嶗荒帝君見來人是巫非魚,下意識忽略了斂微,頭一歪,暈了過去。


    巫非魚:......


    終南道祖:......


    天樂上尊:......


    巫非魚笑得危險,“他什麽意思?”


    斂微調侃道,“不信你的意思。”


    自家大祭司在外的形象神秘莫測,但也沒做什麽出格的事,不知怎的,總有人覺得她六親不認。


    嶗荒帝君弄這一出隻為保命,他見巫非魚一來,隻問神之痛苦,不問鳳瀚,更加認定她鐵石心腸,恐怕會把自己用完就扔,自然要暈一暈,等人齊了再說。


    終南道祖打圓場,“事既出,不急於一時,諸位暫時到我洞府落腳,如何?”


    “叨擾了。”


    縹緲雲深處,碧水掛長天,上有霞光瑞彩影重重,白玉宮樓連城闕。


    斂微和巫非魚隨終南弟子,閑步前往客舍,待周遭無人,她問起關於神之痛苦的具體情況,須知她是被巫非魚臨時拉來的,路上隻來得及了解到神之痛苦與神朝神靈有關。


    話問出來,她就見巫非魚神色鬱鬱,不似平素張揚,微微咋舌,“這東西該不會是你搞出來的吧?”


    巫非魚斜她一眼,“神之痛苦出世時,神朝已覆,我早轉世了,不過......與我也有點關係。”


    當時她是水神的神意護法,亦是眾神之下的第一巫靈,三庭大戰期間統領所有巫靈殺敵,那段日子回憶起來,隻剩下無窮無盡的屍山血海,每次睜開眼隻有一件事,殺!


    在那個混沌先天聖靈、星界先天聖靈與神靈當道的時代,任何一次戰役規格,動輒星界湮滅,界域混亂,慘烈異常。


    神靈是不希望戰爭發生的,尤其是這種涉及生存與毀滅的戰爭,她們揣摩神道,期望有朝一日重回至高神座下,但對萬物的祝福和維護從未改變。


    巫非魚一直認為神靈會輸,輸在仁慈,因為在那一場場戰役中,她感受到了神靈一日比一日深刻的痛苦。


    她的巫之道,認為任何力量都是可以溝通驅使的,那這份來自神靈的痛苦,為什麽不能呢。


    由此,她創造了一篇凝聚神之痛苦,使之降世的祭歌。


    ‘神意,你通曉我們的意願。’


    星辰餘輝下,水神孤獨地立在被血色籠罩的戰場上,她與她的同族已打算將勝利留給萬物。


    妖庭與天庭要封印神脈又如何,要將她們打落凡塵又如何,戰爭對這個宇宙的損耗太大了。


    ‘眾生弑神的願望,將催生新的秩序,到底是......容不下我們了。’


    ‘那你知道我們的願望嗎,我們不代表萬物?’


    這種不甘心,即使穿越十萬年,依舊刻骨銘心。


    那個時候,妖庭和天庭掌握了大部分生靈的喉舌,神靈成了生靈口中的竊賊、暴君、獨裁者、劊子手,他們不再信仰神靈,隻想自己掌握力量。


    這是所謂的大勢。


    她知道,卻還是不甘心,她與眾巫靈、與始終信仰神靈的子民,意願就不重要了?


    神朝顛覆,她終究沒有誦響祭歌。隻為如神靈所願。


    這之後,她就轉世了,不過已現在的目光來看,當初她轉世不久,應當就有巫靈拿到她留下的祭歌,請下了神之痛苦。


    要想念誦這道祭歌,需巫靈帶領信仰神靈的子民,以萬分虔誠之心獻祭生命。


    數量不會少。


    “神之痛苦,是因果律,是神與萬物之間的糾纏,也是一方萬物,對另一方萬物的詛咒。”


    巫非魚這樣對斂微說。


    鳳凰一族背負神之痛苦,當時鳳凰族仍屬妖庭,氣運相連,妖庭氣數同樣會被消耗,恐怕這也是後來太皇上帝企圖鑄造歸命星盤,扭轉命運的主因之一。


    而巫非魚知道太皇上帝會想鑄造歸命星盤,是被花間辭神機入夢了,但她們籌謀那麽多,不就為了在這一世,等來神道轉機嗎?


    所有因果都是有跡可循的。


    斂微知曉神之痛苦的源頭是身邊這人,心落了地,“你應該知道怎麽解決它。”


    巫非魚自信點頭,“待我聚萬生靈懺悔之心,花上百上千年超度即可,除非它有主了。”


    “什麽意思?”


    “它有了宿主,怎麽聽得見萬生靈的話。”


    斂微擔憂道,“它真有了宿主呢?”


    “不可能,能成為它的宿主,要麽是神靈,要麽是虔誠信奉神靈的巫靈,這兩者,當世都沒了。”


    ——


    嶗荒帝君悠悠轉醒,碎掉的一邊軀體重新長了出來,沒有大礙。


    “帝君,道祖與眾貴客,在清寶大殿等您。”


    嶗荒帝君連忙問,“天道盟來人了嗎?”


    眼下隻有青睞神眼者的天道盟會力保他了吧?


    “來了。”


    嶗荒帝君聞言大喜,“前麵帶路!”


    他喜滋滋地跨進清寶大殿,卻在得知天道盟代表是阿修羅王時,心情一下跌落穀底,這也是個無情的主兒!


    在他之前,巫非魚和斂微看見秦無衣代替普世靈帝前來,心情同樣微妙,普世靈帝怕是真的快不行了。


    “嶗荒帝君,請將關於神之痛苦的事,仔細道來!”


    終南道祖作為東道主發了話,嶗荒帝君不敢隱瞞,將一路遭遇細細說了。


    衛道令雖廣為成員所知,但有資格到這大殿裏來的,隻有終南道祖、天樂上尊、天道盟、太一。


    人道廣平天朝也是衛道庭成員,守道帝君易裳應該有收到衛道令,但她許久沒有露麵了,外界猜測是在閉死關,若是如此,她就沒辦法將消息遞給廣平天朝。


    這次大殿上沒有廣平天朝的影子,似乎是左證了這一點。


    幾方勢力也沒有主動知會廣平的意思,反正這隻是初審,先看看問題的嚴重性。


    嶗荒帝君從誤入新世界,說到啞書生與神之痛苦,斂微眸色越來越沉,瞥向巫非魚,傳音道,“你不是說沒人能當神之痛苦的宿主?”


    “......”巫非魚無言以對,這個時代竟然還有神靈的虔誠信徒?


    “還有何解決之法?”


    “以力破之。”


    “多大的力?”


    “能毀滅九天六合那種。”


    斂微表揚她,“確實,九天六合毀了,因果沒了,神之痛苦也沒了。”


    巫非魚歎氣,“那就隻能封印鎮壓了。”


    就是承擔鎮壓的一族會慢性絕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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