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才知道,原來心理學和傳統醫學也可以有這樣的辯證聯係啊?這也太牛了。”


    然後醫生忽然反應過來,這裏不是一堂心理學講座,而是審問現場,這才尷尬的放下鼓掌的手,但看向簡淵的目光滿滿都是崇拜。


    “不知道等這件事結束,您能不能到我們這講一堂課?希望我們可以多交流,我姓李。”


    蘇警官說道:“講課可以,可別想挖牆腳。這可是我看上的人,早晚要加入警隊的。你們別想跟我搶啊!”


    簡淵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其實也不是刻意賣弄,完全是因為簡淵自己研究這些很入迷,所以現在隻要談起這些,就滔滔不絕。


    這時候下一位病人也帶來了。


    病人小B,家族遺傳性的精神病史。和死者的關係不錯,和死者最後一次接觸,應該是死者在和A打架的時候,幫過死者。小B的精神狀態目前還算穩定。


    簡淵直接問道:“你知道精神病醫院裏有人死了嗎?”


    小B還算正常,點點頭說道:“知道,要不然不會有這麽多警察。但不知道為什麽,我成為了嫌疑人。”


    簡淵問道:“你的遺傳病史,好像不是很嚴重,為什麽不選擇到一個更輕度的地方治療,而是要留在這呢?這裏,可是重度病人才會待的地方。”


    小B搖搖頭,說道:“因為這裏遠,我家裏人其實不知道我住在這,我一直說我在打工。”


    簡淵問道:“這個消息,除了我們,你還和誰說過嗎?”


    “嗯?”小B一臉疑惑,不知道簡淵為什麽問這些,不過還是搖搖頭:“要不是出了這種事,我是不會說的。但我真的是清白的。”


    簡淵點點頭:“好的,下一位吧。”


    等病人離開之後,蘇警官說道:“你有什麽想法?”


    “他的情況很輕,起碼目前看來是狀態最正常的人。我理解他的想法,估計是不想讓家人知道遺傳病史的事情。所以有兩個方向,一個方向是他說的都是真的,那麽他犯罪的可能性不大。第二個方向是他的事情暴露了,也許死者因為這種事威脅過他,所以他痛下殺手。這個要等我都問一遍之後才決定。”


    蘇警官點點頭,對於窮凶極惡的犯人,他是有解決的辦法。但是麵對精神不正常的嫌疑人,他還真的要聽簡淵的意見。


    隨後來的病人是小C,他和其他人病人不同,因為他是一個精神失常的狂躁症患者,性格暴躁易怒,很極端,也很危險。所以他是戴著手銬,被警察拉著過來的。


    小C就是真正意義上徹頭徹尾的瘋子,亂吼亂叫,甚至還衝撞警察。最後是一聲打了一針鎮定劑,才讓他冷靜下來。


    “你知道嗎?你推到水池裏的那個人,死了。”簡淵說道:“你現在應該很開心吧?”


    “不用,我很不開心!”小C大喊大叫:“我要親自殺了他,我要親自動手!如果不是那個混蛋多管閑事,我那天白天就把他殺死了,還用等到晚上?啊!我恨!我的恨意沒辦法發泄了!”


    簡淵擺擺手:“拉走吧,不是他。”


    這種狀態不是作假,對於重度的狂躁症來說,最大的痛苦就是不能發泄。小C確實是極度危險的病人,但是從本案上看,他應該不是凶手。畢竟以重度狂躁症的情況來看,如果真的是他殺的,他根本無法控製自己冷靜的掩蓋,反而會忍不住的炫耀。


    最後來的是小D,這家精神病醫院住的最久的病人。根據病例上記載的情況,小D是目前這些病人裏,是比較理智清醒的一個。如果按照現在的情況下去,很快就能轉送到輕度精神病醫院。


    小D和死者的關係不錯,死者白天被小C推下水池的時候,就是小D把死者救上來的。


    而小D來的時候,也是一臉的笑容,看到醫生們都熱情的打招呼:“醫生,今天有什麽治療啊?”


