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幾時了,年關將近思至親!


    怎能不想,怎麽不念?


    卻隻是,如何相見?


    如果可以,她願意一人背盡千層萬續,也不願相見便是永別。


    前世的苦痛她不願再經曆一次。


    這一次,她會努力,保護他們每個人。


    翌日一早,全府上下的人都集合到了後院的空地上,那裏曾是一片校場,主子們練武的地方,隻是如今府上再無一人武棍弄槍,多了幾層沙土,少了些淩亂。


    當顧疏煙到來時,顧叔最先迎了上去,躬身說道:“小姐,府上所有人都在這裏了,您有什麽事盡管吩咐。”


    顧疏煙點了點頭向前望去,卻嚇了一跳,怎麽一下子多了這麽多人,她先前聽王嬤嬤說過,府上隻有幾人,心思微轉便明白了,想必是由於她的歸來,顧叔他們才重新買了些人回來。


    她沒有說什麽,徑自來到前方,看著這些人,眼神都充滿了畏懼和膽怯,就如同當初的小漁。


    “我叫顧疏煙,是這府上的四小姐,上頭有三位哥哥,上卿大人和夫人都遠在邊關,但不要忘記了,你們真正的主子是誰。”


    “是。”


    “散了吧!”


    眾人皆愣,就連林叔和王嬤嬤都有些愣神,不過還是揮退了下人。


    顧疏煙望著校場之上那些工具,有的都掉皮了卻依舊立在那裏,幾乎沒人動過,仿佛曾經的人還在,還會回來。


    王嬤嬤和顧叔來到她身後,剛準備開口,顧疏煙卻說話了,“顧叔,以後外頭的事依舊由你負責,內宅的事就交給王嬤嬤,小漁是我身邊的丫頭,其他人你們看著安排就是。”


    “是,小姐。”


    兩人相視一眼,都退了下去,把空間留給顧疏煙。


    直到飯點,小漁才過來請她,“小姐,回去吧,要看的話咱們明天再來。”說著就將一件外袍給她係上,一臉的心疼。


    曾幾何時,似乎大家都長大了,顧疏煙忽然有了一種,時空錯亂之感。


    用完了飯她喚了顧叔過來,小漁體貼的送上茶點便關上門離開了。


    “顧叔,坐吧!”


    “我站著就好!”他的自稱與旁人不同。


    顧疏煙並沒有說什麽,顧叔本是顧家軍裏父親的左膀右臂,隻是因為一次打仗時失去了一隻胳膊,再也無法上戰場,便退隱幕後。


    在顧家搬去邊城時,他主動請纓留下來看家,讓很多人不解,如今看來,卻是他的一片忠心。


    “父親若在,也不會如此待你,更何況我是晚輩。”顧疏煙堅持,這樣的人值得尊敬。


    顧叔沒有再推辭,在下首坐了下來。


    顧疏煙沒有過問府上的事情,這裏如今就她一個主子,沒什麽好計較的,事情王嬤嬤自會處理好。


    “二哥,可曾與你聯係過?”她開門見山的問道,如今事情均已成定局,那封信無論是誰送給她的,信中的內容都不容忽視,眼下最重要的是,二哥到底怎麽樣了。


    顧叔搖頭,“二公子不會出事的。”隻說了這麽一句。


    顧疏煙了然的點了點頭,道:“那就好,本來這件事是衝著我來的,父親定然不願我入宮,如今父親那邊還沒消息,二哥若出事,那我可就罪孽深重了。”


    顧叔眼神堅毅卻微微閃了一下,起身道:“小姐既已決定入宮,我這就送信回去。”


    “想必父親早就收到消息了,而且比我知道的還早。”顧疏煙搖頭,看向窗外,“邊關想必是風雪加急,父親若知曉這裏的事,怕是坐不住的。”


    顧叔眼裏掠過一絲疑惑,卻沒有說什麽,道:“小姐的意思是,將軍可能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顧叔有事就先去忙吧!”


    他忽然間呼吸有些急促,應了一聲便躬身退了出去。


    來到外麵,顧叔第一時間喊人備馬,寫了張字條便讓人帶著離去。不多時,府上後院又有幾隻信鴿飛向高空。


    顧疏煙望著天空,嘴角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


    “小姐,有什麽喜事嗎?怎麽心情這麽好?”小漁端著湯盆走了進來,見她如此便出聲問道。


    顧疏煙回頭,無奈的笑道:“小漁,你這是把你家小姐當豬養嗎?”


