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幾乎是前腳才送走琪姐,後腳鹿白就來了,車還是之前那款越野,還是藏藍道袍,讓我驀然記起在身體那裏看到的同款袍子,不過那已經濕透了,沾滿了垃圾看不清楚,今兒也換掉了。


    路上,因為已經從無名氏那裏知道蘇修眠跟他在一起,所以,上車後我也沒有意外車上還有蘇修眠,還戴著麵具。


    我和無名氏上車以後,看著蘇修眠遞給鹿白的煙,有些意外,但也意料之中,雖然從前這倆關係不好,可一旦唐家不是他滅的也就不會爭吵,隻是,如果不是他,蘇修眠會說是誰?黑氣?


    想想黑氣是付墨蚺的身體,我就一陣揪心,更揪心的是,他都一整天沒出現了……


    “簡簡,伯母走了?”鹿白調頭後才波瀾不驚的問我,我嗯了一聲,悶悶的,又聽他有些試探的口氣,“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麽風聲?”


    說的時候,我抬起頭看他,正看到他眸光裏劃過一抹光,這又嗯了一聲:“下午冷傲天來了,說這惡水鎮被設下了什麽陣法,晚上就會人出不去,人又進不來。我思來想去不安全,就趕緊把琪姐先送走……”


    此話說的時候,我發現車內的氣氛特別緊張,而等我說完,車內的緊張氣氛又鬆了一些,劈裏啪啦的雨水落聲音裏,倏地生出幾絲疑惑——


    “怎麽了?你們這神色,好像有事情瞞著我似得……是不是付墨蚺出事了?”


    說的這一刻我瞅瞅我這熟悉的幾個人都在,唯獨付墨蚺不在,心咯噔的一下,雖然琪姐說了很多,說的我也有一絲絲的怨氣,可是我更擔心他!


    而這時候,鹿白才開口,被蘇修眠搶先,他哼了一聲,從後視鏡裏看我,“智障,你聽不懂人話麽,我說了他去處理私事,問什麽!”


    無疑,車裏這幾位都被蘇修眠給收買或者壓住了,這情況讓我也明白,付墨蚺肯定出事了。


    不由得又想到鹿白方才試探性的口氣,好像真真出了什麽事兒,讓我抿抿唇,愈發擔心,但是……


    “咱們……要去哪?”


    我這說完抿唇,雖然感覺到情況不對,可是既然事情都這樣了,我也就不問了,起碼,等蘇修眠不在了,我單獨問鹿白!


    這時候,鹿白將車駛向路邊車道,不是去城裏的路,“你家暫時出事,住酒店又不絕對安全,我們去……修眠兄的房子。”


    說到最後,有點點猶豫,而蘇修眠哼了一聲:“不要的爛房子罷了。”


    說是這麽說,可是實際上,道路的盡頭前方分明是個別墅……


    在惡水鎮那麽久,我一直有所耳聞這邊兒有個別墅,但是我從來都不知道,這居然是蘇修眠的!


    並且,車停下,我們進門以後,我就震驚了——


    這哪裏是爛房子?


    這如果是爛房子……我家就是垃圾堆!


    這別墅外表看起來就很是漂亮了,即便雨夜也宏偉,入了門,裏麵的裝修更是一等一的大氣漂亮。


    不是富麗堂皇,但那種低調複古的奢華感更勝一籌。


    蘇修眠最先進去的,在我前頭,回頭,斜眸睨著我:“土孢子,你房間在左走廊第二間。”


    我起先哦了一聲說謝謝,然後:“你說誰是土孢子!”


    蘇修眠沒搭理我,而我我這要說什麽,卻在看見暗紅色的窗簾時,又想到付墨蚺,以及剛才車裏奇怪的氣氛,所以也就沒說話,在蘇修眠上樓以後,扭頭就走向鹿白:“鹿白,你們真的沒事情瞞著我?付墨蚺他到底是不是出事了!”


    我說得時候,上樓的蘇修眠居然鬼魅一樣的又下來。


    冷冰冰的看著我,又看他們,倒也沒說不讓說,而是問——


    “無名氏,你餓不餓。”


    無名氏立刻點頭:“餓!”


    蘇修眠又雙手插兜的下來,中途遞給鹿白一張紙:“嗯,鹿白,你去買這些東西,無名氏跟我去廚房打下手。”


    我:“……”


    我呆呆看著他們仨人全部走人,那種被瞞在鼓裏的感覺愈發強烈,不由得追過去,“你們肯定有事情瞞著我!告訴我,告訴我!”


    我大喊著,看見鹿白在門口停下來,回頭看著我,深吸口氣——


    “算了,修眠兄,我認為應當告訴她,在很久以前,她對我說過,最好的保護不是善意的謊言而是告訴她,她才能知道怎麽辦,怎麽應對,如果付墨蚺來真的,我也希望白簡不會被動……”


    說的時候,鹿白手裏的紙片落下來,上麵哪有菜單,隻有兩個字,“別說。”


    別說!


    看來,他們果然有事情瞞著我!


    肯定跟付墨蚺有關係!


    我這呼吸急促了,而鹿白說完,蘇修眠忽然哼的一笑:“哼,愛說不說,我去買東西了。”


    蘇修眠說著扭頭走人,走著走著身上忽然就浮現大雨衣,一路到門口的時候,我旁側無名氏打了個寒顫,居然追過去:“我,我跟你一起去!”


