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衛州山勢地脈與圖》,衛州大地,可按東南西北分布,卻可以成為東洲,西漠,南荒,北域,當然,這東南西北四方,都是渺茫之地,包括寧平原來小雲宗所在,就屬於南荒之地。


    在四方之內,最中央地方,被四周高大山脈包圍的衛州鐵甕城之內,才是衛州的中心,千萬年下來,一直被衛州六大門派牢牢把持。


    而遠出衛州地界的東海之濱,屬於東洲地界。


    這裏乃是整個東海之濱的總稱,這裏地處深海邊緣,多深海妖獸棲息,一不小心,就會受到它們的偷襲。


    至於東海深處的海域,那就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所在,據說每年都會有恐怖無比的颶風,從深海橫掃至內陸地區,強勁的風力和暴風雨過後,留下的隻是一片狼藉,據說遇上這種風暴,就連金丹,乃至元嬰期修士,也得遠遠躲避。


    修仙界典籍記載中,這外海深處,就是元嬰期修士,也難以跨越的天塹,與極西沙漠,一東一西,屬於修仙界內幾大最凶險,九死一生之地。


    故而千萬年來,東海修士,也隻是在外海邊緣數萬裏內來往,根本不敢深入,許多人甚至認為,東海深處,就是這人間界的邊緣所在,根本不知道,渺茫海域背後,其實也是另一方人間。


    在距離衛州不知多少遙遠的外海深處,這裏到處是星羅棋布的各色島嶼,大大小小,充斥渺茫海域,論起麵積,隻怕比起衛州之地,大上數倍不止。


    隻是這些島嶼有大有小,形狀千奇百怪,有些島嶼甚至方圓數萬裏內,孤零零一座,分布沒有任何規則,就好似原本一整片完整大陸板塊,被人硬生生打得七零八落一般。


    這一日,在這茫茫海域某處,卻是突然亮起一道金光,在海浪之中沉沉浮浮,待得靠近了,才能看到,那竟是一座十數丈大小,通體由純金打造的海船,


    本來以黃金比重極大,質地鬆軟,並不是鍛造海船的極佳選擇,最好的造船材料,乃是那些輕浮,堅韌的靈木,可這一海船卻是特殊,其金黃的船體表麵,被刻錄著各種精巧花紋,不時閃動寶光,使那海船牢牢漂浮與水麵,並未沉底。


    那海船上並無風帆,有的隻是四根巨大的金柱,通體純金材料鍛造而成。


    在這金柱上麵,密布的是更加精巧的花紋,隨著海風浮動,那些化為也在風中翩翩起舞,隨著那些花紋狀符文的扭動,那金柱四周,就會出現如彩翼一般,向外擴張出一麵肉眼可見的拱形屏障,這屏障上流光溢彩,隻如一整麵巨大的黃金簾子,在日光下金光燦燦。


    最妙的是這些風帆一般的拱形屏障,能夠隨著風向變化,做出各種微妙調整,使那海船能夠充分借助強勁的海風,在海麵上乘風破浪而行,其行進間的速度,比起一些築基修士運使法器全力飛行,還要快速一兩分。


    這等精巧至極、而又巧奪天工的海船工藝,若是在衛州之地,隻怕那十數諸如長鯨島等東洲頂級勢力,都得垂涎三尺不可。


    可如此寶船之上,此刻站立的,卻隻有七八名奇裝異服的人類。


    之所以說這些人是奇裝異服,自然是以衛州本土的風俗習慣來定義,其實在這渺茫海域,來來往往的無數人群,都是穿著一般的衣著打扮。


    此刻,那七八人站在船舷上,麵向遠方,口中則在低低交談,其中所用言語,也與一種與衛州之地不同。


    隻聽其中一人道:“陳木禾,你所說那處地方,我們都在這迷魂海域航行數日了不知道距離你所說那處特殊的冰島,還有多遠?”


