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 遲萻就將前因後果想明白。


    她的臉色十分難看,看著司家外麵那些源源不斷湧來的鬼怪,眼神凶煞得就像要吃鬼一樣。


    紅衣見她猜出來, 便也沒再隱瞞, 直言道:【所以, 主人的屍骨就交給您, 希望您能守好他的屍骨。】


    遲萻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說道:“這是當然, 他是我男人。”


    紅衣聽到這話,臉皮不受控製地抽搐一下,明明主人不在, 為什麽她仍是有一種被他們塞一嘴狗糧的感覺?


    弄清楚今晚鬼門提前打開的原因後,遲萻當下不再留手,直接放一碗血, 在司家重新再布下一道防禦,直到靈力枯竭才停下來。


    紅衣厲鬼在旁為她護法,看著那不斷加強的防禦, 眼中異彩連連。


    同樣驚訝的還有那幾個道士。


    年長沉穩的道士名叫褚山,是木靖流門下的大弟子,道法能力在眾師弟之上, 才會被木靖流派過來。


    木靖流能將他的大弟子派過來, 可見他的態度, 遲萻也領他這份情, 所有今晚遲萻在忙著布下防禦時,也不吝嗇教他們幾招,最後道:“等到午夜,鬼門將完全開啟,屆時會有更多道行高深的鬼出現,我希望你們能一直堅守到最後,可以麽?”


    褚山點頭,“我們自會盡力。”


    下山之前,他們師父叮囑過,如果遇到一個姓遲的姑娘,屆時不管她吩咐什麽,盡管照做便是。所以褚山也沒有問什麽,她教的就學,說的就應,為午夜的到來而戰。


    隨著午夜時分的臨近,整個南城仿佛變成一個鬼怪的樂園。


    那大街小巷,擠滿各種各樣的鬼怪,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屋簷下的燈籠被陰風侵蝕,最後撲的一聲熄滅。


    不知何時,原本皎潔的月光被厚重的烏雲覆蓋,天地間隻剩下一片純粹的黑暗。


    陰風陣陣,鬼哭狼嚎,萬鬼齊衰。


    所有醒著的人聽著外麵那鬼哭,都忍不住渾身發寒,看著天空中那數不盡的鬼怪,都有一種麵臨世界末日之感。


    遲萻神色沉斂,看著天空中那試圖想要突破司家的防禦陣進來的鬼怪們,並不說話。


    正當遲萻看著那些攻擊司家外圍的鬼時,突然一個鬼飄過來,焦急地對遲萻道:【不好了,南城外的軍隊也被盯上。】


    “他們的目標是司軒?”遲萻神色凝重地問。


    來報信的鬼點頭,那張鬼氣森然的鬼臉上竟然也露出凝重的神色,【主人曾經留了幾個鬼將在那裏,現在還能支撐,等再多一些鬼將級別的鬼過去,估計就撐不住。】


    遲萻皺起眉頭。


    司軒是司昂早早就選在人間的代表,司軒也是代表他曾經活在人間的遺願與意誌,同時也是他放在人間中的一個棋子,為他心中的計劃,司軒絕對不能出事。


    這個時代的人間將會麵臨一場人類史上的浩劫,這場浩劫將幾十個國家、幾千萬人卷進去,每天都會有大量的人類死亡,幽冥的負擔會越來越重。所以司軒要活著,司軒的使命便是參與進這次的人類浩劫之中,結束東方這片土地的戰亂,以此減輕幽冥的壓力。


    隻要人間沒有那麽多怨氣、惡氣,幽冥也不會再承受不住崩潰,幽冥與人間都會好。


    司軒是司昂一手訓練出來的繼承人,司軒不能出事。


    隻是,她現在卻不能離開司家。


    遲萻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麽那些鬼會選擇去攻擊司軒,不管是不是要引她出去,還是想毀掉司昂的計劃,都能一舉兩得。


    遲萻轉頭對旁邊的紅衣厲鬼道:“紅衣,這次就麻煩你,一定要保護好司軒,別讓他出事。”


    紅衣深深地看著她,【那司家?】


    遲萻堅定地道:“我會守住司家,隻要我在,沒有鬼能衝破司家的防線。”


