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已不足為慮。”魁魃盯向三戒,“交由你辦的事怎麽樣了?”


    三戒討好一笑,翻掌拿出一個密封壇子,“屬下重尋頂級食材,煉出這一壇精華,您過目。”


    “分量有點少,總體尚可,繼續尋吧。”魁魃卷起他手中壇子,來到清風澗,清風澗名字美好,如今卻是一處散發著惡臭的溝渠,配著周邊荒涼的景色,有種毛骨悚然。


    魁魃恭聲請道,“在下與淵明帝君有一線緣分,聞諸位困居在此,以湯食相請。”


    他打開壇子,裏麵迸出光亮,香氣四溢,莫名令人心動垂涎。


    不知是他的話奏效了,還是湯奏效了,地麵大動,開出一道裂縫。


    魁魃閉目靜心二三,捧著壇子飛了進去,裂縫複又合上,一如初始。


    他沿著向下粗糙石階小心而走,拐過一個彎後,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一個高闊的山洞。


    山洞壁上是一個個洞窟,裏麵之士,或坐或立,或形容枯槁或麵色紅潤,或垂眸望著他,或闔眼如石像,或人形或妖態,細數有六十三位!


    他們就是被迦樓帝君流放進來的淵明一係戰虜!


    “你欲何為!”


    驚雷似地一聲讓魁魃望向高處一尊大能,但見他盤坐洞窟中,怒目圓睜,麵相凶惡。


    魁魃心裏一轉,了然。這人,應當是不予上尊,麵相最惡,其實最善,也是少數幾名在二帝大戰中,以局外人身份卷入戰爭的準聖之一。


    他這聲質問,大概是“嗅出”壇中湯水,乃聚人之精華而成。


    魁魃佯裝聽不出他的怒意,答道,“湯裏鎖了食材的先天資質與氣運,集食材靈性,乃澆灌道種的大補之物。”


    “哼,也不怕澆死了。”


    “以道澆道,怎會澆死。”


    不予上尊冷笑,“沒想到時至今日,噬天族的食技還存世。”


    “萬物有自己的習性,不應當以自己的喜惡質疑別人的對錯。”魁魃將壇子放在一旁,“這一道湯,僅是在下的一點小小誠意,食技內涵頗豐,吃出一條無上大道來也未必不可。”


    “二來,我告知各位一聲,淵明帝君已再次出世。”


    眾大能震驚.欣喜皆有之,一下活泛了起來,但聯想到這道湯,他們又有些遲疑,帝君......怎會和這種食技扯上關係?


    魁魃說,“道途漫漫,你們還在乎種族之隙.正邪之分嗎,諸位若想再續道途,就拋卻成見,與我共迎帝君出關,有什麽比自己的道途更重要。”


    “誰給你的膽,說出此等渾話,若不秉心中一杆秤,不記出身根腳,那與畜生何異!”不予上尊嚴詞厲聲,身子前傾,仿佛下一息就要從洞窟中撲殺下來。


    “話非如此。”一道冷淡的聲音撞破了凝滯的氣氛,卻燃起了火藥味,“若記出身根腳,嗬嗬,這食材當真就是食材而已。”


    說話者眉間勾著一道黑羽紋,俊美又高傲。此乃雷澤上尊,本體是大妖雷鳥,當年被淵明打敗,便跟在了淵明身邊。


    魁魃的心踏實了一半,他主要想挖的,就是雷澤上尊。出身妖族的雷澤上尊蔑世俗束縛,行事恣意,更容易接受噬天族的飲食習慣,且他能成準聖,有淵明的功勞在,這一份因果本就大,他脫不開。


    不說雷澤上尊,在場的大能,能夠晉升返虛或準聖,都借了淵明幾次晉升天朝品階的光,隻是要他們跟隨在如今的淵明身邊,得花精力說服。


    他能請就先請出去幾人,剩下的讓淵明做主。


    洞窟中的大能們也在權衡利弊,他們從那道湯就看出了很多端倪,若追隨現在的淵明帝君,也許要遠離他們當初受無數星界生靈膜拜的日子......


    有一返虛尊者試探道,“當初我們被迦樓丟進來時,體內被下了一道封印,不能動用任何力量,如何出去恭迎?”


    “迦樓這封印,叫不動明王,是也不是?”魁魃顯然是有備而來的,他自信道,“我有解印之法。”


    眾大能騷動了,他竟然能解開?!


    “誰想跟我走,我便為誰解。”


    話一出,大部分都沉默了,隻小部分依舊熱切。


    “快替我解開,我已待夠此地了!”


    “俺早就發誓要跟隨帝君上刀山下火海,舍得一身剮,敢與天叫板!”


    ......


    不予上尊氣悶,這些人是被關出心魔了吧。


    魁魃沒有一絲意外,若能自由,誰願眼睜睜看著自己困在一方,力量隨著時間流散,一點點回歸死亡。


    “諸位不要急,解封印需要時間,請讓我一位位來。”


    魁魃忙著替人解封印,妖鬼和戰魃的攻勢也慢了下來,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


    湛長風對外界的風起雲湧一無所知,她還在與一間間殿室裏的東西做鬥爭。


    這東西怨力很強,影響心性的程度不亞於參造惡源之,她每處理一個,就得清修一段時間,祛穢清心。


    也確實是快不了,隻當是鍛煉耐性了。


    當她清理到第十五座殿時,外麵已經過去三十年了,早在二十年前,魁魃就幫自願出來的返虛準聖將封印破了,等待他們恢複力量。


    此時,人族分成了兩大陣營,一方湧入了三戒的麾下,一方朝驛站靠攏,除了尋求這些界外人的幫助外,更想他們放自己離開。


    驛站堅決不向本土人族放開外出權限的做法,也讓更多人族投向了三戒。


    魁魃組的局中,妖鬼.戰魃.人族竟保持了奇異的和諧,也許是他們如今的本質,俱都偏向破壞了吧。


    一個尋常的下午,平地起了狂風,駐紮在驛站周圍的修士放下手頭事,驚疑地望著四周,止不住的心悸。


    驛站裏的修士也走了出來,不安開始蔓延,如同死劫將至。


    碩獄嗅著空氣中的寒意,那是大戰前夕的風雨欲來。


    天地間忽然起了一聲嘹亮的清唳,仿佛有千萬雷暴炸響,眾修士盡遭重擊,弱者當場魂飛煙滅,強點的也是七竅流血。


    他們升起了一個荒唐的念頭,準聖.......準聖?!


    對戰鬥躍躍欲試的秦無衣也按捺了下來,有預料會出現敗局,沒想到敗得如此之快。


    “走。”她祭出一方令牌,將身後的兵團收入其中,幹脆地進了驛站,除非稽查隊請出準聖,否則毫無勝算。


    碩獄也緊跟著奔向驛站裏的傳送陣,這地方再待下去,會全軍覆沒。


    反應過來的靈印修士都往傳送陣跑,迫切地想要離開這裏。


    外頭稽查隊看見不斷有人倉皇逃出,心中一緊,詢問之後竟是說有準聖出世!


    哪來的準聖,被迦樓帝君拘在此的?


    “繚曲尊者,怎麽辦?”樊光天君神色灰敗,他可以想象,這準聖若要硬破界門,他們必死無疑。


    繚曲天君也是被焦慮填了心,“先讓靈印修士離開,再讓陣靈放權限,允本土修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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