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喧鬧,但我好像全聽不到,隻因付墨蚺那身紅裝太過耀眼,以至於我坐下來後,目光全在他身上,哪怕他眼中極盡淡漠,可這一身熱情妖豔的紅袍,將火熱與冷漠的對比表現的淋淋盡致,風華非但不減,反愈加撩人。


    尤其那長發及腰,古裝的他在這喧鬧餐廳裏格格不入,異類又養眼。


    想想別人看不見他,那種鬼怪的刺激,好像他的美還上升了一個層次……


    “都說人靠衣裝,到你這裏,好像反了。”


    在我看著付墨蚺時候,鹿白對我說道。


    “什麽什麽?”我沒大聽清,回頭看他,他微微一笑,澄澈的眼瞳望我道:“我說,這件衣服很適合唐姑娘,讓我想到‘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其實唐姑娘外能打退流氓,內能溫柔持家,配得上這句‘之子於歸,宜室宜家’。”


    現在的小夥子們喊女人喊得不是小姐就是美女,惡心而爛俗,我非常不喜歡,然這聲姑娘卻又受之有愧,我哪裏還是姑娘?看一眼麵色寒漠的付墨蚺,我差點對鹿白說出——


    你明知道我跟付墨蚺都“舍己為人”過!


    “換了一件衣服而已,哪有你說的那麽好。”


    還是沒能說出來,我撩了撩頭發掛在耳後,順帶餘光又看付墨蚺,然後心裏揪著疼,因為記起當初醫院裏我們兩個那“舍己救人”的瘋狂……


    “還算有自知之明。”


    又一次,腦海裏的畫麵還在,可是現實裏的他冷漠非凡,說完後睨著我,眼神寒漠。


    我的心髒沉沉的跳了跳後,抿唇,沒有說話。因為想一想中午我說的話,換做是我,我可能也會很不開心,我那番話是當著珠子的麵兒說,也就等於是對付墨蚺說的,付墨蚺現在這樣,我倒是蠻釋然,我還真怕他死纏爛打,那樣,我們可能還得一番磨難。


    好在現在他不大願意理我,那我便也要狠心割愛,這次是真的割舍,因為無論灰飛煙滅還是轉世投胎我都不希望看見,那就長痛不如短痛:“有勞付先生開金口,告訴我你的冤屈到底是什麽,我該怎麽幫你。”


    我這句付先生和話可能是踩著貓尾巴雷區了,付墨蚺倏地抬起頭惡狠狠地看我一眼後,倏地一下消失!


    他化作青煙消失在麵前那一刻,我心髒一緊,卻更讓我緊張的是琪姐——


    “走了啊,琪姐送你啊!”


    琪姐這話讓我猛然回頭,想著是不是她能聽到,看到,然後呼吸一凝,轉眼看到是那個冷傲天往外走,“好的琪姐。”


    龍傲天說著,又衝我點頭:“再見。”


    我本還以為琪姐跟付墨蚺說的,見是龍傲天這才鬆口氣,衝他揮揮手,“再見!”


    看他走後我才對鹿白拍胸脯道,“我的天,嚇死我了。”


    鹿白輕笑,然後,扭頭喊了句“琪姐”,我這側目看見琪姐走過來,很自覺的給她讓位置,她卻沒坐下來,而是看著我們道:“小鹿白啊,姐的閨女今晚就交給你了喲!”


    我和鹿白均是一怔,什麽鬼?什麽叫今晚就交給他了?琪姐她這話太過分了吧,正要站起來,卻對麵鹿白的話讓我覺得……是自己太過分了!


    鹿白笑眯眯道:“琪姐放心,我會安全將白簡送回家,並親眼看她進門。”


    原來是我想多了,靠靠靠!心裏罵著,看琪姐眼睛亮了一亮,“真是個好孩子!你們吃吧,琪姐不打擾你們!”


    琪姐說著,轉身就扭屁股離開,而我對著鹿白,再看著周圍消失的一個又一個,真心的沒想到——


    “沒想到繞了一圈,還是我們兩個人吃。”


    鹿白的話讓我笑出聲,“是啊,一轉眼就剩下我們了,你要跟我說什麽?我們邊吃邊說,還是吃完再說?”


    鹿白拿起刀叉來,姿勢依舊優雅高貴,“食不言飯不語,吃完再說。”


    我自然滿口答應,隻是吃飽喝足,幾天沒睡好覺,我略有些累,打了個哈欠,昏昏欲睡的時候,看到鹿白放下刀叉,餐巾抿了唇後看我,問我:“你吃飽了?”


    我點點頭,吃飽喝足的困意襲來,讓我眼皮子灌了鉛似得要閉上,隻是我才閉上眼我就聽到了他的笑聲:“別睡,一會兒回去睡,你看看這個,是我下午完善後的《白鹿堂開業策劃》,如果沒問題我明日就要去部署。”


    一聽是白鹿堂的事兒,我趕緊甩甩腦袋打起精神看,看著看著我的困意就沒了,也才發現,鹿白這人看似文弱,實際上手段使得格外厲害,文案裏,他先是提出質疑並解答——


    問:為何惡水鎮一定要土葬?