    紅衣隻好道:【那好吧。】


    遲萻讓紅衣稍等,她回房裏拿出一個繪滿符紋的布袋,將那布袋交給紅衣厲鬼,對她道:“這些是我這段時間繪製的符,裏麵有我的血,你將它交給司軒。”


    紅衣應一聲,接過那布袋後,並沒有離開。


    遲萻疑惑地看她,就見紅衣突然蹲下-身,一手拍向地麵。


    地麵在這一掌中輕輕地顫動起來,突然一道紅光破土而出,衝天而起,眼看就要刺向紅衣厲鬼時,紅衣厲鬼飛快地躲開,任由那東西朝遲萻飛去。


    遲萻伸手接住,等看清楚手中的桃木劍時,不禁訝然。


    紅衣厲鬼用畏懼的目光看著那柄桃木劍,對遲萻道:【這是主人讓我交給你的,是上古傳下來的桃木劍,它的主人是你,你今晚可以用它禦敵,它能給你帶來勝利。】


    遲萻的目光緩緩地從桃木劍移到紅衣身上,想說點什麽,喉嚨又被梗住,最後隻能應一聲。


    等紅衣厲鬼一路殺出去後,遲萻的手指輕輕地撫著手中那柄劍殷紅的劍身,描繪著劍身上的符紋,眼裏有懷念也有感概,更有釋然。


    經過那麽多世界,每結束一個世界,進入新世界後,都宛若新生。而很多她曾用過的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可唯有一樣,似乎很多個世界都曾出現過,伴隨她渡過短暫的一生。


    那是年做給她的桃木劍,經曆千百萬年,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遲萻臉上緩緩地露出笑容,看向司家院外的那群鬼,眼中冷光一閃而逝。


    ***


    午夜,天地之氣風雲驟變,天空中響起一道悶雷。


    雷聲從天際隱隱傳來,並不響亮,沒有驚醒睡夢中的人,而所有未眠的人,卻能感覺到雷聲中帶來的不祥氣息。


    “大師兄,好、好像是鬼王出世……”一個道士聲音發顫。


    其他的道士也露出驚恐的神色,喉嚨發緊,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們原本以為隻要守住司家,不讓那些圍困司家的鬼怪闖進來就行,再看司家有幽冥城的鬼王留下的鬼氣,還有一個讓他們看不出深淺的遲萻,覺得今晚要守住司家沒有問題。


    但他們不知道,午夜時,會有鬼王從幽冥爬出來。


    鬼王是什麽概念?那可是連人間都放不下的存在,一般隻能待在幽冥裏,從來沒在人間見過鬼王。如同司家留下的這道幽冥城鬼王的鬼氣,讓他們知道司家有一個鬼王庇護外,卻沒人會相信這個鬼王能回到人間。


    今晚的事太過反常,未到鬼節,鬼門卻提前打開,已經讓他們心驚,沒想到竟然還有一個鬼王出世。


    褚山神色凝重,望向夜空許久,對一群師兄弟道:“若真是鬼王,我等也無能為力,隻能聽天由命吧。”


    褚山這話雖然有些認命的意思,但也何嚐不是豁出一切的泰然。


    選擇成為道士,與妖魔鬼怪打交道,這種時候,便要為維護人間的和平,抱著必死的決心。


    鬼王從鬼門出來時,天地風雲驟變,人間的道士們無不駭然色變,紛紛朝南城凝望而來。


    鬼王出現在南城,隻怕此時南城凶多吉少。


    萬鬼齊聚的南城中,一個三丈高的鬼王踏著震撼天地的步伐而來,它每走一步,地麵驚顫,一群鬼怪東倒西歪,無不紛紛退避。


    鬼王手中拖著一具血淋淋的屍骨,朝南城的司家而去。


    此時,在南城軍中正用紅傘將一群欺上來的鬼將都撕碎的紅衣也感覺到鬼王的氣息。


    她的動作一頓,身上的戾氣開始變得不穩定起來。


    “紅衣姑娘,發生什麽事?”司軒趕緊問道。


    【鬼王出世。】紅衣聲音陰寒,喃喃地道:【沒想到,冥府為打敗主人,竟然連鬼王都放出來,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麽……】


