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別是為了更好的重逢,顧疏煙聽到霍玉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是傻眼的。


    這還是她認識的玉哥哥嗎?


    然而無論她帶著怎樣的疑惑與不安,也掩飾不住知道他消息,知道他好好在自己的眼前來得讓她喜悅。


    上一刻還命懸一線,這一刻卻見到了自己想念的人,顧疏煙覺得真好。


    此刻的她正窩在霍玉的懷中,向前走。


    下過雨的路還有些濕滑,可他的腳步很堅定,也讓她安心。


    “玉哥哥,你早就發現我了?”


    霍玉輕嗯了一聲,沒有說話,目光直直的望向前方,似乎那裏更吸引他。


    “你為什麽會和太子的人在一起?”若是其他人,顧疏煙定不會問這樣的問題,隻因這個男子於她來說太重要了,以至於她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什麽話該問,什麽話不該問。


    這一次,霍玉沒有回答她,腳步堅定,目光堅毅,似乎要這樣抱著她一直走下去。


    午後,霍玉找到了一個山洞,地勢偏高在半山上,懸空而鑿,很是安全。


    此時,顧疏煙已經睡了過去,確切的說是暈了過去,本就受傷的後背,正如老不死自己所說,隻是替她解了毒,並沒有治傷,而顯得猙獰。


    再加上剛才那些人帶著她走高掠地,傷口潰爛得厲害。


    霍玉什麽也沒想,抱來一堆的枯葉,將她放在上麵,便嘶拉一下,將她的後背扯開。


    左肩下方有一道很小的傷口,可周圍的皮膚卻呈青紫色,再遠些外翻的血肉顯然是老不成取出暗器時所造成的,此刻已然泛白,血色幾不可見,很是嚇人。


    最讓他擔心的是,那團青紫色明顯是毒素未清理幹淨,又被感染的症狀。


    他扭頭就片外走,不多時采回來一些草藥,砸砸拍拍邊不時的蹙眉看顧疏煙,然而這麽大的動靜,愣是沒把她驚醒。


    將弄好的草藥覆在她的傷口處,霍玉才長出了一口氣,自己也靠著石壁坐下來,將顧疏煙的頭放在他的腿上,盡量控製著她的身子不讓她壓到傷口。


    夕陽西下,有柔光照在山洞,打在他們的身上,一片溫馨。


    不知何時,霍玉猛然驚醒,發現有些不對勁。


    他連忙探手撫上顧疏煙的額頭,當場就將他嚇了一大跳,那裏一片滾燙。


    怪不得她動來動去,睡得極不安穩。


    “疏煙,疏煙……”


    他連忙伸手搖她,一邊喚她的名字,可顧疏煙一點反應都沒有,隻是一個勁的扯身邊所能抓住的東西,枯葉、霍玉的手、衣服想蓋在自己身上。


    她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牽動了背上的傷,疼得吱嚶一聲。


    霍玉心疼,扯開她的後背,草藥的汗液浸濕了她的衣裳,但那團青紫色卻有些發紅,很是嚇人。


    他就算再不懂,也知道這不是好事。


    起身便想再去尋些其他的草藥,眼下帶她離開是不可能的了,方圓數裏根本就沒有人,而他帶著她根本到不了老不死那裏,說不定還會遇上太子或其他人。


    若是這樣,他寧願選擇相信天意,相信她不會有事。


    誰想,他一起身就發現顧疏煙緊緊的拉著他的衣袖,嘴唇慢慢蠕動,似乎想說什麽。


    他連忙傾下身子,在她耳朵說道:“別怕,我在這裏,玉哥哥在這裏。”


    他是恨她的,卻也是愛她的。


    對她的感情,勝似一切。


    所以,當初才會見她要嫁給定王而轉身離開,隻為給自己留下最後一點尊嚴。


    不想她,看到那個無比狼狽、頹廢的自己。


    “玉……哥哥……”


    顧疏煙輕語,終於說出了話。


    霍玉心中一喜,還以為她醒了,欣喜的說道:“對,我在這裏,玉哥哥會一直在你身邊。”


    可他同她說了幾次話,發現她根本沒醒,隻是在說胡話,當下就臉色一變,她的手緊緊的拉住他的衣衫,不清醒的時候似乎也擔心他會離開,霍玉神色掙紮,眸光糾結,過了半晌,他突然歎了口氣。


    什麽也沒說,將她翻了過來,撕開她的衣服,將那些變了色已經失效的草藥撥開,深深的吸了口氣,慢慢的低下頭,伏在顧疏煙的背上。


    “啊……”顧疏煙雖然不清醒,卻是有感覺的,她瞪時就喊了一聲,“玉哥哥,疼……”


    她的聲音柔柔弱弱的,與平時差別很大。


    霍玉吸了一口毒血,噗的一下吐到地上,道:“煙兒,再堅持一下,馬上就不疼了,乖……”


    他俯在她的耳邊,小聲的哄著,說盡好話才讓顧疏煙安靜下來,不再亂動。


    “啊,啊,玉哥哥,嗚嗚……”


    “疼……”


    “沒事,馬上就沒事了……”


    “聽話,別動……”


    “玉哥哥……”


