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溜’!


    靜宜公主聽了她的話,腳底一滑,差點從樹上掉下來,她借勢在空中一個翩飛,這才穩穩的下落。


    顧疏煙一眨不眨的盯著她,偏頭問旁邊的侍琴,“侍琴,你能在上麵站多久?”


    侍琴:“……”


    “回小姐,奴婢沒站過。”


    “那你學輕功做什麽?沒看人家公主那身姿多飄逸嗎?你呀,真是浪費。”


    顧疏煙數落著侍琴和侍畫,那邊靜宜公主卻變了顏色。


    “顧疏煙,你以為裝瘋賣傻,就可以讓本宮饒了你的命嗎?”靜宜公主那輕如雲煙的身姿搖曳著,款款而來。


    而她臉上的笑意,怎麽看都帶著血色。


    顧疏煙這才抬眸看她,道:“你要殺我?為什麽?”


    不等她開口,顧疏煙便繼續說道:“因為王爺?你喜歡他,那你可找錯人了。”


    “什麽意思?”


    顧疏煙搖了搖頭,道:“我說公主您找錯人了,您應該去求你母妃,沈貴妃若是願意,隻要她在皇上麵前提一句,您的願望馬上就會實現。”


    靜宜公主的臉更黑了,若是她母妃同意,她會等到現在?


    “小姐,靜宜貴為公主,主子隻有一個世襲王侯的身份,什麽都沒有,貴妃娘娘怎麽會讓她嫁給主子呢,也就您瞧得上主子。”


    顧疏煙詫異,“怪不得當初大哥還問我,為什麽要嫁給他,和著那王爺什麽都沒有,是一個窮鬼而且還沒實權,所以我被坑了。”


    主仆兩人一演一唱,將靜宜公主氣個半死,她什麽話也不想說,素手輕揮,就奔著顧疏煙而來。


    侍琴和侍畫很有默契的同時衝了過去,將她攔下來。


    顧疏煙看不出什麽招勢,隻覺得她們打得挺好看。


    旁邊車夫看著她的表情,小聲說道:“小姐,咱們是繼續逃還是留下來看熱鬧?”


    顧疏煙瞪了他一眼,她倒是想逃啊,可若是侍琴和侍畫都打不過靜宜公主,那她還能逃到哪裏去,說不得又進另一個狼窩了。


    “看熱鬧。”


    她還真的看起了熱鬧,目光卻不時的掃向兩旁,卻沒見一個鬼影。


    眼看著三人打得熱火朝天的,顧疏煙又看了一眼低眉順耳站在那裏的車夫,道:“喂,你是不是武林高手啊?”


    車夫茫然的抬頭,一幅我什麽都不知道的表情,顧疏煙在心中翻白眼,“九公子也真是的,派人也派個高手來嘛,還真派個車夫過來,難道是因為他車駕得好?”


    想到這裏,她就想起剛才那一顛簸,算了吧,車要駕得好,她剛才就不會差點吐了。


    “屬下是專門給公子駕馬車的。”


    得了,人家駕馬車都很驕傲呢。


    顧疏煙再度無語,果然是高官門前門坎高,駕個車都有優越感了。


    “是是是,你車駕的好,可是咱們現在怎麽辦,我那兩個侍女看起來撐不了多久了。”


    就連她這個外行都看得出,侍琴和侍畫不是靜宜的對手,可想而知兩人如今應付的艱難。


    “小姐,你先走不要管我們。”


    她們抽空回頭說了這麽一句。


    顧疏煙往後退了退,將圈子給她們留大些,道:“可是我怕你們不管我啊!”


    侍琴和侍畫表示,她家小姐自從出了上京,整個人就像換了個靈魂似的,變了許多。


    “我說靜宜公主,鳳蕭蕭呢?人家傾慕你一場,你不會將人給弄死了吧,我還沒嫁過去呢,不想當寡婦。”


    靜宜公主分了下心,被侍琴在肩頭拍了一掌,扭頭過來就瞪了顧疏煙一眼。


    “呀,你還真把他給弄死了,那我就不用去九黎了吧,這樣挺好,我就可以和爹爹娘親他們留在邊城了,聽說這裏比上京好多了,可以隨便說話,不用怕抬腳踩著什麽皇子和公主,讓人給抓牢裏去。”


    “你閉嘴。”


    靜宜公主忍不住輕斥了一聲,和侍琴侍畫分開,這邊侍琴和侍畫剛鬆了口氣,忽然見靜宜公主一個閃身就消失了。


    她們暗叫一聲不好,直接扭頭向身邊撲去。


    果然看到靜宜公主從她們的頭頂掠過,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長劍,直刺顧疏煙的心口。


    顧疏煙也被嚇了一跳,完了,風婆婆教的法子沒用啊,不是說激對方一下,就能讓高手亂了分寸嗎?


    她騙人。


    要是風婆婆知道,那日她教她對付沈星宇的法子,她用在了別人身上,估計會被氣得吐血。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站在馬車前抱臂而立的車夫忽然左腳轉了個方向,於此同時,一聲輕叱,數道寒光迎麵而來,閃閃發亮,顧疏煙忙閉上眼睛。


    隻聽耳邊風聲起,身子一輕,再睜眼時就看到身前多了一道影子,剛好遮住此刻的陽光。


    “鳳蕭蕭,你讓開,我要殺了她。”


    顧疏煙啞然,繞過這道影子向前看去,靜宜公主正站在不遠處,手中的長劍直指鳳蕭蕭的眉心,可鳳蕭蕭卻站在她的前方分毫不讓,臉上掛著無奈的笑意,細看之下,會發現那笑意背後也隱著一抹深沉的悲痛。


    “明月,你不能殺她。”


    ‘刷’!