    鬼王出世,對人間而言如同災難,同時也破壞陰陽兩道的規矩,如果是刻意將鬼王放出來,作為冥府之主的鬼仙必要受到嚴厲的懲罰。她相信鬼仙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但這鬼王竟然出現在這裏,不管是什麽原因,冥府之主都難辭其咎。


    “鬼王?”司軒的神色馬上變得凜然,他道:“你趕緊回去,一定要守住司家。”


    說著,他也忙讓士兵拉響警鳴,打算帶兵過去。


    紅衣厲鬼卻攔住他,對他道:【你不能離開這裏。】


    “為何?”司軒皺起眉,他不可能看著司家被一群鬼毀掉。


    【此地有純正的陽氣,你留在這裏,那些鬼不敢輕易犯上來,一但你離開此地,沒有陽氣庇護,單靠你們幾個,鬥不過。】


    此地為軍營,集世間最純正的陽氣,連惡鬼皆不敢輕易靠近,而且這群士兵本身就是做著刀口添血的事情,身上的煞氣衝天,能輕易地鎮壓鬼氣。


    紅衣厲鬼若是沒有遲萻給的陰符,隻怕也不會輕易進來。


    司軒抿嘴,看著司家的方向,半晌,方才緩緩地開口。


    ***


    鬼王拖著一具血淋淋的屍骨來到司家的大門前。


    此時司家大門外萬鬼齊聚,皆無法破開司家的防守,直到鬼王一隻蒲扇般的大手往前一揮,司家外層的鬼氣瞬間變得黯淡許多。


    一群鬼怪發現後,忍不住歡呼起來,用貪婪的眼神看著那被一次次削弱的鬼氣。


    就在幽冥城的鬼王留下的鬼氣被另一個鬼王破解後,所有的鬼怪發出震天的歡呼聲,甚至有些心急的惡鬼當即想要衝進去時,卻在半空中慘叫一聲,化作一陣青煙消失。


    司家亮聲一道明亮的靈光,那靈光像一隻倒扣起來的碗,將整個司家都籠罩在其中。


    看到那群被輕易消滅的鬼,其他的鬼怪臉上露出驚懼的神色,不敢再冒然闖進去。


    幽冥城城主留下的鬼氣雖然沒了,可這司家還有重重陣法和靈光守護,並不是等閑的小鬼能進來的。


    鬼王將手上的那具血淋淋的屍骨提起,屍骨上沒有肌肉組織,隻有一層暗紅色的鮮血覆蓋,那血如同新鮮的血液,在那屍骨上流動,宛若有生命一般,血並未滴落在地上。


    鬼王從屍骨中掰下一根肋骨,將肋骨往司家的防禦陣撞擊。


    肋骨上散發濃重的不祥之氣,每一次的撞擊,都給防禦陣帶來極大的損耗,靈光也由熾白明亮漸漸地變黯。


    那些鎮守在司家的道士們臉色灰敗,眼露驚恐,但他們卻不得不堅守在自己的位置上,拚命地抽取自己體內的法力維護防禦陣。


    就在鬼王不斷地撞擊著司家的防禦陣時,突然司家緊閉的大門打開。


    鬼王的動作停下來,低頭看著從打開的大門口走出來的人類。


    遲萻手提著桃木劍,仰首看著門前這個巨大得不可思議的鬼王,目光落到他手上抓著的那具屍骨,知道這具屍骨便是這鬼王生前的屍骨,也是鬼王最好的武器。


    遲萻朝看過來的鬼王微微一笑,突然提劍跳起。


    隻見一道虹光劃破長空,等周圍的鬼怪感覺到虹光帶來的浩然宏大的純正力量,鬼怪們尖叫著逃跑,一些逃得慢的鬼怪,瞬間就被那虹光絞成碎片,化作青煙消失。


    鬼王用手中的那條肋骨擋住這一擊。


    攻擊的人類輕飄飄地重新落到門口旁的石獅子上,而鬼王倒退幾步,就聽到咯啦一聲,手中的那條肋骨竟然出現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變成一堆碎骨。


    鬼王氣得發出一道震天怒吼。


    一道猛烈的陰風吹來,掀起頰邊的碎發,站在石獅子身上的人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燦爛。


    “看來……這一戰我們贏了!”


