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屋裏又溫養了一兩日,坐在床榻上的水淼淼聽著門外傳來的動靜,似乎是驕平燥來找聞人仙還十分鄭重。


    聽到聞人仙關上門,水淼淼第一時間問道,“是什麽事?”


    “關於逐金烏的事。”聞人仙立刻回答道,知道水淼淼看不見沒有安全感,在她身旁蹲下,手輕輕搭在水淼淼糾結的雙手上安撫著,“盛典還有個收尾儀式,淼淼要參加嗎?”


    水淼淼不解的說道,“金烏可差點就逃離漠野了,還辦盛典?人還夠嗎?”


    “就越是如此,驕氏越要淡定不能顯露出心虛,這盛典硬著頭皮也是要辦下去的,還不能比往日差。”


    是這個理,水淼淼沉思了一會,“我不想去可以嗎?”


    她看不見,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她會恐慌的。


    “好,沒問題。”聞人仙拍了拍水淼淼的手站起身,準備去回絕驕平燥的邀請。


    “師父想讓我去?”水淼淼雙手抓住了聞人仙的小拇指,她聽出了聞人仙話裏的猶豫。


    “是。”聞人仙也不隱瞞,“驕平燥來說逐金烏中第一個射下金烏的人,可以獲得來自天神的開悟,我想讓淼淼你去試試。”


    說不定對身體有些幫助,或者別的好處,總不可能是壞的。


    天神的開悟?好像撞槍口上了,水淼淼突然笑了起來,手輕掩著嘴,笑的花枝亂顫,“天神啊,那機會可難得了,是得去好好瞧瞧。”


    自稱神的家夥,嘉佑秘境有一個,然後嘉佑秘境就化成灰飛了,南海的凕海凚林裏有一個,被一叉子轟的很久沒了生息。


    但願這逐金烏盛典足夠結實,水淼淼在心裏禱告著,要知道她現在可是一身的火氣,經脈裏流竄的都是火,醫師都說,情緒大一點可是會炸的。


    不知怎的,聞人仙忽然有點後悔這個提議了,水淼淼笑到兩頰緋紅,直不起腰,而在屋內盤旋不散的笑聲,嬌憨中帶著絲絲欣喜的嫌怨?


    聞人仙也懷疑這幾個詞是怎麽組合在一起的,還是自己感知錯誤了,水淼淼和天神還能有過結?


    水淼淼仙緣昌盛,理因是天神的寵兒,隻是想到水淼淼這一身的傷,似乎也不太寵,可若在細想想一般人可還沒有資格獲得水淼淼的這一身傷,早去麵見天神了。


    “我該怎麽去呢?”水淼淼問道攤著手,心眼神識她可一個都不能用,界有比她還要正宗的瞎子嗎?


    “有我在,淼淼放心,隻是,淼淼真想去?”聞人仙不放心的問道。


    “嗯嗯嗯。”水淼淼點著頭。


    “好了好了。”聞人仙護著水淼淼,怕水淼淼瘋狂的點頭從床上栽下去,“淼淼想去我們就去,沒問題的,別太激動了一會兒又要熱的難受了。”


    “哦。”水淼淼聽話坐好一動不動,又忍不住的問道,“儀式什麽時候舉行?”


    “明天一早。”


    “早上啊。”水淼淼喃喃著,往後躺去,早上的光對她來說還是有點刺眼的……


    天還未亮,便有侍女來為水淼淼梳洗打扮。


    還是月嬋紗製作的衣裙,月嬋紗特殊顏色種類並不多隻有粉與白,侍女二人悄悄打量著鏡中的水淼淼。


    娟好靜秀,瑤環瑜珥,宛如一尊玉娃娃,誰也不敢相信,這樣一個人竟是第一個殺下金烏的,她們還聽聞,哪有什麽三水仙子,其實是麵前這位力挽狂瀾拯救的大家。


    好想問一問,親口道聲謝,像她們這樣的人,對於金烏的肆虐根本抵抗不了一秒。


    當時,她們躲在屋裏,與好多姐妹縮成一團,外麵還有九耀都府的府陣守護,可當金烏過境還是如墜冰窟,凍死了好多人。


    若在不問就沒時間了,承仙元尊似乎已經在準備離去的事宜了,輕搖了搖頭,她阻止了她。


    她也想親口道聲謝,但既然選擇做隱瞞,自有恩人的原因,她們何故為了一句親口的感謝,至恩人與危險之中呢。


    動作是越發輕柔了,最後為水淼淼發間插上悅沁律簪。


    聞人仙走了進來,水淼淼現在已經會聽腳步辨人了,但也隻聽的出聞人仙的,出聲喊道,“師父。”


    “好了嗎?”


    “好了。”最後整理了一下水淼淼的衣裙,侍女二人異口同聲的道,“小姐若覺得有什麽地方不舒服,我們即刻更改。”


    “沒有很好,謝謝你們。”水淼淼禮貌的扭頭對兩邊的聲源點頭微笑著。


    侍女二人跪到地上,雙手疊起至於額頭,叩首而道,“奴婢告退,願小姐安然無憂。”


    聽動靜,怎還跪下了?


    水淼淼伸手想要去扶,奈何視線受限,受下了這一大禮。


    侍女沒有逗留,說完想說的話,便悄然告退,關上了門,聞人仙走上前將手中東西放到妝台上,隨意問著,“淼淼很喜歡說謝謝。”


    “嗯?”水淼淼不解的向聞人仙方向歪了歪頭。


    這幾日聞人仙雖時時刻刻守著水淼淼,但總有不方便的時候,他發現,對於上前來伺候的侍女,‘謝謝,勞煩’幾乎是水淼淼的標配,還有前來送餐的雜役。


    水淼淼看不見,不知道那些人第一次聽聞神情有多訝異與不安,聞人仙也覺得不必如此,這本就是她們天經地義的事。


    聞人仙雖然是不養隨從的,但不代表他不接受這些。


    想明白聞人仙話的意思,水淼淼抿了抿嘴,敷衍過去,“看不見,便想說點話,隨意的口頭禪而已。”


    她沒有想彰顯自己品德多高尚,這隻是她的習慣,她不會強求旁人做更改,在世界的局限裏,水淼淼才更像假清高,但她也不會更改的,因為這才是她,獨屬於她的懷念與魅力。


    那兩位侍女也是因此,明明沒有確認水淼淼的身份,卻願意真心祝福,就算最後她不是,這樣一個人也不該受那些苦。


    “師父帶了什麽東西回來?”水淼淼轉移話題,她聽到放東西的聲音了。


    “外麵光太刺眼了,堆幾層也會漏光還熱。”聞人仙打開妝台上的盒子,裏麵放著一緞如玉般質地的綢帶。


    聞人仙輕輕捧起,征求著同意,“我給淼淼係上?”


    “嗯,勞煩師父了。”水淼淼將一頭青絲挽起,方便聞人仙最後打結,卻露出了線條優美的頸項。


    視線匆忙移開,聞人仙專心看著鏡中的水淼淼,小心翼翼的將綢帶蒙上眼。


    綢帶上眼,帶著絲絲涼意,乍看似乎沒有那厚布遮光,但透過的光似乎都被過濾成如月華般溫柔淡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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