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十年的時間, 遲萻體內的靈毒方才清理完。


    當最後一絲靈毒抽離時,遲萻隻覺得身體說不出的舒爽輕快, 仿佛久病沉珂的身體,一朝病除,煥然一新。那一瞬間, 澎湃的靈力在她身體裏激蕩回轉, 一遍一遍地衝刷她的身體,差點將正幫她引導靈毒的司昂掀飛。


    司昂早有準備,他單手一劃, 巫力形成一個結界,將兩人束縛在結界內, 她的靈力也悉數被困在這方天地內,沒有泄露出去引起外界的注意。


    這裏可是巫族的聖地, 若她的靈力泄露出去,那不是告訴所有的巫族,有一個人族的宗師級靈圖師跑到巫族的地盤來了麽?


    到時候就算有司昂兜著,也會惹下極大的麻煩。


    “將靈力收起來。”司昂低頭, 與她額頭相抵, 兩人的身體依然緊密地纏綿著,此時他們卻顧不得這些,靈力形成的風在四周亂竄, 似要衝破牢籠。他一句一字一教導她怎麽收回靈力, 最後道:“它們是你身體裏的一部分, 你用心去感應它們, 控製它們,讓它們聽你的指示,引至你的下丹田……”


    遲萻閉上眼睛,內視身體,看到那些亂躥的靈力,然後慢慢地引導它們,讓它們收縮在下丹田中。


    下丹田裏很快就凝聚一個光團,閃耀著柔和的靈光。


    直到所有的靈力收縮在下丹田中,遲萻睜開眼睛,一雙眼睛靈力乍現,越發的烏黑明亮,恍若那璀璨星空。


    她雙眼發亮地看著司昂,高興地道:“司昂,我成功了。”


    司昂唇角微微挑起,露出一個十分迷人的微笑,依然抵著她,說道:“很好,接下來該我了。”


    遲萻眨了下眼睛,正要問“什麽”,就被他摟著換了個姿勢,這才想起他們現在還是赤條條的擁抱在一起,身體緊密相連,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


    她有些悚然,還未反應過來,接下來被他卷入純然的激-情中,這回沒有打擾他們的靈毒,也不再是以治療為目的的歡愛,隻是純粹的纏綿,放開身心,不用去想其他,隻有身體最本能的反應。


    像是要補足過去十年的份。


    遲萻差點沒被他榨幹。


    明明身體裏沒有靈毒,靈力充沛,理應體力彪悍的,但遇上那位巫力更彪悍的天巫大人,遲萻差點歇菜。


    她再次體會到那種腰酸疲軟的感覺,感覺自己要壞掉了。


    天巫大人慢條斯理地將快要壞掉的她摟到懷裏,先給她渡了幾口恢複體力的藥茶,然後用巫力按摩她身體的穴位。


    沒有靈毒的幹擾,被他的巫力安撫時,她整個人舒服得恨不得黏在他懷裏。


    這真是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


    等她終於抖著兩條腿踩在地上時,司昂告訴她,“正好,昨天巫神日的祭典開始了,人族那邊的代表已經來到。”


    十年一次的巫神日又來到了。


    遲萻不禁感慨,這過日子簡直是渡年如日,不知不覺中,十年轉瞬即過。


    這十年,過得真是不容易。


    “這次前來巫族的人族代表是誰?”遲萻問道。


    “不清楚。”天巫大人一副高冷的模樣,不屑理會這種俗事。


    遲萻馬上橫眉豎目,“那你還不快點讓人去問?雅格部落的人應該也來了,我要去看鬆蘿,晚點再回來。”


    說著,她在他臉上親一口,歡快地跑了。


    司昂站在廊下,目送她離開的背影,半晌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比起過去十年那病弱文靜的姑娘,現在的這個活潑的姑娘更加充滿生命力,也更讓他心動,仿佛冥冥之中,有星辰之力告訴他,他過去追尋兩百多年的人,就是她了。


    從十年前,在祭典的人群中,第一眼看到她時,星辰之力就給他指引,他終尋不到的人,終於主動來到他身邊。


    不需要坐在神殿深處反複推算,隻要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是自己要找的人。


    仿佛隻要憑著感覺,就能確定了。


    ***


    遲萻穿過人群,來到雅格部落賣草藥的攤子,就見到已經二十六歲的鬆蘿正在幫族人一起賣東西。


    十年的時間,讓當年天真爽朗的少女變成一個明媚爽快的姑娘。


    “鬆羅!”遲萻笑著喚一聲。


    鬆羅轉頭看過來,當看到依然穿著一身巫族姑娘的禦神衣的遲萻,臉上露出歡快的笑容,“阿萻!”