    鬼王的肋骨被砍碎時,不管是身在南城軍營中的紅衣厲鬼,還是司家祖宅裏鎮守的道士們,甚至遠方那些正為鬼門提前大開而忙碌的各派道士,都清楚地感覺到那隻來到人間的鬼王的氣量不斷地被人削弱。


    所有人或鬼臉上都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但不管怎麽樣,鬼王的氣息確實在不斷地變化,從強盛到衰弱,漸漸地實力隻能堪比一般的鬼將。


    哪來的高人,竟然能將一隻幽冥鬼王打壓到這等地步?


    在遠方的人紛紛猜測時,此時遲萻麵對的已經是一個變成和人類差不多高的鬼王。


    鬼王手裏此時隻剩下一根手指骨,手指骨上的血液也變得黯淡枯竭。屍骨的毀滅,也讓鬼王受到極大的重創,鬼王此時已經無力再戰。


    不過遲萻並沒有放它走。


    她用手中的劍,一劍一劍地揮出去,在周圍布下一個血陣,將鬼王及周圍所有的鬼將都困在裏麵。


    做完這一切,她方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然後坐在石獅子腳邊休息。


    一道嘹亮的雄雞鳴叫響起,天要亮了。


    天亮後,鬼門即將要關上,那些圍困司家大宅的鬼怪最終不甘離去,隻剩下那群被血陣困住的鬼怪無法離開。


    遲萻垂著腦袋,思路有些模糊,不知道幽冥現在怎麽樣了……


    一道不知從何而來的風輕輕地飄過,風中帶來幾許奇異的花香,又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


    遲萻抬頭,這才發現不知從何開始,整個世界突然大霧彌漫,將即將迎來黎明的世界籠罩在其中。


    遲萻嗅了一口空氣中的花香,腦袋又昏沉幾分,突然覺得這花香好熟悉啊,根本就不像是人間的花草,倒是像忘川河邊的彼岸花的香氣,靡麗妖豔,又撩人心弦。


    奇怪的聲音在大霧中響起,陣陣花香撲鼻而來。


    遲萻目不轉睛地看著霧氣深處,依稀感覺到,此時陰陽兩界的界線已然被打破,陰間與陽間重疊交匯,忘川河上淙淙的流水聲近在耳邊。


    她霍然站起,隻見周圍的一切人間建築景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虛無,放眼望去,一片無邊無際的曠野。在大霧中,一條蜿蜒安靜的河流出現,河流兩邊開滿煌煌赫赫的靡麗之花,花香伴著水流淌過。


    那花終於開到她的腳邊,甚至能聽到花開的聲音。


    一艘龐大的戰船從河的對麵,破開層層大霧駛來。


    戰船的甲板上,站著一個身穿血色戰袍的男人,頭上的盔甲遮住他的麵容,一身還未消散的血煞之氣危險而凜然,讓他如同一個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他的身後是一群氣勢剽悍的冥兵,手持武器,個個英武不凡。


    戰船在她麵前停下,天地瞬間變得無限寬廣,遲萻發現此時自己已經站在一片曠野之中,視野裏除了那望不到盡頭的彼岸花,隻有那艘巨大的戰船。


    戰船上的“人”將頭上的盔甲取下來,露出一張陰森卻俊美的麵容。


    他朝她微微勾起血紅色的唇角,聲音暗啞卻堅定:【萻萻,我來接你去冥府。】


    遲萻臉上慢慢地露出燦爛的笑容,毫不猶豫地朝著那艘戰船跳過去,身體被一道鬼氣托起,朝著那男人撲過去。


    撲到他懷裏時,她伸出手,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頸項間。


    他探臂緊緊地擁她懷入,低首在她額頭上烙下一吻。


    ****


    天亮後,一切歸於正常。


    早起的人們開始為鬼節忙碌,清冷的街道上的行人漸漸地多起來,隨著太陽升起,人間很快又熱鬧起來。


    司軒麵露疲憊地回到司家,在管家迎過來時,他問道:“昨晚家裏怎麽樣?九太太呢?”