    劍光下移,來到了鳳蕭蕭的脖子上,劍身輕顫,隻是瞬間,他雪白的脖子上便多了一道血痕,且有血色流出。


    不深不淺,剛好染紅了劍尖。


    顧疏煙驚詫,侍琴和侍畫早已到了她麵前,拉著她就想往後退,“小姐,咱們先走吧!”


    她們的任務就是以顧疏煙的安全為先,看到眼前的一幕,知道鳳蕭蕭的決定,便不管他了。


    顧疏煙搖頭,對著靜宜說道:“公主,你若真想他死,就一劍殺了吧,我看著著急。”


    鳳蕭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低語道:“明月,放手吧,就是沒有她,他也不會喜歡你,以前的事你……”


    “哼……”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一聲悶哼,顧疏煙慢慢搖頭,“還真舍得。”


    鳳蕭蕭的肩膀被刺了一劍,鮮血當時就染紅了白衣,他的目光從她的劍尖移到自己的肩膀,又從他的肩膀移到靜宜公主的臉上。


    目光中的笑意再也不似好般肆意,而是帶著一股莫名。


    “讓開,再不讓就不要怪我下手無情了。”


    靜宜公主的臉色很差,就算戴著麵紗也遮不住她眼裏的戾氣和凶狠。


    顧疏煙蹙了蹙眉,回頭看向侍琴,問道:“你家主子以前與靜宜公主,嗯,相熟?”


    她想了想,才想出這麽個詞。


    聽鳳蕭蕭的意思,靜宜公主定然與沈星宇有過以前,至於這個以前發生了什麽,她還不知道。


    可以想見,沈星宇並不喜歡她。


    侍琴默,“主子打小便在山裏長大,長到十二歲時曾下過山,那時在外麵呆了半年,之後就再也不出去了,說外麵的世界很討厭,女人也很煩。”


    侍畫以旁補充,“這還是主子的師叔說的。”


    顧疏煙這才知道,沈星宇的性子為什麽那麽天真了,他本就是赤子心性,再加上又鮮少染塵世,若是心眼多才奇怪呢。


    也正是這時,她才明白,自己真的一點也不了解他。


    成了兩次親,做了那麽久的夫妻,她對他幾乎一無所知。


    而他的世界當真是單純到了極點,怪不得性子有些怪異。


    說起來,沈星宇已經離開很久了,也不知道如今怎麽樣了,去了哪裏?


    顧疏煙的心頭微動,不知為何有股莫名的煩燥。


    “鳳蕭蕭,不要逼我。”


    靜宜公主的話將顧疏煙的心思拉了回來,她忽然沒有了看下去的心情,扭頭對著侍琴和侍畫擺了擺手,道:“我們走吧!”


    至於鳳蕭蕭,他想殺也好,想傷也罷,靜宜公主也不會當真要了他的命。


    一個時辰後,鳳蕭蕭追了上來,顧疏煙上下打量著他,他身上倒沒添什麽新傷,看來兩個談得不錯。笑道:“看來公主對你也並非無意啊!”


    鳳蕭蕭苦笑,“明月就是孩子心性,她喜歡什麽就非要得到,讓你受累了。”


    “說得好像是你家的一樣,照我說,你就是不爭氣,若那時你爭取讓皇上把她嫁給你作妃子,那不是兩全齊美。”


    鳳蕭蕭撇嘴,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我九黎和你古華一樣,正處在奪嫡的關鍵時候,你以為我想娶誰就可以娶誰嗎?”


    “再說,她是不會同意的。”


    這下輪到顧疏煙撇嘴了,外頭車夫回話說再過一會就到邊城了。


    顧疏煙有些興奮,不時的挑起窗簾子往外望,想瞧瞧外頭都有什麽,可她失望了,沿途越靠近邊城越荒蕪,根本就什麽都沒有。


    她沒了興致,便放下簾子,抬眸瞧了一眼受傷還沒包紮的某人,對侍琴打了個眼色,侍琴忙翻著箱子替他包紮,鳳蕭蕭無所謂的搖了搖頭,顧疏煙輕哼,“馬上就要見我爹娘了,你別給我丟人。”


    鳳蕭蕭無語,隻得任由侍琴忙碌。


    顧疏煙見他聽話,又問道:“喂,你想好怎麽安排我了嗎?”


    鳳蕭蕭挑眉,“你是古華和九黎聯姻的關鍵,我還能怎麽安排你,自然是娶進門了,還能把你放廟裏供著?”


    每個人都有自己心中的痛和殤,越是堅強的人越是脆弱。


    而鳳蕭蕭就屬於這種人。


    此刻他說出這樣的話,顯然是被靜宜公主傷著了。


    可無論如何,她也不相信,鳳蕭蕭會真的將她娶回去,那樣的話,他這一生就真的與靜宜公主無緣了。


    那麽高傲的女子,又是那麽的犀利。


    顧疏煙不由得為這個保護了自己一路的男子,心生憐憫之意。


    “供著就算了,那還是養著吧!”


    邊城,處在九黎與古華的交界處,兩國隔江而望,雙方都建起了城池,隻允許少量的船隻通過,把守嚴密,是通關的要塞。


    顧疏煙下了馬車,望著這座明顯有曆史痕跡的城池,瞬間眼眶就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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