    鬆羅和族人說一聲,就跑過來,一把摟住遲萻。


    “阿萻,好久不見,你的身體怎麽樣了?病好了麽?我幾天前就來到天和城了,原本想去看你的,但不知道你住在哪裏,又不能進神殿,隻好等你來找我啦,看你現在的神色很好,是不是病已經好了……”


    一見麵,鬆羅就嘮嘮叨叨地說個不停,語氣歡快,聽得遲萻忍不住微笑。


    遲萻拉著她站在街邊的一株相思樹下,身體轉了一圈,笑著說:“完全好啦!鬆羅,以後你不用為我擔心啦。”


    鬆蘿開心地笑起來,激動地說:“司昂大人果然厲害!對了,你現在和司昂大人怎麽樣?”


    “我們很好,還在一起。”


    鬆蘿打量她,由衷地道:“太好了,隻要你幸福,比什麽都好。”


    遲萻眉眼溫和,看著麵前的姑娘,神色溫柔。


    她從身側的小彩袋裏拿出一顆乳白色的晶石,將它遞給她,“鬆蘿,這個給你,如果你遇到什麽危險,將巫力輸進去,它會保佑你的。”


    鬆蘿好奇地看了下,感受晶石裏麵的能量,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這是……”


    遲萻噓了一聲,小聲地道:“我的靈力晶,不要讓人發現哦。”


    鬆蘿趕緊點頭,心裏十分激動。


    和巫族一樣,人族的靈圖師隻要達到一定的等級,也能用自身的靈力凝結出靈力晶,不過這隻有宗家的人才能辦得到,畢竟這種算是技術活。遲萻被壓抑了十幾年,一夕之間靈毒除去,澎湃的靈力源源不斷,輕易便可以凝結出靈力晶。


    “原來你真的是人族那邊的宗家的……”鬆蘿看著遲萻,有些為她可惜。


    阿萻的靈力那麽強,在宗家的身份地位一定很高,可惜她的記憶被神級靈圖封印,一輩子都想不起過去,縱使能回到人族的宗家,隻怕也不是那麽順利,還有那些暗中害她的人,不知道會不會再使陰謀對付她,情況對遲萻依然是不利的……


    一時間,鬆蘿想到很多,忍不住擔心起來。


    遲萻哪裏看不出這姑娘的心思,忍不住笑起來,說道:“你不用為我擔心,如今鬼族的封印已破,以後的日子,你可要小心,說不定等我報完仇,我會回到巫族養老呢。”


    鬆蘿又驚又喜,遲萻這話簡直是意料之外。


    眾所周知,人族的靈圖師宗家是禁婚喪嫁娶的,遲萻擁有身份令牌,再看她能凝結出靈力晶,可見她的身份之高貴,定然是宗家的人。可她卻說以後要到巫族來養老,隻有一個可能,她報完仇後,會舍棄以往的一切,隻以阿萻的身份來到巫族。


    鬆蘿是將遲萻當成家人看的,原本還失落她身體養好了,將會一去不複返,哪知道還有這個驚喜。


    鬆蘿很歡快地回去了。


    遲萻站在街頭,臉上含笑,看著街上那些巫族的年輕男女歡快地追逐著半空中的巫力晶,每一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整個世界顯得和平而美好。


    這樣的和平,比起外麵被鬼族肆虐的地方,真的太幸福了。


    遲萻看了會兒,方才轉身離開,朝人族的休息區而去。


    一別十年,遲萻仍是一眼便認出從人族的休息區走出來的天青。


    他已經從一個人級劍師,修煉到地級劍師,實力邁了一大截,正式進入高手的級別。原本還有些青澀的麵容也多了幾分成熟男人的棱角,比十年前更加沉穩幹煉。


    天青也一眼發現遲萻,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微妙神色。


    遲萻心中一動,便邁步走到街邊一株相思樹下。


    一會兒後,天青走過來,假裝不經意遇到,說道:“阿萻姑娘,好久不見。”


    遲萻含笑道:“好久不見,天青公子,不知這次人族代表來參加巫族祭典的是哪位大人?”


    “是我姑姑,原本這次應該是鄭家的族長,不過姑姑奔走一陣,取代鄭家族長,得到這次機會。於是我也懇求家人,跟姑姑一起來見識。”天青回答道,看向她的神色有些複雜。


    遲萻看著他,並不說話。


    天青欲言又止,最終忍不住問道:“阿萻姑娘,你真的是宗家的白虎令之主麽?”


    遲萻挑眉看他,看到這個如今已經沉穩的青年臉上的不確定,她嗤笑一聲,原本溫潤的麵容露出不經意的倨傲,整個人變得明媚而張揚。


    “天青公子能說這話,應該是發現人族的宗家那邊,也有一位白虎之主吧?”遲萻慢慢地說,“或者,白虎之主一直在宗家,沒有失蹤……我猜猜,是不是曾經傳出白虎之主受傷需要靜養的消息,現在應該傷好了?”


