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的一個傍晚, 愛德華·希爾派人過來接遲萻。


    愛琳娜從一大早就開始擔心,甚至為了這事, 特別請假在家,等夜色漸漸降臨,她看著和平時一樣悠然地練劍的女兒, 欲言又止。


    “安琪爾, 你今天真的要和希爾長官一起去捕捉海盜麽?”愛琳娜擔心地問。


    “是的,這是說好的事情,我不能言而無信。”遲萻整理身上的衣服, 然後轉頭朝愛琳娜微微一笑,“愛琳娜, 你放心吧,我今晚會準時回來的, 到時候給你帶宵夜?”


    “親愛的,晚上不宜進食,這是對女性身材的一種不負責任的態度。”愛琳娜嗔怪道。


    遲萻嘻嘻哈哈地說:“沒關係,我教你劍術, 讓你十年如一的美麗。”


    愛琳娜頓時一臉無奈。


    等時間差不多, 遲萻在愛琳娜擔憂的目光中離開。


    前來接遲萻的人將她帶到一條小巷子裏,那裏停著一輛華貴的馬車。


    馬車的車門打開,便見穿著一身貴族禮服、仿佛即將參加舞會的愛德華·希爾坐在那裏, 矜持冷淡地看著她。


    “達勒先生。”他朝遲萻頷首, 見遲萻現在仍是一副男性的打扮, 便稱呼她為“達勒先生”。


    示意她坐上馬車後, 車夫揚起鞭子,馬車緩緩地駛離。


    馬車裏,愛德華·希爾和遲萻說今晚的行動時,不著痕跡地打量她,發現她今晚穿的是西卡蘭島那邊今年流行的貴族少爺的服裝,讓她看起來極為俊美,將屬於女性的漂亮轉變為少年的俊俏,舉手投足間,雖沒有貴族的嚴謹,卻極具魅力。


    愛德華·希爾很早就注意到,安琪爾·達勒身上有一種特殊的魅力,她行事總是不疾不徐,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沒有人知道她的底線在哪裏,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會由然地對她產生信任。


    女裝時嬌俏漂亮,男裝時瀟灑俊美。


    原來世間也有這樣男女打扮皆宜的人,更難得的是,就算明知她其實是位姑娘,當她一身貴族少爺的打扮出現時,會不由自主地將她當成一個男人。


    這種時候,她身上看不到屬於女性的特點,這也是在她男裝打扮時,沒有人懷疑她身份的原因。


    “今晚你是我帶進繆西斯的朋友。”愛德華·希爾說。


    “我不是貴族也可以麽?”遲萻問,繆西斯就是今晚他們要去捕捉海盜的地方,這地方隻接待貴族。


    “你是貴族!”愛德華·希爾肯定地道:“達勒家是貴族,現在並沒有刪除出貴族譜。”


    遲萻不以為意地接道:“沒落的貴族,被趕離華爾納的貴族,是吧?”


    華爾納便是貴族生活的區域。


    愛德華·希爾噎了下,繼續道:“隻要是貴族,無論興盛或沒落,皆可以進入繆西斯。”他頓了下,繼續道:“而且,你現在是希爾家的朋友。”


    遲萻饒有興趣地看他,笑道:“那我可真是榮幸,能得到希爾長官的友誼。”


    馬車行駛大概一個小時後,終於來到目的地。


    兩人下車後,自有侍者過來,接過希爾家隨行的仆從遞過來的身份函件,忙恭恭敬敬地將他們迎進入那棟金碧輝煌的建築。


    這裏如同一個頂級階層的銷金窟,到處裝飾著精致的水晶雕塑及海明珠,入目所及,每一樣物品皆是昂貴不菲,整棟建築在黑夜中璀璨生輝,如寶島上的明珠。往來的皆是身份高貴的貴族,穿著華服,端著香檳,舉止優雅,三兩成群聚在一起說笑。