    說話之人,一身上下,都是玄黑色,寬袍大袖的衣裳,手中還持著一根銀絲浮塵,看這裝扮,似是一個道士打扮。


    說到此就不得不提一點,此地雖然與衛州大地相隔不知多少距離,可這些人雖然穿著雖有些差距,可身形樣貌,卻是與衛州本土之人,並無多少不同。


    這名手持銀絲浮塵、好似道士一般的人,年紀大約五十餘歲,臉型瘦長,顴骨很高,雙頰深陷,左側臉頰上還有一顆黑色的痦子,再加上一雙眼中,不時閃過的一道精芒,處處透露著老於世故的精明。


    隻是這人雖然相貌奇特,可看其身上氣息靈壓,卻是並不簡單,好似是築基期,可又似是而非,但一切都可以說明,此人的的確確,就是一個修士無疑。


    聽這瘦臉老者問話,他旁邊一名三十餘歲,著棕黑色麻衣,一臉憨厚,好似莊稼漢一般的漢子,趕忙賠笑道:“回仙師的話,半月前,我跟隨孫氏商行的巨舟,正是沿著這一條航線,一路沿著日光而行,在迷魂海域外圍航行,卻在裏麵遇上罕見的颶風,導致航線偏航。也就在那一次中,我等意外遇上了千年一遇的天開眼奇觀。”


    那漢子說著,似是陷入回憶一般道:“當時的情況,我現在還記憶猶新,當時是夜間,那海域上狂風暴雨,整個天地都如潑墨一般,黑漆漆一片,肉眼難辨。正這時,天空中突然電閃雷鳴,緊接著就是轟隆隆之聲,讓人耳邊具震,等我等抬頭之時,卻看到天空中裂開了一條縫隙,中間寬,兩頭小,形狀就如同眼睛一眼。”


    “正當我們都好奇之時,就見那裂縫中間眼珠亮光閃閃,向四麵裂開,期間的亮光,把數百裏的海麵,都照得一片通明,好久才閉合起來。”


    “而等那亮光閉合之後,半空中卻突然出現一座巨山,高有千丈,山中有萬點火星,遮天蔽日地移動過來,聲如雷響,見那巨山過來,商船上的所有人,都是驚得落荒而逃,不過好在那巨山並沒有直接墜落,而是突然從中炸裂開來,四分五裂,散做無數塊,隨後被深海處的狂風暴雨席卷,墜落在四周數萬裏海域內。”


    那漢子說到此,又有些懊惱道:“當時情況,我也和其他人一樣,嚇得棄船逃生,後來才聽同行的人說,這乃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開眼。聽說那次之後,周圍有幾家商行的修士,前往四處搜尋,發現了許多當初那巨山的碎片,其中居然含有許多金砂,有些碎片,更是一整塊的黃金,這些東西,那些仙師大人自然看不上,可卻便宜了許多商行的船員,都發了大財。我等得知後,都是追悔莫及,若是當初我們幾人沒有跳船逃生,說不定也能借助夜間火光,發現許多那金山碎片,如此一來,小的也能湊齊鍛造一條金舟的材料了。”


    漢子說話之間,目光看著身下那黃金海船,目光中滿是豔羨神色。


    在這外海海域,海水中鹽分極重,普通的木船,根本抵擋不住海水侵蝕,最多一年半載,就會腐蝕得殘破不堪,一個浪頭就能將其打得四分五裂,故而黃金等材料,就是鍛造海船的不二選擇。


    隻是這海域雖大,黃金儲量卻是不高,一些出產金礦的海島,都會被一些大勢力把持,外人根本無法觸及。


    對於陳木合這等普通人,能夠得到數百斤的金礦,鍛造一艘金舟,那可是做夢都夢想的好事,可惜其由於膽小怕事,一味想著逃生,卻錯過了好事。


    等事後他們反應過來,再次前往,那些流落在近處的金山碎片,早就被人搜刮一空,他們雖也得到了少量的金砂,可都是一些殘羹冷炙,根本湊不齊鍛造一艘金舟的儲量。


    至於更遠地方,倒是可能還有那金山碎片遺留,可那裏都是渺茫的方圓不知多少萬裏的迷魂海域,四麵海霧蒙蒙,一不小心就會迷失方向,更可怕的是海域之內,不時還會有恐怖的颶風席卷,遇上這些颶風,就連高高在上的仙師,都要退避三舍,他們這些凡人,沒有飛天遁地的神通,自然不敢輕易涉險。