    說著,倆人都走。


    一轉眼,房間裏就剩下我和鹿白。


    我這看著鹿白,自己深呼吸,擰眉,凝重的看著他:“你說。”


    他坐下來,也是幾度深吸口氣,才道,“我說可以,但是你聽好了,我要說的,你千萬要聽完,再做思考,知道嗎?”


    我點點頭,走到沙發坐下來,“可以,說吧,反正無論怎樣,隻要他不死,不管多大的事兒,我都能接受。”


    我說完,鹿白擰眉,“他是沒死,不過,我倒是希望他死了,因為昨夜……唐熹微回來了。”


    我本端著水杯,想喝一口水好壓壓驚,而事實證明,我沒有被壓下去,反而讓水給嗆住,咳嗽著,麵紅耳赤的,聽他繼續道——


    “你別激動,且聽我說完。那唐熹微的自殺,轉世,我和蘇修眠是都知道的,所以昨夜那女人肯定不是你,但是付墨蚺……他去追了。


    之後,我通過推算發現——


    那日黑氣之所以會在那時放過你們,是因為他還有更大的陰謀,就是昨夜假的人偶。


    那黑氣收集了你九世靈骨,用那九轉之骨塑出你昔日人形,而惡水鎮是當年極富靈氣之地,你又是在這裏自殺,所以,如果用九珠之陣將死物通靈,到那時那木偶就不僅僅是木偶傀儡,更是具有靈性的精怪,也就是……成為真正的……當年的……唐熹微,你也可以理解為……複活。”


    鹿白說到這裏,頓了一頓,手在我麵前揮了揮,而我低頭又喝水,這次居然壓下去了驚訝:“繼續說。”


    鹿白深吸口氣,繼續說下去:“嗯,然後,雖然你轉世為人,可那隻是你部分靈氣,九世輪回的你。靈氣隻會越來越少,少了的一次又一次,都會留在天地間,也即是說,加上千年前的,還有九世輪回的你,靈氣始終在惡水鎮長存,若用那九轉之陣,把你所有散落的靈氣收集起來……”


    “她就活了。”


    鹿白又頓住,我則握著水杯,很詫異自己能說下去。


    鹿白比我凝重的看著我:“是的,所以我想付墨蚺的道行比我高,他肯定是一早在看見九骨傀儡後,就知道唐熹微會複活,所以,他才去追,當然,這其中更大的原因是……他被你感化了。換做黑心的話,肯定會直接衝上去要殺要剮,就像是當初對你……”


    我這哦了一聲,沒接話,心好像停了,但是偏偏又跳著,而鹿白清清嗓子,換了個話題——


    “然後,就是這九轉陣法需要惡水鎮九十九位處女的鮮血,所以,我們懷疑接下來惡水鎮會有一場少女的災難,這才封閉起來,也不是因為陣法被封,而是因為不想禍及其他地方的女人,上麵一致考慮後,派下來的任務,然後接下來,我們幾個需要找出陣法搗毀,不過,這是黑氣所為,所以不見得能找到,而付兄那邊兒,我們很怕一件事……”


    “怕付墨蚺去幫采集麽。”我這喝一口茶,說的淡淡。


    鹿白看我,仙家的疏離眼眸裏多了一抹震驚還有痛心:“是的,就是怕這個,所以,沒有告訴你,並且,昨夜為此事,修眠兄還跟付兄打了一架,你看到他的麵具了嗎,那就是付墨蚺打的,他那顆心被感化後,對唐熹微應當也有著執念,而他昔日三水之主的心,縱然我為仙家,再加上蘇修眠和無名氏,也不是他對手,我這仙法隻能對付惡人,就隻能……讓他和那人偶熹微離開了……”


    鹿白說道這裏,我心明明疼的厲害,可是我的聲音卻依舊鎮定的,連我自己都很意外,哦了一聲,也轉移注意力:“你說蘇修眠的臉,是因為熹微?”


    “不,是因為你,他覺得付墨蚺這麽走了對不起你,我覺得他還蠻在意你的。”


    鹿白說到這裏,抿唇,似乎在猶豫,可還是繼續說出來——


    “其實,修眠兄是一直對你挺好,雖然當年是你死纏爛打與他在一起,可是他對於你放出去的一些雌雄雙蛇還有情侶夫妻的話從來沒有否認過,不過那已經是上一世,這一世據我所知,你的棺材鋪子也一直是他在背後支持,其實,不僅是因為付兄的心智,還因為如果你不賣棺材的話,你就會被黑氣找到,這是付兄說的,他說完就躲在紅棺材,是修眠一直默默地做棺材為你鋪路,並且還有,當初你在黃土堆被欺負以後,他就時常隔三差五的去裏麵把那骷髏打一遍,也不入陰間,扭頭就走,這鬧得不少孤魂野鬼趁機進去,為此閻羅還找過我商量,讓我勸他,不過最近,事情較多,他才沒過去……”


    我聽鹿白誇蘇修眠,換做以前,定會特別、特別的驚訝!


    還有好奇!


    原來前世我真真死不要臉的纏過他;


    原來他背後給我做這麽多!


    昨晚還為我出頭!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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