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進酒滿腔的五味陳雜,湛長風是他的好友,是同一輩中最驚才絕豔的天才,她的無端隕落,彷若標杆被斬斷,那一絲絲痛惜鑽入心底,引起的是無數天才的共鳴,他們大概終其一生都不會忘記,在這段求道之路上,曾有那麽一人,高山景行,風華絕代。


    他壓下沉甸甸的複雜,但幸好,她可能還活著,這點慶幸勝過了她突然有孩子了的驚異,化為一腔淩雲豪氣。


    他願意護這個孩子長大,讓她像她的娘親一般,成為一代人的記憶!


    “誒誒誒。”肩頭的重量戳破了將進酒膨脹的自信,小心地扶著幼崽,“這小家夥怎麽突然變重了?”


    “孤的義父?”幼崽冷哼,“這是你不能承受的重量。”


    將進酒眼神犀利,被壓得微彎的腰緩緩挺直,站得頂天立地,神色漸張狂,大笑,“不愧是她的孩子,我喜歡!”


    “你且看看我承不承受得住!”將進酒偏頭上仰,目光灼灼地看著幼崽,“我承住了,你便心甘情願地叫我一聲義父!”


    巫非魚挑了眉,這可真是有趣的意外,碩獄卻急得腦門冒汗,啥玩意就義父了!


    將進酒滿是得意,笑著對花間辭說,“還要勞煩道友給挑個拜禮的吉日。”


    “你還想來真的?”花間辭略帶無奈,這什麽都沒確認下來呢,怎認起親了,她遞給餘笙一個眼神,“你不會也想認個女兒吧?”


    餘笙.....餘笙認真考慮了起來,瞧得花間辭更是無語,她是想讓你勸將進酒冷靜點,不是讓你考慮!


    好在,餘笙考慮後,篤定勸道,“道友三思,此事還得問過她的親長。”


    “問什麽親長,她要是不同意呢,多好的先斬後奏的機會呐。”將進酒表示自己什麽都聽不見,一心想著小崽子,心念電轉間,已經想到幾百年後“父女”倆傲視諸界的畫麵了,臉上情不自禁露出傻笑。


    “乖崽,不管你多重,我都受得住,這聲義父,你叫定了!”


    餘笙險些破了溫柔的表情,這將進酒怎麽如此無賴,早知道她也這樣了。


    一個傻笑,一個眼神裏全是不情願,花間辭已經放棄這兩人,平日裏藏山隱水的清眸瞥向唯一看上去正常的巫非魚,懷疑道,“你不會給他們下了降智的蠱吧。”


    巫非魚翹著唇角,異色雙眸裏的笑意令人捉摸不透,“何需下蠱,感情到位,自然如此。”


    信你的邪,“看來是我感情不夠。”


    花間辭又疑惑地問了一句,“你真沒下蠱?”


    巫非魚被她氣得想翻白眼,倚柱抱臂,語調戲謔,“下沒下蠱,你還算不出來?”


    ......她隻是難以接受餘笙這個一貫淡然的白切黑二族長會有如此母愛泛濫的一麵,絕對是愛屋及烏了,花間辭想到此處,“你確定她的身份了?”


    巫非魚笑著點了點頭。


    花間辭神色一鬆,雖然不知道為何會多出一個孩子,但人好歹還活著,如此一想,她看向幼崽的眼神柔和了不少,這霸道的小性子可不太像她。


    不過談起條件來還挺像的,隻見幼崽坐在將進酒肩頭夷然自若,“你既要賭,那孤也得添個條件。”


    將進酒渾然不放心上,“你說。”


    幼崽瞧他身子健碩,氣度斐然,頗有將王之風,就道,“你若承不住,便做孤的將軍。”


    將進酒啞然失笑,“真不愧是我看中的崽,有誌氣,我如果連你這點重量都受不住,還有何臉麵去揚名立萬。”


    他一琢磨,“嘿,行,到時也合該請你收容了。”


    幼崽伸出小手,“那就一言為定。”


    “喲,還會擊掌為盟?”將進酒興致勃勃地抬起手掌,輕輕跟她碰了下,“好了,一言為定,你要怎麽擊敗義父啊?”


    他話音一落,肩上的重量再次加重,促使他不得不繃緊腰板,“小家夥力氣不錯啊。”


    修士的孩子是會繼承父母的部分力量,何況湛長風是那般妖孽的人,她的孩兒力氣大些,也沒有什麽不對勁,是以將進酒一點都沒覺得奇怪,反倒驚歎這孩子天賦異稟。


    然重勢沒有絲毫減緩,始終穩步疊加,將進酒的神色也從一開始的渾不在意,逐漸變得沉凝起來了。


    他感覺到有股仿若天威般的意誌在注視著他,迫他屈起腿,彎下脊梁,其意之重,高山難喻其一。


    砰!


    槍尾狠狠杵在地上,握槍的手,骨節發白。


    將進酒心思回落,鄭重地看待起這個賭約,千萬思緒一閃而過,堅毅中,張狂不變,“小家夥,想讓我做你的將軍,可沒那麽簡單。”


    他就撐著八寶磐龍槍立在那裏,背脊略彎,但也僅是略彎,仿佛再來一雙能攪得世間天塌地陷的手也不能將他按壓下去了。


    “沒那麽簡單,又不是不可能。”幼崽坐在他的肩上,仿佛坐在王座上,不可一世,“在孤這裏,沒有絕對。”


    “小崽子還挺自信。”將進酒看似屹立不動,呼吸卻沉沉,一字一句像是費力從淵穀裏喊上來的,“你左一個孤,右一個孤,可知道這一字,意味著什麽!”


    幼崽坦然地晃著小腳丫,“天下蒼生泱泱,但八成的生靈庸碌無為,僅那二成之人發號施令,左右曆史進程,這是不可爭議的。”


    “可那八成生靈才是最重要的根基。”她的眼中燃起某種光亮,“我為孤,因為我要做那二成的孤寡者,因為我是孤單的,需要眾臣輔佐。”


    “孤立於地,便要海清河晏,孤在上,便要寰宇循序成環,孤生來負重,孤也願意負其重。”幼崽語中沒有激切,平淡地如一汪白水,單純地闡述著自己的見解。


    她講完,難得有一絲不好意思,順手拍了拍將進酒的肩,“雖然孤才三歲,見識不深,未來也不知可,但孤對這個世界太好奇了,忍不住想將它放在手裏把玩,呃,不,孤是說,孤想探盡它的奧秘,孤也想邀如你這般的人才一同發掘未來。”


    “我?”將進酒從未覺得這不足自己半掌大的小手落在肩膀上是如此無力抵抗,比任何摧枯拉朽的力量都來得沉重。


    他眼中的幼崽已經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是何人教出了這樣的孩子,這孩子又是從何而得的如此心境?


    餘笙.花間辭.碩獄.巫非魚的震撼不必將進酒少。


    海清河晏,循序成環!


    誌在寰宇!


    換任何一個有野心有抱負的人來說此話,他們或許會上心幾分,卻不會全盤相信。


    但這話出自一個三歲孩子的口,她心智很高,也很純真,依他們的眼力,怎能不知,她所言皆是肺腑!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帝神通鑒》,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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