    不過,這陳木合到底運氣不錯,他竟在不遠處,一座冰島之上,發現了意想不到的驚喜。


    那冰島所在,似乎是處在這迷霧海域一處特殊的航線上,那裏處於進入迷霧海域的邊緣,常年冰天雪地,一些地方就連海水都是冰凍三尺。


    可也正因為這連綿不斷,數千萬裏一道冰天雪線,卻阻擋了那迷霧海域深處不時席卷的恐怖颶風,使得這周圍海域不受那些狂風暴雨影響。


    而這陳木合的運氣,就是在這條冰線上。


    隻聽他繼續道:“當初我因為不甘心,為了尋覓金山碎片,不惜甘冒奇險,靠近了那處冰天雪地的冰島群,隻是我搜尋許久,都是一無所獲。正當我堅持不住,準備操縱木舟返航時候,卻是在一處冰山上,發現一群火鴉和一隻巨鷹呼嘯而起,向著某處而去,期間我似乎還聽到了幾句人聲,我當時就被嚇了一跳,也沒敢細看,見旁邊剛好有一處天然冰縫,我於是趕忙駕駛木舟在那冰洞內躲了起來。等到夜晚,才敢起身。不過,我到底好奇,就大著膽子,往那些妖獸起飛的冰山內行去。”


    漢子說到此,卻是一臉喜色道:“不過,正是這一舉動,卻是讓我看到那冰川內一個巨大凹陷,裏麵隱隱約約,有一塊數十丈大小的石山碎片,邊緣地方,隱隱閃耀著金色的光澤。這竟是我苦苦尋覓不見的金山碎片,看雖然隻是石山上一角,可估量金礦含量,隻怕有數丈大小,我當時都興奮壞了,隻可惜,那裏麵,竟是隻可惜,我沒有幾位仙師那種飛天遁地的神通,那冰川太高,我也進不去,在四周盤亙幾天,見沒有任何辦法後,才不得不原路返回,之後的情況,仙師大人你都知道了。”


    那瘦臉老者幾人,靜靜聽那漢子說完一切,最後卻是低頭,把玩著手中兩塊晶石碎片和一隻密布古樸花紋的圓盤,那圓盤一角,早已破損,可老者卻是看著上麵花紋,目光深邃,最後,他看向那漢子道:“你所說,這個陣盤和這兩枚靈氣損耗的靈石,都是你從那冰山上發現的。還有,你說你當初在那冰山內部,隱隱約約看到一個身著奇裝異服的人影,是不是真的?”


    見到老者的問話,以及那圓盤晶石,那漢子沒有遲疑,直接點點頭,道:“回仙師,小的並不知道什麽陣盤和靈石,可這圓盤和晶石,的的確確是小的從那冰山上撿到的。當時小的看到那冰山內的金山碎片,心中又驚又喜,立即就準備爬到上麵,將其中的金礦敲擊下來,可那冰山太高,我好容易爬到半山腰,向那裏麵打量,卻突然看到那冰山內,居然冰封著一個奇裝異服的修士,我不禁嚇了一跳,一不小心腳下打滑,直接從那山腰滾落,幸虧落入下麵一個水坑之內,才讓我撿了一條命,這圓盤和晶石,也是我在那水底發現的。我見上麵的花紋古樸,心想著莫非是什麽古物,這才帶去在海內的店鋪售賣,之後的事情,仙師你都知曉的。”


    漢子說話之間,神色自然,不似作偽。


    那瘦臉老者聞言,輕輕點頭,卻扭頭看向身邊那位一臉嚴肅,凝眉沉思的方臉中年,道:“秦兄,你看,此事?”


    那中年漢子聞言,似才從沉思中回過神,隻見其接過那圓盤,摸索著上麵花紋,許久才不確定道:“上次那次天開眼事件,我也有所聽聞,據說當時星源群島第一大勢力的天星宮,曾經派出一位金丹期的長老前往探查,可最終卻是發現,那確確實實,隻是一些金山碎片。”


    方臉中年說到此,看向瘦臉老者道:“彭兄想必也知道,在這迷魂海域,經常有颶風肆虐,這種所謂的天開眼奇觀,也並不稀奇。特別這十數年來,那片海域內颶風更是頻頻爆發,這次的情況,似乎是一座不知何處的海島,被颶風席卷入天空,刮到了迷魂海域外圍》”


    “這種情況,這十餘年來已有幾十次,本也不稀奇。隻是這次卻是特殊,那被席卷的竟是一整座金山罷了,按照天星宮對外的宣示,這次之所以有這種天開眼的奇觀,乃是那金山與天際罡風摩擦,產生火光,那些凡人肉眼凡胎,看到那天空中突然出現的光亮,就以為是老天開眼,造成誤會。”


    聽方臉中年此言,瘦臉老者也是點頭,顯然他對於此事,也是有相同看法,身為修士,對於許多所謂的神跡,他們知道其中的原因,見怪不怪,自然不會如同凡人一般的驚異。


    不過,老者卻是又指著那塊破損的圓盤,問方臉中年道:“秦兄,你對陣法一道研究多年,那你看這枚陣盤,可是有什麽不同?”