    管家一愣,奇怪地問道,“軒少,您說什麽?什麽九太太?”


    司軒的目光瞬間定在他臉上。


    管家被他冷戾如電的眼神看得心驚肉跳,呐呐地道:“軒少,九爺不是早在十年前……九爺去時,他還沒成親呢……”說到這裏,管家心裏也是難過的,那麽優秀的九爺,竟然英年早逝,甚至沒有留下一兒半女的骨血。


    管家的傷感隻一會兒,發現軒少呆呆地站在那裏,忍不住道:“軒少,您怎麽了?”


    司軒回神,仿佛被那燦爛的朝陽刺疼了眼,他微微眯起眼睛,半晌才淡淡地道:“我沒事。”說罷,大步朝老太太居住的正院而去。


    老太太剛起,聽說司軒一大清早就回來,十分高興。


    等司軒進來時,她就笑道:“軒兒怎麽一大早就回來了?吃過早餐了麽?沒吃的話就陪我一起吃罷。”


    旁邊的徐嬤嬤笑著讓人去擺膳。


    司軒來到老太太麵前,單膝蹲下,雙手放在老太太的膝蓋上,仰視她的麵容,輕聲道:“祖母,您還記得九太太麽?她叫遲萻,是您年初時,為九叔所娶的一房媳婦……”


    司軒的話還沒說完,老太太就嚇了一跳,“什麽九太太?軒兒你胡說什麽?你九叔都死了十年,人都不在,我怎麽可能會再給他娶房媳婦?那不是耽擱人家姑娘麽?雖然我也心疼你九叔在地下一個人孤伶伶的,可咱們家不做這種損陰德的事……”


    司軒定定地看著老太太的麵容,沒有說話。


    老太太說完後,覺得孫子有些奇怪,伸手摸著他的臉,問道:“軒兒你今天怎麽了?你的臉怎麽這麽冷?是不是一晚沒休息?”


    司軒張了張嘴,最後不知道說什麽,隻好道:“是忙了一個晚上。”


    “那你趕緊去休息,不對,先吃點東西再休息……”


    ****


    忘川河上,一艘畫舫劃開水麵,順流而去。


    畫舫上掛著一盞幽暗的燈籠,成為這昏暗的天地間唯一的光亮。


    畫舫裏安安靜靜的,不知飄向何方,唯有船下那一群群推動著畫舫前行的水鬼,日日夜夜地忙碌著。


    遲萻倚在窗邊,看了會兒忘川河邊的風景,轉頭朝身後的鬼道:“我留在這裏真的沒問題麽?我現在還是人類呢。”


    身後貼來一具帶著些許溫度的身軀,有力的雙臂將她擁到懷裏,冰冷的唇貼在她的頸側邊輕輕地吮吻,就聽到某個新上任的冥府之主任性地說道:【我是冥府之主,隻要我覺得可以,自然就可以。】


    遲萻笑得不行,轉身看他,雙手捧著他的臉,在他血紅色的唇瓣上親一口,說道:“那你就好好幹,能幹多久,我就陪你多久。”


    冥府之主是一個鬼仙級別的存在,能參悟幽冥中的法則,沒有比這對他們的修行更好了。


    進入冥府後,妖姀曾有一次出現,告訴他們,最好趁著在冥府的這段時間,他們好好地參透幽冥的規則,對他們將來有好處。妖姀還透露,他們在這個世界,隻有三百年的時間,這三百年能參透多少冥府的力量規則,就看他們的本事。


    將來會有什麽好處遲萻不知道,但妖姀總歸不會害他們。


    腰肢瞬間被對方擁緊,遲萻想要再說什麽時,已經被某個鬼仙推到在榻上,繼續來個鬼壓床。


    嗯,就算他現在已經是鬼仙,其實也是隻鬼。


    遲萻迷迷糊糊地想著,伸手摟著他的脖子,很快意識就開始迷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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