    他們誰也沒有發現,在山洞外站著兩男一女,一男一女神色緊張,而站在最前麵的男子,一身白衣上染著點點血色,如同一朵朵梅花綻放,在夕陽下的浸染下格外絢麗。


    他的臉上戴著一幅麵具,潔白如畫,美人如玉,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王,王爺……”


    雪辭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遇到這樣的事,更沒想到自己會這般講話。


    一天前他快死的時候被沈星宇所救,他是那麽的開心,同時慶幸有自己的主子在,王妃定然不會有事。


    可眼下,這一幕,他卻寧願自己已經死了一天,也不願看到現在的情形。


    嶺藍也是一臉的詫異,眸光閃爍不定,道:“王爺……”


    “不準對任何人提起,我來過這裏。”


    沈星宇轉身,背對著石洞。平靜的說著,可眸光卻很冰冷,讓人不敢違背他說的話。


    “玉哥哥,玉哥哥,不要……”那一聲聲柔情似水的呼喚,讓雪辭恨不得自己立刻失聰。


    沈星宇步伐從容,向著遠處走去,夕陽下全身都被鍍上了一層七彩光芒,可怎樣的光芒也掩不住那抹落寞與神殤。


    嶺藍倒是無所謂,在旁邊找了個石塊跳上去躺了下來,沒有開口的意思。


    雪辭一臉的糾結,他從來沒有這麽糾結過,也從來沒有這麽煩燥過,“王妃她……”


    “小姐肯定出事了,我們再等等。”


    雪辭怒,廢話,這誰都聽得出來這裏麵有事好不好?還需要你說?


    嶺藍白了他一眼,道:“看不出來,你家主子對我家小姐還是挺在意的,竟然跑來這裏,嗬嗬……”


    “你們女人就是沒心沒肺……”想到顧疏煙這麽對自家主子,雪辭一揚下巴,糾結著自己是離開呢還是留下?


    主子也沒說啊!


    “沒心沒肺才快樂!”嶺藍躺在大石上,閉目養神,放鬆的神色讓雪辭心生鬱結。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他非要等出一個結果不可。


    眼看著夕陽西下,沉入背山處,那邊是碧海青天的藍,還是一望無際的銀白,他們不知道,隻知道兩個時辰過去了,裏麵似乎安靜了下來。


    雪辭幾次想闖進去看一眼,卻被嶺藍攔住,“趕緊滾,你家主子都走了,你還留這裏做什麽?”


    她就是不讓他向前一步。


    雪辭那個氣啊,“白眼狼啊你,我救了你一次,我家主子也救了你一次,你如今沒事了,竟然讓我滾。”


    嶺藍翻著白眼,無視他的怒火,道:“好了,滾吧,我欠你兩條命行了吧,改天還你。”


    “不行,我要你現在就還。”


    雪辭也上了心,這次真是要出大事了,冰蓮還沒找到,又讓王爺發現這種事。


    這一刻,他忽然在想,王妃為何要親自來這裏,是不是知道什麽?


    “你們是不是事先知道些什麽?”


    嶺藍橫眉,“你想說什麽?”


    雪辭見此,更加堅信自己的猜測,“你們是串通好的對不對,王妃不是來替王爺找冰蓮的,是為誰?”


    他思慮了一下,道:“顧二公子,對嗎?”


    嶺藍偏頭,眯起了眼。


    雪辭順著自己的想法說道:“那霍玉本就是你們的人,又對王妃心生愛慕,據說王妃從小就喜歡他,還曾說過長大了要嫁給他的話,我說的沒錯吧?”


    嶺藍不言不語,卻抿起了唇。


    “既然你家小姐不喜歡我家主子,當初為什麽要嫁給他?”


    “莫不是真如大公子所言,她嫁到定王府是有目的的。”


    “我家王爺何其無辜,他對你家小姐是那麽的用情至深,她,她竟然……”


    雪辭越說越激動,說到這裏,他指著那懸在半空的山洞,說道:“她竟然在這裏與男人私……會。”


    他終究還是沒把那個字說出來。


    嶺藍突然出手,快到了極致,不遠處寒光乍現,雪辭一驚,連忙閃開,卻還是感覺脖子一痛。


    他停下腳步,伸手一摸,有淺淺的血跡印在手上,而與他相對而立的嶺藍,此刻手上寒光閃閃,看不清是什麽東西。


    “你……”顯然,雪辭根本沒想到嶺藍會突然對他動手,大吃一驚。


    嶺藍平凡無奇的臉上浮現一抹冷笑,薄唇輕啟,冷冷的吐出一個字,“一!”


    刷!


    她再次動了,這次手上換上了那把折扇,雪辭還在發愣,被她一巴掌扇飛出去,再抬頭時,她手上的折扇寒光閃閃,上麵有利箭吞吐不定。


    她收扇而立,再次吐出一個字,“二!”


    “嶺藍,你……”


    經過那場大戰,經過血色祭壇,那場考驗之後,他以為他們就算不是生死相依的朋友,也終不會成為敵手。


    “兩條命,還你了,若再出言不遜,哼,到時候別怪我……。”


    嶺藍居高臨下,冷冷的撇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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