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臉上有點癢,睜開眼,穆蒼的手指正點在水淼淼的臉上,四目相對,水淼淼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穆蒼卻像被電著了一般猛然的收回手,慌張的移開目光不知所措的解釋著,“那什麽,頭發,我隻是想幫你撩一下頭發。”


    “哦。”尚在迷糊中的水淼淼一臉乖巧的應道,聲音帶著一絲絲的沙啞,抬手揉了揉頭,暫且沒有發現別的不適。


    這又是那?


    水淼淼四處張望著。


    是一個狹小的山洞,離他們夜晚相約的地麵沒有多遠,穆蒼不是不想給水淼淼更好的環境休息,隻是他不方便送水淼淼回房,一路在小心也會引人注意,且也沒有那個力氣。


    看著暈在大雨滂沱中的水淼淼,穆蒼不顧千瘡百孔的經絡,拚了命的運轉心法,隻為恢複一點點靈氣。


    抱著水淼淼,尋到這處山洞,在用僅有的靈力烘幹了水淼淼身上的雨水,視線又逐漸恍惚,但他不能暈。


    從這遠眺獸皇宗燈火通明,沸沸揚揚不知是鬧了什麽災,好在此處隱蔽······


    “什麽時候了?”水淼淼問道,發現自己枕在穆蒼的腿上,急著便要坐起,卻使不上任何的力。


    這般回古仙宗的話,四孠又有的罵了。


    穆蒼將水淼淼扶起,看了眼外麵,外麵陰雨綿綿灰蒙蒙的一片,還真不好辨別時間。


    “外麵又是什麽聲音?”水淼淼難受的捂著耳朵。


    “不知道,已經鬧了一晚了。”穆蒼如實說著,他守了水淼淼的一晚,聽著獸皇宗傳來的大大小小的動靜。


    “昨天?”水淼淼到底沒有問出來,她不太能清楚自己做了什麽又是如何堅持下來,感覺好幾次都快死了。


    可她本意,隻是想確認耳邊低語,與桃花源裏曾聽過的是否是一種而已。


    但現在,耳邊已無噪音。


    是解決了,還是發出聲音的人或物離開了獸皇宗。


    水淼淼猛然轉過神麵向穆蒼,雙手抓住穆蒼的右手,緊緊握著。


    她猶記得,她好像還牽連到了他,“小哥哥你可有受傷?”


    看向穆蒼的臉,水淼淼的眉眼沮喪的搭下來,這用問嗎?


    穆蒼蒼白的臉色說明了一切。


    “對不起。”水淼淼言語無力的道。


    一抹淡笑是穆蒼竭力浮現出來的,這次他真是隻是幫水淼淼撩一下頭發,將散落在臉頰發絲挽到耳後。


    “沒什麽。”


    “為什麽?”水淼淼抬起頭看向穆蒼,神色認真,眼目明亮一瞬不瞬,隻等穆蒼的回答。


    聽說,一對男女,對視兩秒則會心生好感,對視三秒則可能心生愛慕,而若能對視十秒無論如何那就應該接吻了。


    掐的一手好秒,穆蒼轉過頭,將自己的右手從水淼淼掌中抽了出來,喉結上下蠕動,顯得猶豫,但聲音卻無比的冷清,“愛好,樂於助人不足掛齒。”


    水淼淼都不知是怎麽控製自己的麵目表情不裂開的,坐回身,手按上自己的左胸口,那裏本有顆跳動的激昂的心髒。


    感受著有那麽一瞬的停擺,然後歸於正常的平靜,水淼淼想著該如何回答才不會顯出失望。


    她又為什麽要失望?


    吸了口氣,水淼淼盡量保持平穩的語氣回到,“謝謝,這恩情我會記一輩子的。”


    一輩子,穆蒼勾了勾嘴角,這樣很好啊,就是不知道自己的一輩子要在那終結了。


    咽下喉中的血腥味。


    昨夜的雷電和黑色字符在穆蒼體內肆無忌憚打架,他身體內部已經一塌糊塗,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安絕老想辦法把自己接出去了。


    “說好了,一定要記一輩子。”


    水淼淼疑狐的看了眼穆蒼,這話說的怎麽跟臨終遺言似的。


    穆蒼沒有給水淼淼多大時間思考,“你的腰扣。”


    奉若被塞回水淼淼手裏。


    穆蒼能感應到,是這個東西保護了自己,不然昨天一道雷就已足夠劈死自己了。


    又何苦降下一道一道,最後被一道對自己本身不痛不癢的雷打中,然後和黑色字符打的不可開交。


    借刀殺人?


    盜取旁人仙緣,果然天理不容。


    幸得有那震天的動靜,嚇的雷電散去,殘存在體內的黑色字符也一個個被煉化,才堪堪續命,就是不知能堅持幾何。


    這麽珍貴的東西,自得趁早將東西還給水淼淼,免得忘記了。


    感覺小哥哥在有意跟自己劃清界限。


    水淼淼有些惱火。


    正要說些什麽,賢彥仙尊傳信而來,極其簡單,就七個字兩個符號‘速歸,你家屬瘋了!”


    我家屬?誰啊?


    愣了幾秒。


    “我擦!”


    家屬是指九重仇嗎!水淼淼髒話都冒了出來,瞬間就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從地上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嚇了身旁的穆蒼一跳,急忙伸手護著,怕水淼淼又摔下來,但水淼淼站的穩當當的。


    目瞪口呆的看著暴怒的水淼淼問候了賢彥仙尊的祖宗十八代,穆蒼有些膽顫的咽著口水,往一旁挪了挪。


    水淼淼陰森森笑著,瞬間就明白了,為何賢彥仙尊往常的通訊用都是視頻,而這次是信件,他虛了,他虛了啊!


    我在這邊差點去見上帝了!你在那邊玩我家屬!還玩瘋了!你咋不給我玩死呢!


    冷靜,要冷靜,說不定,這隻是賢彥仙尊誆騙自己回古仙宗耍的手段而已。


    賢彥仙尊心裏苦啊。


    他可不敢拿這種事開水淼淼的玩笑。


    感受著額外的視線,水淼淼神色一僵。


    餘光瞄向穆蒼,雙目睚眥的水淼淼立刻變的溫柔似水,捂嘴哈哈的尬笑著,試圖表現的文靜點,在自我催眠,忘掉剛才那個粗魯的自己。


    “那什麽,沒有嚇到小哥哥吧?我平日裏都是婉婉有儀,就是有人欺人太甚。”


    穆蒼頭搖的如撥浪鼓,就算有他自也是不敢說的,在說這樣的水淼淼也很可愛,活力四射的,起碼代表沒什麽大礙。


    笑著藏住眼中失落,穆蒼似隨意的提起道,“你,是要走了嗎?”


    “嗯,回趟古仙宗,有點私事要處理一下。”


    將手中信件揉成團,水淼淼深呼吸,看向穆蒼善意的微笑著,並再次真誠的提議,“小哥哥你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嗎?我絕對給你一個比現在待遇好百倍的工作。”


    “不用了。”不加思索的,穆蒼再次拒絕了,“我怕是,很快也就不幹了。”


    因為幹不了。


    扶著牆站起,穆蒼說一起走,還能走一段,但也隻有一段,再走就是山穀外了。


    穆蒼停下腳步,率先說起了告別的話。


    他說珍重。


    她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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