    方臉中年點點頭,用有些疑惑,又有些欣喜道:“彭兄也看出來了,這陣盤上的紋路,雖然已經破損,但其中的禁製,卻非同一般,與如今我星源海域的手法也大不相同,據我查閱的典籍,這似乎是一種上古時候的某種禁製手法有些類似,隻是我也對這種上古禁製,也知之不多。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枚玉盤法器的年代,應該及其久遠,至少也有千年曆史。”


    方臉中年說到此,看了那憨厚漢子一眼,才道:“對於此人所說的火鴉群和巨鷹一事,我也知道一些,這些妖禽似乎不是我星源海域原生物種,也不是從其他海域或者被那颶風從其他未知的地方刮來,不過我聽說,這群妖禽,最後似都被那位前來探查的天星宮金丹修士路過滅殺了,出現在那處冰山,也應該是巧合。至於那冰川下的服飾怪異的人影,還有這個破損的陣盤,以我猜想,應該是某個上古修士的遺蛻,本來隱藏其中,卻因為那金山碎片波及,破壞了冰層,將其暴露了出來,想來秦兄也是這個看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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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瘦臉老者聞言,點點頭,目光中露出幾分希冀道:“一個上古修士的遺蛻,還在冰川之下,若是保存得當,其體內的血脈,也應該還存在。若此人乃是高階修士,說不定我等還能從其中收獲築基以上的血脈符文,從此一飛衝天。”


    說到此,老者舔了舔幹澀的嘴唇,開口道:“秦兄想必也聽說過,我星源島第一大勢力的天星宮,其內四大世家之一的羅睺世家,就是在一處上古冰川內,發現了萬年前元嬰後期的羅睺老祖遺體,從中提取出羅睺血脈,在經過無數代深入研究,破解了其中血脈密碼,將其融入自身,從而進階出能夠達到元嬰期的羅摩真身決,這功法,據說比起那雷鵬金家的《雷鵬九變》,也不遑多讓。若是我等此次,也能得到一具修士的高階法身,其價值就是非同小可,將其中潛力全部開發,絕對能讓我二人受益無窮。”


    那方臉中年聞言,亦是點頭道:“彭兄所言極是,你我雖然機緣巧合,進入築基期,可當初構建的築基符文,也僅是兩種最普通符文。其結構單一,構建容易,確保了你我能夠順利築基,可也正是因為此符文基礎,往後若是再要突破,能夠選擇的道路也就變得單一,想要以其為主要框架,構建出能夠突破金丹的複雜銘文,更是幾乎不可能。不過也幸虧我等才是築基初期,能夠做得也更多,若真等修為更進一步,符文脈絡都已經固定,想要再行替換高深的符文,那就千難萬難了。說到此,我倒是有些羨慕那些練氣之士,他們可不要如同我等符修這般,為符文構建煩惱,隻有吸收靈氣,就能一步步突破。”


    瘦臉老者聞言,卻是譏笑一聲,麵帶不屑道:“哼,不過是一些頑固不化之徒,秦兄有什麽好羨慕的,你也不看看,那些墨守成規的煉氣士,那個最後能夠進階高階的,數百年來,以我星源海域之大,又出了幾個修煉到金丹的。那些煉氣士中鼎鼎大名的金離居士,據說也是因為是天靈根修士,天資卓絕,這才能夠金丹大成。反觀我符修,隻要有合適的符文進階路線,就隻要不斷收集靈物,循序漸進,就能慢慢進階成功。”


    方臉修士聞言,卻是歎息一聲,道:“即便如此,這條道路也並不輕鬆,那些能夠構建進階符文的靈物,又豈是那麽容易能夠得到,若真如此,以我星源海域之大,也不會隻有那數十名金丹修士了。”


    正當兩人在交談之時,突然就見一個聲音驚喜道:“到了,快看,那裏白色的是不是就是那冰天雪線所在。”


    二人聞言,抬頭望去,隻見遙遠地方,水天一線間,一道白茫茫的景象,出現在視線盡頭。


    到了此地,似乎這海域間的氣溫,也下降了數分。


    (匆匆趕出,可能有些瑕疵,今天就到這裏,這是第三卷《外海風雲》的第一張,第一卷《小雲歲月》和第二卷《雷雲仙蹤》已經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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