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這個婚,我是離定了


    眉嫵猛地一怔,昂著一張蒼白失血的臉,微微睜大了眸望著他。


    今晚他和蕭憐兒之間,隻是差點發生關係而已麽?


    可是,他這副樣子很難讓人相信,他和蕭憐兒今晚清清白白的。


    慢慢的,池慕寒又看見她眸中挑起的亮光變得暗淡下去。


    他心中一扯,捏著鑷子的手更緊,這女人當真不知好歹。


    又見得她挑起眼瞼,深望了自己一眼,一下子心裏又變得喜悅起來,可她微微動了下幹澀的嘴唇,卻又什麽都沒說,隻留給他一個自嘲的笑。


    眉嫵本想問一句,此話當真?


    可是,問了又怎樣?


    她總是太高估自己,一次一次的期待,一次一次的受傷。


    其實,在他不信任她的那一刻,她的心早已被他打入十八層地獄。


    她正輕輕搖頭,而他那銀晃晃的鑷子逼近,扒落她肩背的衣服,鑷子鉗住了她背上的玻璃片,鉗出時,力道頗狠,一下子周邊血肉翻飛。


    這男人可真是心狠手辣!


    她吃痛大呼,就近抓住了他的手,用力咬下去。


    這女人可真是狼心狗肺!


    他亦是輕嘶一聲,他給她取碎玻璃,她倒是下得去口如此用力咬他。


    待一片片尖銳的玻璃片取出,他又小心翼翼給她清理掉周圍血跡。


    “鬆嘴,我給你上點消炎藥。”


    聽得他冷冷道,她才發現自己竟咬傷了他虎口處,眉眼中流露出的內疚立馬被他棄她而去讓她受險的怨恨給取代,她狡黠地一挑眉,再在他手上重咬了下,又嫌棄地丟開。


    敢情他的手是廁紙,用完就丟?


    “池公子,要不是因為你的不信任,我也不會心情鬱悶,心情鬱悶也就不會和田澄在外麵吹冷風,就不會遇到飛車黨,更不會跌入江中,更不會遇到你大哥被——”說到此次,她咬了下唇,“反正我現在這副樣子,都是你害的,你個大老爺們被我咬下算什麽?”


    池慕寒看著眉嫵竟還敢如此嘴硬地回敬他,他將被咬傷流血的手掌捏了下,“我就當被狗崽子給咬了。”


    口上雖說著這種狠話,可他還是細心地用酒精給她清理傷口,又在藥箱裏取了消炎藥膏替她抹在一個個深淺不一的小傷口上。


    將她料理完畢,他已是一身薄汗,也已顧不得疲憊與身上一身的濕膩,便在她身側躺下,將她輕輕摟入懷裏。


    “池公子,你又知不知道,你現在身上這股味兒有多難聞?”


    耳邊女人聲音噙著微怒,分明是個這病歪歪的女人,可她的眸裏依舊閃著獨屬於她的狡黠。


    他微微皺了下眉,“我沒嫌棄你被我大哥看過摸過,你倒還嫌棄我身上有味兒?說你是狗崽子還真不為過,鼻子怎生得這麽古怪?”


    今時今日這般地步,他們這條路定已走不下去。


    她心中已在籌謀挑個合適的日子,談離婚事宜,而現在她又傷又累,實在沒什麽力氣與他折騰。


    可,她心中就是討厭再與這人同床共枕,便忍不住絮叨幾句,表達心中不滿,更多的是為了刺激他,惹他生氣,走了才好。


    然,這人果真是掀了被子起了身。


    果真隨了她心願,困頓傷痛之中,她迷迷糊糊正要睡過去,可身邊一陣清冽皂香越發迷人,猛地,她睜眼,身邊又多了個討人厭的男人。


    她微微疑惑,剛想問出聲,你怎麽又折回來了?


    他卻厚臉皮道,“我都依了你去洗澡換了身幹淨衣服,你到底還要怎麽折騰我才算滿意?”


    好吧,她是抱了折騰他的心思,可她能說,麻煩你去書房睡,或者客房睡,反正睡哪裏都成,就是別同我睡一張床,成麽?


    從他憤怒的黑眸裏,她就猜到,鐵定是不成的,那說了等於白說,還是乖乖閉口閉眼,唯一麻煩的是她背上有傷,不得動彈,後腦勺又被他扣住,隻能讓他這麽盯著她臉。


    突然,他輕輕說:“眉嫵,我與池仲堯,池馨他們任何一個池家的孩子都不一樣。我七歲時就沒了母親,你不知,我母親是怎麽死的?


    她並不是像傳聞中說的那樣抑鬱成疾而死,她是被大夫人害死的。他們都說,我母親是老爺子最愛的女人,若是最愛,又怎會放任大夫人將她害死?


