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府大門外,明裏暗裏也不知站了多少人,都在等這個朝霞升起的清晨。


    進去的人也不知有多少,卻無一人出來。


    此刻,一縷晨光透過高樓,照在顧府大門上時,門被從裏打開,走出來一個如畫般的女子。


    並不是她長得有多好看,隻是在她身後是一片血色,花樹上和著露珠點點,滴落在地麵上,變成了養分,也不知是誰的血。


    “王妃。”


    “妹妹。”


    顧晨等人也到了,卻一直沒有進去,他們記得顧疏煙曾說過的話,若她不出來絕對不能進去。


    此刻見她安然無恙,眾人都長出了一口氣,也放下心來。


    “二哥,去報官吧。”將顧晨等人迎進來,顧府的大門又緩緩的關上了,顧疏煙看著他,神色鄭重。


    “什麽?”顧晨詫異的看著她,遇到這種事情,一般都會私下處理,更何況他們明知來人是誰,報官根本無用。


    “我們需要時間。”顧疏煙望著內院滿地的屍體,沉靜異常,“我畫了一幅畫像,將這個一並交給府尹。”她邊說讓王嬤嬤將她桌上的畫像交給顧晨。


    “妹妹有什麽話,便直說吧!看到你這樣……”顧晨微微歎息,妹妹大了似乎多了心思。


    顧疏煙微微一愣,“二哥,如今沒時間解釋,待這件事過去了,到時候咱們兄妹再好好聊聊。”


    “好。”顧晨點頭,讓人拿了他的玉牌去了上京府尹處報官。


    “王爺如何了?”抽空,顧晨才沉聲問道,他妹妹才剛嫁過去,可別以後就躺在那裏了,那也太對不起他妹妹了。


    “暫時沒什麽大礙,雪辭已經過去照顧他了,最遲後日父親母親就要到了,還要麻煩二哥待府尹看過之後將這裏重新打掃一下,別讓他們擔心。”


    “那你呢?”顧晨最怕顧疏煙說出要去藥王穀的話。


    “我?”顧疏煙抬眸輕笑,“自然是回王府了,難道二哥忘記,你妹妹我已經嫁人了嗎?”


    經過兩天的整修,定王府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王府別院那些下人都重新回到府裏,已經能回去住了。


    顧疏煙沒有再多說,隻是叮囑他若是府尹那邊要問什麽,就讓他去找她,之後便帶著王嬤嬤小漁等人回了王府。


    定王府一如既往,並沒有什麽變化,顧疏煙直接讓人將沈星宇送到了主屋內,這才換了身衣服去見沈星諾。


    “疏煙拜見大哥。”她一身素裙福身行禮,身後沒有跟一人。


    沈星諾點頭,“起來吧,這段日子辛苦你了。”他歎了口氣,對於他昏睡不醒,隻字未提。


    “的確辛苦,可惜大哥人在病中,否則這些事哪輪得到疏煙多事。”顧疏煙起身後便站在那裏,淡淡的說道。


    聽到這話,雪落告退而去,屋子裏一時間就隻剩下沈星諾與顧疏煙兩人了。


    沉默半晌,沈星諾開口,“坐吧!”


    顧疏煙抿唇幾次,最終還是開口,清眸無波直直的看著他,問道:“大哥也覺得顧家會造反嗎?”


    沈星諾柔和一笑,無論他做了什麽,這個樣子終是讓人討厭不起來。


    “不是我覺得怎樣,當今就會相信的,你,能明白嗎?”沈星諾依舊俊朗無雙,清逸如風,說出來的話卻有著諸多的意思。


    顧疏煙冷笑,“明白?我自然明白,你也想置顧家於死地,不是嗎?”


    “當今早有此心,你還不明白嗎?”沈星諾沒有解釋什麽。


    “所以,你就給他機會,這次若不是諸多機緣巧合,怕是死的就不是那些人,而是我顧家一門三百餘口人了。”


    “如今大家都相安地事,他們近期也不會再動手,這樣的結局不是很好嗎?”


    顧疏煙冷笑著與他對視,“沒錯,你是那布局之人,我們不過是棋子罷了,就算犧牲又如何,隻要達到你的目的,不是嗎?如今我才知道,大哥臨走時告訴我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大公子真是大才啊!”


    最後這幾個字,她咬得極重,身上心口的疼痛一瞬間襲卷而來,若不是及時抓住椅子,她差點摔倒,沈星諾眸光一凝,“不管你信與不信,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你。”


    顧疏煙慢慢的吸氣,心中卻漸漸升起了恨意,“那請大公子你告訴我,如果我被定了罪,我們顧家被定了罪,您準備用什麽法子救我們?”


    “別告訴我,這次的事情不是你和沈貴妃商量好的,貴妃娘娘既然有了選擇,又如何幫你,你千萬別告訴我,你是在利用她,嗬嗬……”


    顧疏煙冷笑,強行壓下心中那股悲憤,“你最不應該的是,利用王爺,你明知道他心性率真,若知道我被困,一定會出手相救的。”


    “你可知,他為了救你心甘情願呆在那個荒蕪的院子裏,他靠在我身上的那一刻,就睡了過去,他有多擔心你,有多想見你,我算什麽,堂堂定王妃,大婚之日卻是被一個下人迎娶進府的,夫君一句話也沒有,一個人影也沒有,他為了救你竟連留個字的時間都沒有,大公子,大哥,這樣的他,你怎麽舍得讓他受傷?”