    這裏是繆西斯的前廳,格調高雅,貴族們也用最完美的麵具示人。


    在愛德華·希爾進來時,便有人過來和他打招呼,邀請他今晚去賭一把。


    “真是稀客,聽說希爾先生最近非常忙碌,可是很久沒有來這裏,瓊斯小姐她們對你可是十分的想念。”一個手持著金色鑲鑽的鷹頭手柄的男人拖著貴族聲調說,他的頭發用發臘固定,露出飽滿的額頭,五官略顯犀利,無形間給人一種刻薄冷冽之感。


    愛德華·希爾說道:“卡特先生,沒想到你對我這般關心,最近確實比較忙。”


    兩人你來我往地寒暄幾句後,卡特先生的目光這才放在愛德華·希爾身邊的少年身上,目光微閃,好奇地問:“這位先生是個生麵孔,不知是哪家的少爺?”


    “她是喬伊·達勒。”愛德華·希爾說道。


    遲萻也朝這位卡特先生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


    卡特愣了下,心裏有種古怪的感覺。


    貴族喜歡端著完美的麵具與人應酬,在生活中也不會放下完美的麵具,很少有看到這麽純粹自然的笑容,並不完美,卻讓人十分舒服。


    不過“達勒”這個姓氏並沒有聽過,難不成他不是貴族?


    卡特感興趣地道:“達勒生生是第一次來吧?不如我帶你去逛逛。”


    “好啊,那就麻煩卡特先生。”遲萻欣然應允。


    卡特朝愛德華·希爾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便帶遲萻離開。


    愛德華·希爾目送他們消失在前廳的門口處,朝隨行的仆人叮囑一聲,微微整理身上的衣服,也朝另一扇門而去。


    遲萻被卡特帶進西繆爾的賭場。


    因為是貴族的娛樂之地,所以賭場乍看之下雖然熱鬧,並不像平民的賭場一般烏煙瘴氣。貴族們自詡是有格調之人,就算是賭博也要讓自己看起來有格調,這些隻是消譴,並不會沉迷其中。


    卡特帶遲萻到其中一個熱鬧的賭桌前,笑著說:“達勒先生會賭麽?”


    “會一點。”遲萻一臉感興趣的樣子。


    卡特嘴角噙著笑,讓侍者去給遲萻換籌碼,一邊對周圍的人道:“這位是愛德華·希爾帶來的朋友——達勒先生,你們可以好好地招待他。”


    一群人馬上起哄,不遠處坐著觀看的貴族小姐們的目光也被吸引過來,特別是聽說是愛德華·希爾的朋友,臉上忍不住露出感興趣的神色,隻有一個人看清楚遲萻的模樣時,臉色瞬間就變得僵硬。


    “哎,蜜莉兒,那不是那天、朝你砸錢袋的小子麽?”旁邊一個貴族小姐說道,她同樣也認出遲萻。


    蜜莉兒·瓊斯捏緊扇子,臉色冷峻,死死地盯著賭桌前的人,恨不得撕了她的臉。


    從來沒有人讓她這麽屈辱,偏偏直到現在,她都沒有給這小子吃個教訓,那些人也不知道是幹什麽的,竟然沒有人能將這小子收拾一頓。


    遲萻完全不知道蜜莉兒·瓊斯的怒氣,她高高興興地加入賭博中,在聽過一遍這些貴族們設立的賭博規則後,她很快就掌握其中的決竅,最開始輸了幾局,接著就一路贏過去,宛若幸運女神附體一般。


    兩個小時後,那些貴族臉色鐵青,說什麽也不和她賭了。


    遲萻拿著手中那些貴族們的親筆簽名,朝他們道:“承讓,各位的贈禮,我改日會讓人去接收!”


    貴族出手大方,籌碼不是金幣,而是以資產作賭,真會玩,遲萻都不好意思不贏他們。


    兩個小時下來,她就將達勒家起複需要的資產贏到手,有這些東西,達勒家很快就能恢複貴族的榮耀,愛琳娜應該會非常高興的。


    她兀自笑得開心,那些和她賭博的貴族臉色鐵青,紛紛用不善的神色看著帶她過來的卡特,認為他故意帶個賭神過來坑他們。


    卡特呆滯地看著遲萻,接收到那些人的目光,他心頭發緊,嘴巴仿佛都在泛著苦意。


    果然,愛德華·希爾的朋友哪裏是那麽簡單的,愛德華·希爾敢帶他進繆西斯,定然有其過人之處。難不成愛德華·希爾其實是想坑他?