    天青驚訝的神色應證遲萻的猜測,下意識地道:“你怎麽知道?”


    剛問完,他就反應過來,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怎麽知道?不過是從她身上的靈毒猜測的。


    如果她沒有遇到司昂,隻怕過個十年,靈毒已經將她的身體侵蝕成一灘血水,世間再無遲萻這人。就算她有白虎之主的身份令牌又如何,人死了,一了百了,誰會去探究白虎之主是怎麽死的?宗家對外雖然神秘,但家族中那麽多優秀的天才,定然有人會不服四令之主,四令之主的地位並不是絕對穩固的,隻要給其他人找到一絲機會,就能換新的令主。


    遲萻想到自己坐了一百三十年的白虎之主,定然也不容易。


    天青見她神色沉斂,不知道她在想什麽,這讓他心頭有些發悚,畢竟這位是已經當了一百多年的白虎令之主,不是自己一個毛頭小子能比的。


    他低聲道:“白虎令之主,你來巫族到底想幹什麽?宗家那位白虎之主,是你的替身麽?”


    遲萻高深莫測地道:“此事與你無關。”


    天青聽到這回答,神色微黯,心裏也產生了和水月華一樣的猜測。


    他們都以為,遲萻是故意將自己弄傷,好跑到巫族行事的。雖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事,但曾經看她和神殿的大巫關係密切,能贏得一位神殿的大巫的信任可不容易,她竟然舍得隱姓埋名地接近神殿的大巫,可見所圖不小。


    至於宗家那邊的白虎令之主,他們都以為是遲萻推出去的替身。


    遲萻摸清楚天青的想法後,水月華的想法也不難猜。


    她心裏歎口氣,明白宗家到現在都沒有傳出什麽消息,可見害她的人當初能對她下手,定然有周全的準備。當然,也不排除這個可能是未被封印記憶之前的自己親手策劃的陰謀,畢竟人族對巫族確實一直虎視耽耽。


    遲萻不想將人想得這麽卑劣,可是人族比起巫族,確實顯得過於卑劣。


    遲萻又和天青聊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便告辭離開。


    在街上轉了幾圈,遲萻回到那棟位於清涼巷的宅子時,就發現司昂已經回來了。


    他坐在木製的廊下,吹著和風,手中捧著一杯清茶,寬大的巫神袍垂在地上。


    發現她回來,他將茶杯放下,對她道:“你回來了。”


    遲萻嗯了一聲,原本有些沉瀲的神色變得歡快,撲到他懷裏。


    男人穩穩地坐著,接住她撲過來的身體,一條腿曲起,將她圈到懷裏,摸摸她健康紅潤的臉蛋,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像那穿過相思樹枝頭的微風,淡淡的,卻無法忽略。


    “玩得高興麽?”司昂給她倒杯茶。


    遲萻一邊喝茶一邊鼓著腮幫子道:“不怎麽高興。”


    “嗯?”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她的背,巫力像光點般,進入她的身體裏。


    這是他過去十年來的習慣,隻要她在身邊,為了讓她緩解體內靈毒帶來的痛苦,時常用巫力為她舒通體內的筋脈。


    這十年來,她雖然遭了大罪,但也算是破而後立,筋脈擴寬數倍,靈力見漲,靈力的蘊含量,隻怕人族那邊無人能及。可惜因為沒有記憶,那些靈圖師們會的手段皆不會,空有一身靈力不會用,倒也可惜。


    不,也不可惜,隻要重新學習,定然會重拾曾經的光輝。


    “見到鬆蘿我很高興,可是……人族那邊,這次來的依然是水月華,剛才我見到天青,和他聊了會兒,知道一些事。”


    她的神色變得漠然,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他,最後淡淡地道:“我想,當日害我之人定是我極為信任的心腹,用人族那邊的說法,是我的一名從者,而且一定是我從小養大的。因為那人能代表我,所以就算我失蹤了,隻要有那人在,就能取得下麵的人的信任,不會有人懷疑我的行蹤……”


    司昂靜靜地聽著,直到她說完,方才道:“所以,現在我們不能確定的是,害你之人想要做什麽!是想要取代你,還是聯合他人背叛你,或者是還有其他的目的。這些,還需要探查。”


    “還有一個可能,不排除是失憶之前的我自導自演,隻為了混進巫族。”遲萻多嘴地添了一句。


    然後被天巫大人大怒地按在身下,直接壓上來。


    過了好一會兒,遲萻蜷縮在他懷裏,將臉靠在他的胸膛上,傾聽他的沉穩的心跳聲。


    她輕輕地說:“司昂,我想回人族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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