    “你知道他身上有多少傷嗎?你和那些人合作,就不怕他會死嗎?”


    心中的痛越來越深刻,顧疏煙蹙著眉頭第一次大聲與人說話,絲毫忘記了自己重生的意義。


    “哼。”沈星諾也變了顏色,“若是星宇出事,我會讓所有人給他陪葬。”


    “哈哈哈哈……”顧疏煙仰天大笑,似乎心中所有的鬱結都隨著這一聲大笑而去,聲音也變得清朗一些,“大哥對他還真是兄弟情深。”


    顧疏煙撐著身子站起來,深吸了一口氣,眸光一直定在他的臉上,“大哥覺得,定王府比我顧家能好上多少?”


    “既然對誰都不放心,那疏煙還是想勸大公子一句,您最好誰都不要相信,否則若有一天出事,恐會後悔莫及。”說罷,她甩袖大步離去。


    “站住,你知道什麽?”大公子出言相問。顧疏煙回眸冷笑道:“疏煙希望,王爺永遠都不知道我們剛才所說之事。”


    這一次,她沒有再回頭,開門離去。


    剛出了院子,王嬤嬤和小漁就迎了上來,“王妃,有人送來一封信,是給您的。”


    顧疏煙擺手示意回去再說,王嬤嬤見她臉色難看,連忙上前扶著她向主屋走去。


    “宮裏可有旨意下來?”她一回屋就問侍一,侍一搖頭,“沒有。”


    顧疏煙將手裏的信拆開一看,神色微微放鬆了下來。


    “王妃,是出了什麽事嗎?”王嬤嬤小心的問她,總覺得她周身的氣息有些不對。


    “沒什麽。”顧疏煙抬眸,“拿燭台來。”


    她將手裏的信連同信封一並燒掉,心中暗道:出現在宮裏的小漁,果然是假的。


    就算她知道了這件事是沈貴妃和順親王府以及太子共同設計的,可她還是沒想到會與沈星諾有關,直到沈星宇重傷垂死,他卻突然醒來,她便起了疑慮。


    無論他到底是想借那些人之人除掉顧家,還是真如他所說,是為了一勞永逸,這個人都太過深沉。


    她不喜歡。


    “王爺可醒過?”


    侍一剛準備說什麽,就聽珠簾叮當,雪辭走了出來,道:“王妃,王爺剛醒,請您進去呢!”


    顧疏煙眸光一亮,起身之際將桌上的茶杯都帶了起來,掉落在地,她似沒有聽到,轉眼便進了內室。


    屏風後的大床上,沈星宇側身坐在那裏,半個身子倚在床柱上,對她招手,“丫頭,過來。”


    顧疏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沈星宇,長發披肩,卻還是戴著那個美人麵具,不露半分真顏。


    “王爺,你感覺怎麽樣了?”


    沈星宇搖了搖頭,拉著她坐了下來,“我沒事,讓你擔心了。”


    “我沒事。”顧疏煙不想他問太多,便扯開話題,道:“母親父親他們這兩天就進京了,王爺可要好好養著。”


    “怎麽?”沈星宇拉著她的手轉了個圈,將她擁入懷中,輕語道:“怕本王在嶽父大人麵前給你丟人嗎?”


    顧疏煙白了他一眼,卻有些使不上勁,小聲說道:“放開我。”


    沈星宇哪能由著她,身子一低慢慢的靠近她,顧疏煙突然一聲悶哼,“怎麽了?”


    顧疏煙暗歎,背上的傷口似乎掙開了。


    “沒事,就是這幾日沒休息好,有些乏。”趁著他愁目之際,顧疏煙連忙推開他,想起身。


    奈何這麽明顯的謊言沈星宇怎麽可能看不透,伸手一拉,在顧疏煙一聲驚呼,她肩膀的衣服已被扯開,讓她有些猝不及防,“你做什麽?”


    沈星宇沒有理會她,眼睛直直的盯著肩膀上那抹黑青色,心裏悶悶的疼。


    “王爺,你到底要做什麽。”


    沈星宇伸手再次一扯,道:“你沒看到,本王在脫王妃的衣服嗎?”


    “……”顧疏煙想吐血,這麽沒臉沒皮的話他怎麽說得出。


    隻是掙紮了兩下,顧疏煙便放棄了,他現在還受著傷,被發現就發現吧,也懶得折騰了。


    她的背上有大片的青紫痕跡,還有刀劍留下的傷口,有一部分是風婆婆弄傷的,還有一部分則是她們從天牢回到顧府所留下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風婆婆在生她的氣,一路上遇到阻她們的人,她隻顧著自己,所以有幾次顧疏煙都被傷著,所幸風婆婆也不會真讓她死,這才沒弄出什麽大傷來。


    待看到她身上的傷口時,沈星宇眉毛都快立起來了,喊道:“雪辭,給本王滾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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