    喬伊·達勒到底是何方神聖?


    這時,卡特才開始仔細地回味起先前被他忽略的姓氏,越是念著,越是覺得這“達勒”的姓氏耳熟,仿佛在哪裏聽說過。


    遲萻將贏到的各個貴族親手簽名的東西交給繆西斯的侍者,交待道:“我先去休息一下,等會兒我離開時,記得將這東西給我。”


    說著,隨手丟一塊金條給那侍者。


    侍者笑容可掬地應一聲。


    遲萻對那些臉色各異的貴族道:“我先去休息,等會兒回來再和你們繼續玩。”


    貴族們差點維持不住臉上的虛假笑容,恨得想揍她!


    還賭?白送錢給她麽?不賭了!


    一群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然後什麽都不用說,直接走人,省得留下來,等會兒還要和她賭。


    遲萻出門時,就發現她被人跟蹤了,跟蹤的人數好幾個,顯然是好幾撥人在關注她。


    想到剛才的高調,倒也不奇怪。


    遲萻在走過拐角的時候停下來,突然伸手,將匆匆忙忙地跑過來的人一把扯住,瞬間一具溫軟馨香的身體撲到她懷裏。


    “瓊斯小姐。”遲萻拖長聲音看著懷裏的姑娘,笑眯眯地說:“好久不見,我們真有緣。”她輕挑地摸一把懷裏姑娘的臉蛋,挺嫩的。


    蜜莉兒·瓊斯發現自己現在的姿勢,漲紅了臉,怒斥道:“你這惡棍,還不放開我。”


    遲萻手一鬆,眼看她就要摔到地上,伸手一攬她的腰,又將她抱住,在她生氣之前,手一推,就將她推到牆上,讓她自己下意識地扶牆站穩。


    蜜莉兒·瓊斯頓時氣得頭發都要豎起來,這人簡直在玩她。


    “瓊斯小姐跟著我做什麽?”遲萻倚靠著牆,懶洋洋地問道。


    蜜莉兒·瓊斯冷笑道:“這裏是繆西斯,我是這裏的客人,我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怎麽是跟著你?你真不要臉。”她一臉鄙夷,因為遲萻先前的動作,已然將她當成一個色狼惡棍。


    遲萻無所謂地應一聲,轉身便走。


    蜜莉兒·瓊斯咬咬唇,繼續跟上去。


    她恨死這個害她在愛德華·希爾麵前丟臉的人,總要找到機會給她一個教訓,恰好現在在繆西斯,可不是喬伊·達勒一個落魄貴族能待的地方,正好可以趁機教訓她一頓。


    遲萻晃悠悠地走著,來到一間房間門前,朝裏麵敲了敲。


    蜜莉兒·瓊斯蹙眉看她,不知道她來這裏做什麽,這裏可是一些專門為男性貴族服務的特殊場所,難不成她也要……


    瞬間,蜜莉兒·瓊斯看遲萻的眼神更鄙夷了。


    果然,就見開門的是一個身材性感的女人,穿著非常火暴的衣服,臉上畫著濃妝,嘴唇紅得像玫瑰,處處透著性感的熟女風情。


    “喲,哪裏來的小少爺,今晚需要什麽服務?”那女人嫵媚地笑著。


    遲萻有禮地朝她笑了下,說道:“這位小姐,打憂了,羅吉爾先生在麽?”


    “在……”


    那女人還沒說完,已經被人一把推到外麵,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她正要生氣,等看清楚房間裏的一幕時,愕然地瞪大眼睛。


    一會兒後,遲萻走出來,朝那女人微笑道:“和羅吉爾先生一起來的那幾位先生呢?”