    答:遍訪惡水鎮後,從惡水鎮鎮長家找出公元1014年時祖宗留下的祖訓。


    這個祖訓我都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們這裏沒有一間火葬場,好像是鎮長不允許,可我從不知道為什麽,而今雖然還不知道,好歹知道了是曆史遺留問題!


    此問答後,又提出新的疑問和答案:“祖宗不可違,既然土葬選擇什麽棺材?現今社會汙染嚴重,土葬詐屍喪屍性極大,如趙家趙爭鋒(趙家二姥爺)……”


    文案添油加醋說明了趙爭鋒的死亡詐屍傷人,以及僧侶們的搭救,甚至還有一封趙家子女簽署的保密協議!內容上顯示,他們拿了錢後會添油加醋的說出趙爭鋒其實可能是心願未了,但子女不知是什麽心願,才慘遭詐屍報複,不過,用了我的棺材後總算是入土為安,總之把我們白鹿堂說的天上有地下無,看的我都心悅誠服恨不得趕緊買一個棺材來延年益壽……


    “怎麽樣?”


    鹿白問我的時候,我正看見“白堂主怒燒唐家棺材鋪,雖然欲火涅槃損失慘重,但為與寺廟師父合作,為改善惡水鎮即將改變的風水……”,笑了,“不行了,你這把我誇得太好了,我哪兒有那麽好,你下午也看到了,我那麽對付小孩子,一定會穿幫的!”


    鹿白隻是笑笑,“你隻要按我說的做就沒問題,其他的,沒問題了?”


    他說著把文案收回去,隻是我瞅著他始終噙笑的唇角,不知為什麽,心裏微微不安,“那個,我是有個問題。”


    他放好了文案看向我,鹿眼純澈,“盡管說,但要是錢財分布問題,下午那份協議已經寫過五五……”


    我連連擺手:“不是的,我就是想知道,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我們相親也不是琪姐安排,你到底是怎麽……我……我自認從開始到現在,什麽都沒有幫過你,甚至我還給你添了不少的麻煩……”


    很少有人能對我這個奇葩的棺材老板好,所以,我才傾其所有也要救回付墨蚺,可鹿白呢?


    二姥爺圍堵,是他就開著奇怪出租幫我擋;


    帶我到寺廟,讓僧侶們專門下山為我驅鬼貼符;


    眾人圍堵,他又挺身而出;


    張大董燒了我的鋪子,被我怒急打殘,他給我辯護成正當防衛;


    付墨蚺離開,他帶我找付墨蚺……


    一筆一筆的想著,算著,我才發現,付墨蚺給我製造麻煩,他就不停地在後麵給我收拾麻煩,雖然他不見得每次都幫到最後,可如果沒有他起頭,我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還能坐在這裏,衣著光鮮的跟他聊天。


    我是欠付墨蚺很多,可我基本上都還了,而他……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幫我?你下午來問我,想不想把棺材鋪重新做起來,可你並不是真的問我意見,那時候你都已經帶來了一車僧侶,明擺著隻是通知我一聲,要直接幫我清理房間的,琪姐沒見過你,你到底……”


    我說到這裏時,見他噙著的笑緩緩地收起,然後抬眸看我,那忽然不微笑且嚴肅的臉,有些陌生,那雙澄澈的眼裏更是忽然波濤遊戲,幽暗深邃——


    “我……”


    那個時候他舔了舔唇,似乎想要說什麽,卻最終又沒說,而是深吸口氣,閉上眼睛,再看我,又說了句:“算了,白簡,你其實並不是……”


    “並不是?”好半天他沒說話,我追問著,卻見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臉色略白的搖頭:“罷了,還不到說的時候。”


    我最煩人說話說到一半,可是看著鹿白吞咽水的動作,我又莫名的煩不起來,並且隨著他放下杯子又繼續微笑的話語,完全決定不問他的出處——


    “總而言之,我不會害你,這點你應該看出來了。”


    說完,他就直接站了起來:“時候不早了,先將你送回家,然後,我回去把師父們送回山,明天早上再來。”


    我點點頭隨他起來……


    我再回家時,關門之前,鹿白果然是一直目送我進去,期間我沒有看到付墨蚺,不過看他現在蠻橫霸道的樣子,我估摸著他已經元氣恢複不少,並且,隻要我不死他便活著,那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房子裏,琪姐已經在家等著,但我沒想到的是,冷傲天也在!


    “哎呀,寶貝女兒,你回來啦!時間還早,要不要,你們去看個電影什麽的?”當我媽說這話的時候,我發現冷傲天的眼神很不對勁,頭頂更是環繞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黑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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