,而是因為她收了別人的錢,我被弓雖女幹的事才不了了之。


    當年這件事究竟有多轟動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肖然說的,都是事實。


    那天其實於子軒報了警的,警察來了ktv,帶走陸霆的時候,我還在沙發上昏迷不醒。


    於子軒沒有跟我說起這件事,他是怕我想起來,心裏會痛,會承受不住而再次跑去自殺。


    而這一切的起源,都是因為肖然的賭債引起的,如果她沒有欠陸霆的錢,就不會用我來抵債。如果她不是跟陸霆說,我這個人年紀這麽小就出來那種地方玩,就應該知道,其實我也不是什麽正經的姑娘家。


    陸霆信了,他看我的眼光,跟看那些女人是一樣的,尤其是肖然買通侍應生,在我酒杯裏下了藥,主動攀上他的脖子那一刻起,他就沒有停止過這樣的想法。


    陸霆出差回來後,我從他嘴裏得到了答案。


    那天,已經是三天後的早上。


    那幾天,我一直躺屍在家裏的床~上,家明每次進房間看我,我都是看著天花板,兩眼無神毫無生氣的。


    家明年紀還小,大人的世界他不太懂,餓了就叫外賣,外賣來了,他就把我的那份放在我的床頭櫃上,他累了就睡覺,也沒有過多的打擾我。


    我足足躺了幾天,整個人像個屍體一樣,沒有挪動過,如果不是房間開著空調,我早就發臭了。


    到了第三天,我終於從頹廢中爬起,開始收拾自己,洗臉刷牙洗頭泡澡。


    有人說,人生的旅程,都是用無數道坎組成的,有些人過了,活出了豔陽天,有些人過不去,直接掉進坎裏掛了。


    我想,我是屬於蟑螂的,打不死的蟑螂,別說坎,就是東非大裂穀,我也能爬到對麵去。


    我還要養兒子,兒子就是我的一切動力,我無法想象,如果沒有了我,家明會不會變成小乞丐。


    三天後的早上,天色灰暗,那一場預想中的大雨卻沒下。


    悶熱的天氣一直持續了幾天,這天早上終於冒出了想要下雨的征兆。


    早上七點,天邊劃過一道刺眼的閃電,雷聲瞬間便接著轟炸世人的耳膜。


    我跑去了陽台,趁著沒下雨想把衣服收回來,不經意間卻看到樓下停了一輛黑色的車子。


    光看車子的外表,我就知道那是陸霆的車子,他正倚著車門抽煙,看來沒有上來的打算。


    這幾天的事讓我非常的失望,我也沒打算理他,他知道大門的密碼,他不上來我也不想勉強。


    收了衣服回到房間,天空開始下起了小雨,我又跑到陽台看了一眼。


    陸霆還站在車外麵,小雨飄飛落在他的頭上,身上,整個輪廓變得更加朦朧難以辨認。


    沒到兩分鍾,雨變大了一些,他還是沒進車子,依然站在那,手裏的煙已經被雨打濕,整根往下彎折像個魚鉤。


    我的心有點不舒服,卻又放不下那一絲的怨憤,硬是沒有開口叫他。


    不知道他是不是以為我還沒醒,所以才沒打算上來,那天程悅說跟他要早起坐飛機去張家界看外景,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發,什麽時候回來的。


    十分鍾後,雨更大了。


    陸霆整個人都被淋濕,他像一尊佛像一樣站在那,靜默的有點詭異。


    我終究還是忍不住,拿了傘飛快的下了樓,開了門衝到他的麵前。


    “陸霆,你是不是傻了,沒看到下雨嗎?”我衝著他大叫。


    一大早就在發瘋,也是沒誰了。


    陸霆看著我沒說話,雨水順著他的頭發往下滴,順著他的臉頰滑到下巴,形成一顆一顆的水珠。


    他的眼神很深沉,看著我時沒有任何想要表達的情緒。


    我推著他,“快上車,不然會感冒的。”


    陸霆捉住了我的手,嗓音低沉的說:“初初,你恨我不?”


    我錯愕的看著他。


    陸霆沉默了,過了好一會他才開口說:“8年前的那個人,是我。”


    如果時間能夠逆轉,我寧願他剛才的話,從來沒有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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