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麽多人被桃枝穿心,吸成白骨。


    看著那麽多人被白骨抓住,碾成肉醬。


    康小枝想經曆了這一晚活下去的人,要不重生要不消亡,她定是後者來著,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要沒有湯佳美一直護著自,自己或許早被桃枝穿心或被骨爪抓走。


    被湯佳美安置在一旁躲著,康小枝能清楚看見她的一舉一動,“放過湯佳美這一次好嗎?看在我快死的份上。”


    水淼淼沒有回答,她隻是一直在哭在搖頭,“別說傻話,你會沒事的。”


    康小枝搖搖頭,手慢慢滑落,“三水姐不要為我哭,我亦不值得,這對我來說是一場解脫,八年前我以無法想起爹爹與娘親的樣子了,拚了命也想不起來,現在他們來接我了。”


    水淼淼緊緊拽著康小枝的手,泣不成聲。


    “求你了,答應我,就這一次。”


    在康小枝懇求的目光下,水淼淼終是張了嘴,隻是她那聲好,淹沒在身後巨物轟然倒地的聲音下。


    水淼淼回頭望去,白骨巨人成功被雋器師他們幾個人給拆卸成了六塊。


    白骨巨人哪怕被卸了也不安分,那四肢還在不停的抓地,不過看那不斷縮短的鐵鏈,下場因該都是被拖進那棺槨裏。


    解決了白骨巨人,雋器師是不是就能騰出空來看一眼康小枝了。


    水淼淼激動的看回去,可懷中的康小枝已不知何時斷了氣。


    水淼淼愣住,她不是沒有見過死人,她都給他們舉行葬禮了,但死在自己懷裏的······


    她該做什麽,在三確認康小枝已無生息後,水淼淼突然連哭都不會了,她想要尖叫想要發泄,可做出來的的舉動,隻不過是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將康小枝抱緊了些。


    “快起來。”


    脖子上一緊,跪坐在地的水淼淼就被拎了起來,手上是被挨了一掌的疼,水淼淼下意識的鬆開手。


    康小枝摔在地上,滾了兩下,無了動靜。


    水淼淼雖然看不見雋器師,但也知他並不在乎康小枝,也對,他並不認識康小枝。


    在這場戲裏,康小枝微不足道,能為她悲傷的,似乎隻有自己,和被小奶狗壓在身下的湯佳美。


    湯佳美死死盯著地上的康小枝,掙紮著想要過來。


    她看向水淼淼,說著什麽,什麽對不起,讓她看一眼之類的。


    水淼淼轉過頭,她什麽都沒聽見也沒看見,盡管湯佳美是真的能為康小枝落淚之人,她也沒打算讓湯佳美靠近康小枝的遺體一步。


    “你感覺不到疼的嗎?”


    聽到雋器師的訓斥,水淼淼收回亂飛的思緒,仍由他扒開自己緊握的手。


    雖然鐵鏈回籠手影消失,但剛才她將康小枝抱在懷中時,還是有些纏上了她,留下了痕跡。


    雋器師拿出一個藥瓶,不住的往水淼淼手上倒著藥。


    水淼淼張了張嘴,歪著頭,雋器師不知現在這場景在外人眼裏很怪嗎?


    憑空出現一個藥瓶還上下飛舞著。


    關心則亂吧,往日雋器師是絕對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


    “操!”雋器師帶著怒意的摔掉藥瓶。


    瀲灩醫還說這是好藥,連個傷口都愈合不了。


    水淼淼看著自己的手,那些被手影撓出來的傷口在撒上藥後,其實已經在愈合了。


    雋器師不知道,他現下煩憂的傷口是,當時自己觸摸光圈被腐蝕出來的傷口,傷口還在不停的擴散,水淼淼卻已經麻木的感覺不到疼了。


    不知是生理上的還是心理上的。


    水淼淼盯著地上的康小枝,聽著雋器師在耳畔的碎碎念,猛然回首,腐蝕還在擴散,是不是代表這事還沒完!


    白骨巨人的四肢早被卷進了棺槨,隻不過他的軀幹還在外麵,那顆血紅的心髒還在軀幹裏麵一起一伏。


    白骨巨人倒下換來的勝利是,冷凝癡他們也下了天坑,跟花逸仙匯合後,向水淼淼奔來。


    而水淼淼,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抽出霜硎,奔向了地上的軀幹,手腳並用的攀著一根根肋骨,來到心髒前。


    沒有猶豫,水淼淼高舉著霜硎刺了下去。


    一點意外都沒有,匕首落在心髒上連半個劃痕都沒有留下。


    這不應該,水淼淼發了瘋似的又向心髒連刺了幾刀。


    “淼淼!冷靜點。”穆蒼從地上爬起喊道,向水淼淼走去,“現下來,別受傷了。”


    水淼淼回頭望,眾人皆是一臉擔心的望著她。


    冷凝癡似乎知道水淼淼發瘋的點,好心的為地上的康小枝裹上了件衣服,隻是人死不能複生,她隻能報以歉意,感謝她救下淼淼。


    是啊,自己不應該在讓人擔心。


    水淼淼失神的坐到巨大的肋骨上,慢慢往下攀爬,手中霜硎不過是無意碰到骨頭,便輕而易舉的削去了一塊。


    就是不對勁。


    水淼淼停下動作,盯著手中霜硎,庹炎君說過它什麽都能斬斷,或許這話會帶一點點誇張,但對那顆心髒總不會一點痕跡都留不下。


    一定有哪裏出錯了,哪裏呢?


    水淼淼站起身,登高望遠的環繞四周。


    不遠處的半空中一團灰色的霧在天上盤旋,水淼淼知道,那是在一旁獨自發發瘋的靈。


    陣破了但靈依舊沒有掙脫束縛。


    視線落在浸在血河中的一刻桃樹上,那是東上房塌陷時,隨著一起掉下來的,它就是東上房門前的那顆桃樹,是催熟後會結出一灘血水的桃樹。


    穆蒼輕手輕腳的爬上軀幹,就在要抓到水淼淼的那一刻,她動了。


    她在風的加持下,躍向了那顆桃樹,反手一刀,就紮在桃樹的軀幹上了。


    不住的鮮血湧出。


    她找對了,那在驅趕中跳動的心髒不過是個障眼法,早至如此,自己真應該在那個夜晚就砍了這顆桃樹。


    水淼淼一刀一刀的撥開桃樹的軀幹,從裏麵抓住一個血淋淋跳動的心髒。


    她該怎麽處理這顆心髒,東苑百來人被放血,就是為了供給它。


    “既然找出來了直接毀去就好,猶豫什麽呢?”


    雋器師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水淼淼身後,小聲提議著。


    下意識的水淼淼便將心髒護到胸前,避開了雋器師伸過來的手。


    水淼淼的眼神有意無意的落在那團灰色的霧上,她不認為現在就毀了它是個好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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