    “你、你、你……你殺了他?”女人牙齒咯咯地響著,嚇得臉蛋都扭曲起來。


    “沒有,我不殺人的,他隻是暫時昏迷。”遲萻溫和地說。


    女人這才鬆了口氣,她不知道這人要幹什麽,可見才看她一下子就將比她壯碩的羅吉爾製服,並且用劍砍掉羅吉爾的雙手,心中不寒而栗,不敢耍什麽花招,老老實實地將其他人所在地告訴她。


    “小姐能不能帶路呢?”遲萻溫柔地問,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像夜空中的星辰,蕩漾著柔光。


    女人像被蠱惑一樣,紅著臉,已然忘記剛才的恐怖,嬌媚地說:“好先生,當然可以。”


    剛好過來找遲萻準備一起行動的愛德華·希爾看到這一幕,瞬間沉默了。


    同樣沉默的還有尾隨而來的蜜莉兒·瓊斯。


    遲萻看到他,忍不住笑道,“你來得正好,希爾長官,這位女士要給我們帶路。”


    愛德華·希爾走過來,朝那女人沉聲道:“麻煩你了。”


    那女人回過神來,臉色泛白,隱約明白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對勁,隻是她已經不能拒絕,隻能看著愛德華·希爾帶來的人進房間裏,將雙手血流不止,卻仍在昏迷中的羅吉爾綁起來押走。


    蜜莉爾·瓊斯走過來,正要和愛德華打聲招呼,當看清楚房裏的的一幕,頓時尖叫起來。


    這聲尖叫聲引來路過的一個客人,當看清楚這裏的情況時,他發出一聲怒吼:“你們做什麽?”


    這聲怒吼使得場麵變得混亂起來,幾個房間的門一起打開,就見一群人臉色猙獰地衝出來,手裏拿著細劍。


    “是他們麽?”


    遲萻問愛德華·希爾,見他點頭後,她也沒廢話,手持劍直接撲上去。


    愛德華·希爾也和隨從一起上去,原本是想幫她的,但遲萻的速度太快了,須臾之間就來到那幾個海盜麵前,手中的劍快得像殘影,還沒看清楚她的動作,那些海盜就慘叫起來,地上掉了幾條手臂,血濺一地。


    蜜莉兒·瓊斯和那女人忍不住吐了。


    其他男人臉色也變了變,那些聽到動靜跑過來的貴族們看到這一幕,臉色瞬間青白一片,承受能力弱點的,也跟著吐起來。


    慘叫聲夾雜著嘔吐聲響起,整個場麵更加混亂。


    遲萻沒有放過一個海盜,隻要是海盜,殺過人的,都削掉一條手臂,廢了他們的行動力。


    愛德華·希爾和一群隨從站在那裏,木然地看著收劍入鞘的姑娘,發現事情順利得不可思議,他們根本沒有啟動第二方案,她好像就將事情解決了。


    按他們的計劃,先借機摸清楚這些躲在繆西斯的海盜藏身之地,然後引爆後院埋著的炸彈,轉移其他貴族的注意力,特別是那些接應海盜的貴族的注意力,再去將那些海盜弄出來,當眾揭穿他們的身份。


    雖然事情發生得有些快,不過愛德華·希爾反應也很快,讓隨行的人去將那些海盜的衣服脫了,露出他們身上的海盜標誌,這才徐徐地看向人群,目光在幾個貴族臉上滑過。


    “他們的同夥還有麽?”遲萻又問那女人。


    女人吐得有些虛脫,一雙嫵媚的眼睛滿是驚恐,看遲萻的眼神就像在看魔鬼,顫顫地道:“還有,就在……”


    話還沒說完,突然就聽到一道尖叫聲響起。


    眾人循聲看去,隻見一個海盜將蜜莉爾·瓊斯鎖在懷裏,手中的劍橫在她脖子上。


    “救我……”蜜莉爾·瓊斯哭得一臉淚。


    那海盜陰狠地看著他們,看向遲萻的目光最為狠辣陰森,冷冷地道:“你們別過來,否則我殺了她。”


    “放開她,她是瓊斯島主的……”就有人急急地道。


    “哎,那你殺吧。”


    聽到這道滿不在乎的話,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說話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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