    簡淵坐在最前麵,說道:“今天沒有治療,隻是聊天。”


    小D看向簡淵,問道:“你是誰?”


    一旁的醫生說道:“他是新醫生,他問什麽,你就說什麽。”


    “哦,好的。”小D十分的配合,回答也流暢,思路也清晰,整個人其實已經和普通人一樣了,看不出來是病人。


    而且小D和其他人都不一樣,態度很好,甚至說話也十分風趣幽默。簡淵最開始問了幾個問題,小D的回答都輕快寫意,甚至讓人忍俊不禁。是一個挺有趣的人。


    簡淵話鋒一轉,問道:“你那天救的那個人,死掉了。”


    “人生就是這樣,無時無刻都充滿了告別。”小D略帶遺憾的說道:“但剩下的人,要繼續好好的往下走,而不是一味的去沉浸在過去。那是沒有意義的。你有沒有聽說過這麽一個故事,一個人抱著瓷器走在路上,忽然手滑了,瓷器摔在地上碎了,那個人還是繼續的往前走,頭也不回。一旁的人問他,你為什麽不回頭看看。那個人說,就算現在我回頭了,瓷器依然改變不了破碎的情況,既然已經碎了,那還有什麽好看的?自然要繼續往前走,沒什麽可惜的。”


    在場的人都是點點頭,這個人的思路倒是清醒的很,甚至還引經據典的。


    簡淵則是沉默了一下,問道:“你那天為什麽救他?”


    “落入水中,就應該被撈起來,不是嗎?”小D笑道:“我隻是把他撈起來。”


    簡淵看了看小D,忽然露出了笑容:“撈起來之後,他渾身濕漉漉的,你有沒有記得把他晾幹?”


    “當然!”小D一本正經的說道:“這是常識,不是嗎?”


    “但是你忘記把他取下來了。”簡淵露出了笑容:“你就是凶手。”


    小D還是一臉莫名其妙:“什麽啊?我沒有傷害任何人。”


    簡淵說道:“對,因為死者在你眼裏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個物品。所以一個物品落入水中,你把物品給打撈上來。濕掉的物品,你要放在晾衣杆上晾幹。這就是為什麽他是吊死在晾衣杆上的原因。正常人,怎麽會用‘打撈’來形容活人呢?所以死者在你眼裏,就是一件物品。”


    小D一臉莫名其妙:“我隻是做了好事,僅僅是忘記把他取下來而已,你很奇怪!”


    簡淵這時候轉頭對醫生說道:“你們的判斷都錯了,你們隻看到了他清醒的狀態和連貫的思維,卻沒有看到他的三觀認知是扭曲的。死者在他眼裏是一件物品,所以他是從水池裏‘撈’起來,不是救起來。濕掉的物品,要放在晾衣杆上晾幹,這就是為什麽死者是吊死的。”


    “這樣的人進入社會,恰恰才是最危險的。因為他太像一個正常人,但是他卻比普通的神經病還可怕。因為他沒有善惡的觀念,也沒有法律的觀念,甚至沒有人類的觀念。他會執拗的做自己覺得對的事情,毫無畏懼。他不是理智,也不是冷靜,而是冷漠到沒有人性!”


    話落,精神病醫院的醫生們都流下冷汗,因為簡淵的話合乎情理,僅僅是從剛剛的對話來看,小D就有些太理智了,理智到有些變態。


    簡淵說得對,這已經不是冷靜,而是冷漠了。可是醫生們隻看到了小D的思維狀態,卻忽略了他三觀的扭曲。這樣的人如果被釋放,那太危險了。


    簡淵轉頭對蘇警官說道:“不出意外的話,就是他了。知道了凶手,然後按照這個思路去找證據,就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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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警官露出笑容:“好,那這裏也沒有我們的事了。我送你回去吧。”


    簡淵笑道:“那就多謝蘇警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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