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不過半個小時,浩浩蕩蕩一百多人全部趕到。


    見陸亥在原地沒跑,當中的主播各個鬆了口氣。


    這個月的指定任務有著落了,甚至可以說是史上最容易完成的指定任務。


    領頭的黃紹仁、李光年和武文景也沒想到這陸亥半點僥幸也沒有,居然就這麽在原地等著,換位思考,如果是他們,肯定會拋棄屍身趕緊離開,而不是原地等待處決。


    估計是拋棄不了誘惑吧,黃紹仁和李光年對視一眼,紛紛搖頭。


    這個陸亥,比他們想象中要不成器太多。


    於是連態度一下也變化了。


    黃紹仁招手讓人給陸亥拷上鎖鏈,這才走到後者身旁,審視兩眼:“你就是陸亥?”


    陸亥沒有看眼前人,而是看向武文景。


    武文景皺著眉頭,盯著他良久,這才肯定點了點頭。


    陸亥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開。


    這次事情逃無可逃,但他也不是坐以待斃之人,在這裏等待,隻是看看對方態度,如果隻是拘留,那事情還有周旋的餘地,如果對方態度堅決甚至要他命,那就抱歉,用煞氣雷衝逃命,他相信短時間內不可能有人追上。唯一可能追上的鬼使,也不可能離開三地太遠,畢竟現在三地陰司大難臨頭。


    事情有餘地,陸亥不會對此事坐視不管,畢竟王文卿也算他半個師傅和救命恩人。另一方麵,真決絕脫離此事,陸亥的指定任務可就徹底沒著落了。


    於公於私,都得留下。


    不過和關城陰司的間隙怎麽也解不開了。


    黃紹仁久久沒有得到回答,臉色已經陰沉,痛苦咳嗽了兩聲,不耐煩道:“事到如今,還不認罪?”


    陸亥平靜道:“何罪之有?”


    黃紹仁臉色漲的通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病痛,厲聲道:“何罪之有?棄招魂幡是什麽罪名你不知道?”


    陸亥說:“沒記錯的話,這是關城內務吧?您是哪位?”


    黃紹仁喝道:“我乃天京鬼使!你還想著關城內務?別忘了,除了棄招魂幡,你還背了幾條人命!在我們拚命奪取六甲屍身的時候,你在做什麽?陷害、殺害全真教弟子,搶走六甲屍身,意圖投敵?你還想狡辯?!”


    陸亥心中冷笑。


    拚命奪取六甲屍身,結果一無所獲,為三青會做嫁衣嗎?


    這群人看來從頭到尾都沒弄明白,三青會早早在陰司、道門安插了內奸。


    有了剛剛舉報巡遊李柏的經驗,陸亥知道這群人怕是肯定不會相信他,此時爆出道門內奸的隻會打草驚蛇。


    “先不說你們成果怎樣,陷害、殺害全真教弟子,搶走六甲屍身,意圖投敵?我敬你一句鬼使,但別什麽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


    黃紹仁冷哼道:“這些事有全真教弟子親眼所見,人證俱在,你還想抵賴?”


    陸亥目光在全真教掃過,看到人群中躲閃他目光的歪鼻子小道,哂笑道:“你所謂的人證,就是那個歪鼻子道士?那你再問問他,是誰救的他,楚昭的死他有沒有親眼所見。”


    黃紹仁咬牙切齒,步步逼近:“死到臨頭,你還想狡辯?”


    陸亥臨危不懼:“鬼使大人是想嚴刑逼供?”


    眼見黃紹仁要發怒,一旁的武文景走了過來。


    武文景歎息一聲,陸亥是城隍大人交代無論什麽情況都要保下的人,“黃鬼使消氣,何必和一個小輩計較?現在大局為重,陸亥我們押回去,讓他交出屍身就行了,不用節外生枝。”


    李光年見不得武文景如此明顯的偏袒,陰陽怪氣道:“為全真教討個公道也算節外生枝?要我說,大戰在即,有人在背後捅我們刀子也算節外生枝,那讓兄弟們還怎麽盡心盡力為人民服務?”


    一旁的東寶真人見有人為他站隊,心裏有底氣,從人群中站出來,“感謝黃鬼使、李鬼使為我們全真教主持公道。”


    說完,看向陸亥,“事到如今,陸長老還執迷不悟?”


    陸亥發現事情的節點還是全真教。


    其他人看向他的目光顯然很是憤恨,看來關於他殺害楚昭,奪取展子江屍身的事情在他們眼中已經是深信不疑。


    天京和沙縣的鬼使也是拿著這個名分來壓他。


    如果能解決全真教,事情就好說。


    想到這,陸亥想起張胖子曾經給他的東西,心中一動,對東寶真人說道:“看來張掌教認定是我殺了楚昭?這樣,我們借一步說話,把事情挑明了。”


    東寶真人很意外,不知陸亥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猶豫看向其他鬼使。


    武文景見狀,站出來說話:“既然有可能是誤會,那你們談,不過別太久。”


    黃紹仁等人見陸亥已經鎖上鎖鏈,加上武文景的說話,也不好太過咄咄逼人,別過頭去,當做沒看到。


    “張掌教,請。”