    而我隻能眼睜睜看著這樣的悲劇發生,無能為力救她。若不是顧姨收養我,我想我早就隨我母親去了。


    在池宅之中無人瞧得起我,哪怕這樣,大太他們仍視我為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顧姨就送我出國讀書,回國後,也隻有憐兒同我交好,欣賞我,鼓勵我。


    我待她全心全意,為她奮鬥博老爺子歡心,她卻背叛了我,最後被池仲堯搶走。


    從那時我就知道,這世上隻有足夠強大,才能保護自己所愛之人。以前隻有顧姨、池馨、憐兒他們,現在還多了你。”


    他手輕輕撫摸過她的臉頰,溫熱的手掌仿如春風拂麵。


    眉嫵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把這些告訴她,若讓老爺子知道了他知曉這秘密,那他現在地位還能保得住麽?


    難怪,他對老爺子的態度總是不冷不熱的,並無多少父子真情。


    老爺子竟如此放任大太傷害他的母親,這心也是夠狠的。


    忽然,她又想到了一點,這人說這些,不過是為了她體諒禮讓著蕭憐兒罷了。


    “到現在你還這麽護著蕭小姐?就因為蕭小姐在你最艱難的時候陪過你一段時間,你就要這麽處處維護著她,心疼著她麽?


    你在婚禮上還講了那麽多情話,還要我不必介懷你們的過去,可結果總是令人很頭疼很傷感。


    池公子,你不是該有叱吒商場的精分嘛,難道當時就沒看出蕭小姐臉上那記巴掌有何奇怪之處?我從來不蓄指甲,我這圓圓鈍鈍的指甲,如何撓得出指痕?


    你問都沒問我一句,就認定是我因為嫉妒才打得她。其實,夫妻之間,倘若足夠信任,問也可以省了,不是嗎?


    池公子,在這段婚姻裏,我給了你從頭到腳的坦誠和真心,可你卻從未給過我公平,被欺負戲耍的那個總是我。我早該知道,人的感情不是靠爭就能爭得來的。”


    她說著,緩緩睜開眼,眼神有一絲迷離、彷徨、委屈,更多的是那一份決絕。


    沈眉嫵的聰明,池慕寒早就清楚,她一點就透,於是她說,她爭不來,要放手。


    可,他的真正目的,並不是要她放手,他隻不過讓她不要記恨憐兒而已。


    哪怕憐兒卑鄙到這份上,他還是無法對她絕情。


    他心裏卻一點點揪起,他不想她變得卑微。


    於他和憐兒來說,實則她更有傲慢的資格,這女人從小被寵得跟寶貝似得,她這黠妄的性子便是被人嬌慣出來的,而他和憐兒生來就是同一種人,因為卑微,所以才渴望爬得更高,這女人比他們來得光明許多。


    怎麽就有一種好似他高攀了她一樣的滋味,這滋味在心口裏打轉,讓他極不舒服,以前沒意識到還好,現下可真是說不出的難受。


    “眉嫵,不需要跟任何人比,你在我心裏是獨特的。”


    唇一掀,他便輕輕吻了下她的唇,不敢用力,他怕控製不住自己,要知道他隻是在緊急的關頭劃了自己一刀,原本欲望已消退,但對於眉嫵,他總沒什麽自製力,那如火的欲望再次膨脹起來。


    獨特的,卻不是唯一的。


    她強著推開他,就那麽不知死活地瞪著他,“情話簡直迷湯,喝不著渴望,喝多了穿腸,而後者說的就是我。所以,池公子,即使你說再多的情話,我也未必有多稀罕了。


    席雲崢因為一個夏雪,可以把發妻送進監獄。藍歌也曾經說過要我抓住你的心,把握自己的幸福,可是,我已經努力過無數次,這次,我真的累了。


    你看,我已經為你傷得體無完膚了。我不想,哪一天你為了蕭憐兒,也把我送進監獄,或者幹脆把我給整死了。”


    生命隻有一次,要好好愛惜不是。


    “你這是什麽意思?”


    “池公子,難道聽不出來嗎?”


    池慕寒的眉頭斂深,口氣亦沉了下來。


    “沈眉嫵,如果是離婚,別說我不答應,老爺子也不會答應。”


    眉嫵也不和他臉紅脖子粗,隻是隨口輕快說道:“不管你們答不答應,這個婚,我是離定了。”


    “你就這麽討厭我?”


    眉嫵瞄了瞄他,嘴巴一個欠抽不小心就泄露了心底話,“池公子,你從頭到尾哪裏不值得被我討厭的?”


    眼見眼前這男人的眉頭愈發陰鷙沉黑,她還是作死的張了口。


    “池公子,既然咱們已把話挑明了,我也不妨說得更明確一點,現在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讓我覺得煎熬。可以的話,池公子,請你出去,我們繼續分房睡吧。”


    “沈眉嫵,早知道你這麽沒心沒肺,我何必為了你,寧願把手臂割破,也不碰蕭憐兒?”


    一言畢,他猛然鉗住她下顎,就朝眉嫵那張伶俐的小嘴上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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