    “呸呸呸……”小漁連忙呸了幾下,道:“哪有人這樣說自己的,不可說不可說。”


    她將湯盆放在火盆上,收拾好桌子,才將湯盆的蓋子掀開,盛了一些自己嚐了嚐,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道:“娘親說小姐近日氣色好些了,換了一味湯,您快來嚐嚐,可好喝了。”


    她一邊盛湯,一邊還舔了舔嘴。


    顧疏煙依言坐下,招呼她一起喝。


    不多時,外頭飄起了雪花,如鵝毛般柔軟的白雪隻一個時辰便鋪滿了大地,小漁歡快的在雪中跑跳,衝站著窗口的顧疏煙道:“小姐,這雪來得好快哦。”


    顧疏煙微笑,輕語道:“怕是各地早已大雪紛飛了。”


    已是年關,上京城終於迎來了一場大雪,朝堂之上也是一派喜氣洋洋。


    正如顧疏煙所說,這場大雪襲卷了整個大陸,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從高空看是極致的美。


    在一片空曠的平原上,寒風凜冽,吹得人睜不開眼睛,落雪已下至人的小腿肚,對於百姓們來說是好年,可對趕路的人來說卻是一場災難。


    此刻,大地上就有一行十幾個小黑點在快速移動,近些才發現那是十幾個人在行路,隊伍整齊如同行軍般,青一色的皆是男子,神色堅毅平靜,就是走在這樣的雪地裏也毫不費事。


    忽然,前方有疾風襲來,走在前方的人當先停下腳步,抬頭望去,鬥篷下是一張熟悉方正的臉。


    正是前些日子還在邊關的顧城。


    疾風如冰,他微一側身閃過,一支利箭正插在他身前不遠處,箭羽已沒入雪中,隻餘一個小小的黑洞,顯示剛才的一切不是眼花。


    “將軍,小心……”這時,忽然有人喊了一聲,眾人立刻散開,都是訓練有素的將士,無需別人提醒。


    與此同時,在他們的前方,突然出現一些影子,之所以稱之為影子,是因為他們都穿著白色的衣服,在這雪色的世界中看不真切,隻覺得眼前晃動。


    顧城臉色微變,跟在他旁邊的將士說道:“將軍,咱們怎麽辦?”他的餘光忽然一閃向後望去,臉色一變。


    隨後再看向其他方位,再看其他人都已走了出來,顧城沉著臉,站了起來。


    他們已經被包圍了,眾人紛紛拔刀聚在一起。


    “你們是什麽人?”有人喊了一聲,前方卻無人回話。


    四麵八方盡是白衣人,手中明晃晃的拿著劍,就像一個人似的,整齊劃一。


    隨著圈子逐漸縮小,顧城大喊一聲,“突圍。”便拿著刀向外衝去。


    這些人不是軍人,更像是一個組織,這樣的隊伍最可怕。


    一時間整個平原上無人開口,刀劍相見的聲音成了天地間唯一的樂章……


    真正的戰場從來都是血腥的,不過片刻雙方都有人倒下,腳下已呈現出一片血紅,在一幅白色的世界如添了一筆,硬生生的勾勒成一幅畫卷。


    顧城砍倒一人,抹掉臉上的血,回首望去,他們根本沒有出包圍圈,而且已經死了數人,剩下的與他一樣身上都帶著傷。


    可對方雖然倒下了幾具屍體,卻毫不心疼,甚至可以說是冷漠,看都不看同伴一眼,將之踩在腳下,視人命比草賤。


    顧城知道,今日走不了了!


    “你們是來殺我的,放他們離開。”他大吼一聲,可所有的人都沒有反應,依舊重得著手上的動作。


    “將軍,你快走,不用管我們。”


    隻有他們這邊的人回應,可一愣神間就有一人被一劍刺穿眉心,倒地身亡。


    臉上那份決絕還未散去,人就已倒了下來,讓顧城心痛不已。


    轉眼間,他們這邊隻剩下四人,都在浴血奮戰,無一人後退,臉上掛著壯烈的笑意,手裏的動作卻越來越慢。


    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腳下那深淺不一的雪坑也變成了拖著他們後腿的深淵。


    “將軍,到底是誰要殺我們?”有不明所以的將士吐了一口血,問道。


    旁人立刻有人回應,“還有誰?除了高高在上的那位,當今天下誰還敢向將軍揮劍?”


    顯然他們都是知道的,所以大家都很沉默。


    “對不起,讓大家陪我一起了。”


    “將軍,咱們最好的歸宿不過是馬革裹屍,能和將軍同葬一處,是我等之幸。”


    “對,將軍,咱們好多年沒有上過戰場了,就將咱們陪將軍再上一次戰場吧!”


    “哈哈哈……”


    轉眼間又倒下一人,雪花飛舞在半空,風似乎停了,天空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顧城眼中除了漫天的雪花,再無其他。


    “父親,我來了……”


    正在這時,一柄大刀橫穿而過,強勢介入,插進戰場中央,風平雪漫,顧晨終於在最後時刻趕到了。


    雙方人馬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就戰到了一起,眼看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地上的屍體越發的多了,血水順著厚厚的積雪趟過,融掉了一大片地方。


    顧晨一行人的到來的確緩了一下,然而隨著更多的白衣人加入,他們知道,這不過是一場遲到的死亡遊戲。


    對方準備的很充分!


    無懼任何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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