    陸亥走到旅館旁,東寶真人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兩人離著人群十多米,背對。


    東寶真人不願對年輕人太多禮待,站在陸亥兩米外,負手而立。


    陸亥從腰間乾坤袋掏出一卷字畫,扔給對方。


    東寶真人很是警惕,沒敢去接,直到字畫在地上咕嚕嚕滾了幾圈,沒有異常,這才隨意撿了起來。


    打開來,裏麵正是張大財親手寫的《還丹歌》。


    頓時,東寶真人麵色突變。


    雙手顫抖撫摸著字畫,呼吸急促,雙眼圓睜。


    陸亥默默看著。


    當初張胖子交待,如果和全真教有什麽衝突,掏出字畫就是。


    陸亥原本沒太在意,但此時此刻看東寶真人的反應,心道難道張胖子和全真教還有什麽淵源不成?


    東寶真人的反應超乎陸亥的意料。


    此時的東寶真人表情很豐富,既惶恐,又後怕,還有自責。想到剛剛讓這字畫因為他沒接掉在地上,東寶真人就想給自己兩巴掌,小心翼翼捧著字畫,手嘴並用,將字畫上的灰塵去掉。


    末了,這才一臉低姿態地彎腰,誠惶誠恐問:“小,小友,這字畫您是從哪裏得到的?”


    陸亥意外東寶真人的反應,不過目的是成功了。


    “一位兄弟送的。”


    東寶真人瞪大眼睛,腰低得更低了,胡子哆嗦著問道:“這,這字跡並不久遠,您那位兄……兄弟,方便問下在哪嗎?”


    問張胖子?金龍立交橋下擺攤呢!


    不過這話陸亥可不準備說,萬一對方知道張胖子就是一臭擺攤的,多沒神秘感,於是假裝沉吟片刻說道:“這就不方便透露了,他不喜歡別人打擾。”


    東寶真人遺憾萬千,唏噓道:“也是,他老人家……”


    陸亥將對方陷入回憶,催促道:“楚昭的事情我說的很明白,人不是我殺的。”


    東寶真人連忙鞠躬:“那是當然,那是當然!是弟子自己誤會了,樞銘在此向您道歉。”


    東寶真人的反應一次一次超乎陸亥的意料,雖然不明白一副字畫到底有什麽玄機,但結局是好的就足夠了。


    現在,那群人沒借口了吧。


    東寶真人見陸亥看向人群,心中了然,“您放心,弟子會親自向鬼使大人解釋,不讓您為難的。”


    東寶真人前後態度轉變反差太大,以至於見到他誠惶誠恐落在陸亥身後一步的時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黃紹仁詫異道:“東寶真人,你這是……”


    陸亥側頭看了眼東寶真人。


    東寶真人立馬領會意思,小步跑到黃紹仁麵前,鄭重道:“黃鬼使,之前的事情略有誤會,陸長老和本門弟子並沒有衝突!”


    身後一片嘩然。


    華天風失去了親傳弟子,見師兄如此狗腿子的姿態,頓時不滿站出來:“師兄,楚昭可是我們全真教長大的,這事不能輕易繞過這人啊!”


    東寶真人麵色頓時變化,一回頭,給了華天風一巴掌:“閉嘴!本真人說過,這件事和陸長老絕無幹係,還需要我再重複一遍?!”


    華天風頓時愣住了。他長兄乃是二十多年前天京英雄華天清,為此在門中地位一直很高,何曾受過這等屈辱?當即拂袖離開。


    東寶真人看也不看師弟一眼,對陸亥誠摯鞠躬行禮:“陸長老,之前多有得罪,請勿見怪,回去我會好好教導門下弟子。”


    在場的人已經是完全驚呆。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讓一個真人態度來個一百八十度轉彎,還對一個鬼差行禮?


    黃紹仁和李光年臉色也很不好看,東寶真人的態度轉變,何嚐不是打了他們巴掌?但人家是人間教士,他們地府陰差,也不好太過幹預,一時間無語。


    武文景見狀,多看了眼陸亥。


    這麽好的台階,武文景自然不會錯過,說道:“既然誤會解開了,皆大歡喜。不過我們關城陰司確實做的不到位,手下鬼差鬧得大家如此費心費力。這樣,陸亥我們一定會嚴肅處理,給大家一個交代。”


    明麵上嗬斥,但暗地裏,誰都看得出來武文景的袒護之意。


    黃紹仁臉色不好看,“武鬼使說的太輕了吧?就算全真教的事情是誤會,但你手下鬼差攜帶六甲屍身出逃,這件事你怎麽解釋?”


    武文景正色道:“黃鬼使言重了。如果陸亥真有投敵的心思,恐怕六甲屍身早就不在他身上,何必拖一個多月?我看這事情多有誤會。這樣,陸亥我們關城自行羈押,六甲屍身,你們不放心的話,我關城讓出一具,如何?”


    讓出一具屍身,等於讓出一半功勞。


    黃紹仁縱使有千般不願,但對方台階已經給了,再不下就太不識抬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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