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弘源仔細地描述著孩子身上的衣服顏色和式樣。也描述了東方天的體貌特征,還讓阿寶在手機裏找出一張東方天的照片。警察看來很重視他的描述,一一記錄地案。


    在這之前,我一直以為米弘源是一個性格粗獷的大男人,沒想到他對孩子衣服的描述竟然會是那麽細致,甚至我都沒有記得小薩米穿得是什麽顏色的襪子,可是他卻清楚地說出是一雙藍色的上麵有一對小貓咪的短襪,外麵穿著一雙藍色的耐克運動鞋。


    一切都講過了,他好像還回想著到底漏掉了什麽,結果就說出一句:


    “孩子的血型是b型,我太太也是b 型的血。”米弘源一本正經地說。


    “米弘源,別胡說,誰是你太太啊。”我小聲抗議,就怕萬一警察寫新聞報導加上這句,米弘源可就犯了重婚罪了。


    “警察先生,我和他隻是朋友關係。我的孩子是和我一樣的血型。”


    米弘源神情暗然,頓了一下。仿佛我的話傷到了他,但也就是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我的說法。接著又語速鎮定的向警察講述著小薩米的身高和長相。


    g國的警察還是很負責任的,他們態度一直很和藹,對發生的一係列事情表示同情並曾經幾次說著“抱歉”。


    一位女警察還一會兒送幾杯咖啡,一會兒送幾塊小餅幹。


    自從進入警察局,我的眼淚就沒有止住過,這會才發現,畢業禮服還穿在身上呢,四方帽早被自己的手擦來揉去得搞得皺巴巴的了。


    在警察局裏筆錄的過程又無聊,又無奈,我們幾個人分別被找到不同的房間裏,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傍晚時分,筆錄終於完成了。


    此時此刻,離孩子被抱走已經有四個小時了,我的心被油煎一樣的難受,不知道這會我的小寶貝兒怎麽樣了,餓沒餓,渴沒渴?想沒想媽媽?看不到姥姥和媽媽一定哭得死去活來的。


    晚上8點多了,警察說今天的隻能到這裏了,還說明天有了進一步的消息,他們會通知我們的。


    我不想回家,仿佛等在這裏就可以離我的孩子近一些。


    大家沒有人提吃飯的事,阿寶出去打包了幾個飯盒,哪裏吃得下去啊?我一個人躲在角落裏抺淚。米弘源和阿寶小聲安排著什麽。


    值班的警察勸我們先回去等消息。我不想離開,哀求警察讓我留下。警察隊長說他要去我家裏安裝監聽器,因為他們現在已把這案子定成了綁架案,他們覺得綁匪也許會打電話來索要現金。


    紅梅阿姨小聲對我說:“回去吧,你沒看看你自己的樣子,這幾個小時幾乎變了一個人一樣,頭發蓬亂,臉色無光,快點回去洗個熱水澡,要不你怎麽能堅持到你的兒子回家啊?”我覺得紅梅阿姨說得也對,於是我們隻好開車回了家。


    米弘源和阿寶也跟我們回了家,他們一進門就一直關在客房裏,和警察一起在電腦邊上操作著什麽。


    家裏沒有了小薩米的笑聲,也沒有往日的他和姥姥的撒嬌聲,仿佛靜得沒有了人氣冷清得很。


    我看著兒子的小床又哭泣起來,一個活生生的肉體,就這樣從身邊離開,讓我的心怎麽能不悲傷難過?


    呆呆地坐在小薩米的兒童房裏,我手裏拿著他上個星期新拍的照片,暗暗的流淚,喃喃對他說話。


    不知道什麽時候,我聽到了拐杖敲擊地板的聲音,米弘源悄悄坐在我的身邊,一手按了一下我的肩頭,一手撫了我的頭一下:“警察走了,你放心吧,我已經讓人去查了,相信醫院很快就會有消息回複。要不,你睡一會兒,等睡醒了,說不定就有了兒子的消息呢,來躺下,我會陪在你的身邊……”說著他把我放倒在兒子的床上,為我蓋上被子,輕輕的哼起一支歐洲的催眠曲:“小寶貝快快睡 夢中會有我相隨……陪你笑陪你累 有我相依偎……小寶貝快快睡 你會夢到我幾回 有我在夢最美 夢醒也安慰……”最開始我奇怪他是哪裏學到的這首催眠曲,後來我不忍心聽著他似哭似泣的歌聲,假裝睡著了。


    我聽到他一步一蹭回到了客廳,麵對紅梅阿姨,高大的男人再也忍不住,米弘源作為一個大男人,失聲痛哭起來,大滴的淚落在胸前的衣襟上:“都怪我,沒有看好兒子!阿姨,你說那個關鍵時刻我為什麽就不能飛過去把我的兒子搶回來?阿姨,我沒用,我對不起夢夢,也對不起你,更對不起兒子。”


    紅梅阿姨也哭著勸他,“米先生,不要這樣,如果夢夢聽到了,她會更難過的。去休息吧,明天還有事呢。”


    第二天早上,我從床上醒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米弘源正接電話,他派出去的人說查到b城的最大的醫院昨天有人帶孩子們做親子鑒定了。這人是半年前就預約的,說這幾天之內的某天可能隨時來。所以昨天他帶著孩子一到醫院,就做上了鑒定,而且是加急的。鑒定結果已在十分鍾之前發了電子郵件給他了。這人的名字是:東方天。


    他馬上把這個情況報告了警察,過了大約半小時,警察又到了我們家。


    警察東方天留下了地址,可是地址是假的。


    “那怎麽辦啊?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不會有什麽危險吧?”我大哭起來,顫抖著雙手,抓住警察的手臂一直問著。


    “根據你們的說法,我覺得他不會對孩子有什麽傷害的,昨天醫院的人也說他應該是一個經濟條件還不錯的人,孩子在他的懷裏也很安靜,沒哭,也沒鬧。所以醫院甚至沒有人懷疑這不是他孩子。”被我抓住的警察這麽一說,我更急了。我的兒子我了解,如果在生人的懷裏不哭不鬧,不是病了,就是嚇傻了。


    “孩子不是他的,醫院怎麽就能同意做親子鑒定?”我還是沒放開抓著警察的手。


    他攤開兩隻手,很無奈何地說:“這個東方天,他說了一個很讓人同情的理由,說是妻子出軌了,帶走了她的所有的財產,隻剩下這個兒子,結果妻子留下信息說這個兒子不是他的。”


    說罷,他攤開兩隻手,做了個不清楚的手勢:“他也許想要用孩子換什麽吧?。”


    “警察先生,我又想起一個情況……”米弘源小聲在我的耳邊提醒:“我記得上次你說過什麽代孕的事?”


    那一刻,我忽然靈光一閃:“對了,我想起來……”


    我把當年東方天給我發的電子郵件都給了警察。


    米弘源忽然也想起了什麽,他又走向警察說了些什麽,但是因為離得有點遠,我沒有聽清楚他們的談話,但是我猜測,他們的談話應該是與葉雲紫有關係,好像說東方天想用孩子和葉雲紫換什麽?


    “換什麽?這孩子不是他的,是我的!”我跺著腳,大聲地說。


    “小姐,你一個人怎麽能生出孩子來?不是要有一個男人嗎?也許東方天認為他就是你的那個男人啊。我聽八卦新聞說,你曾經和他在一個床上被他的正妻捉到……”警察的臉上有點諷刺的意味。


    麵對這樣的問題,我並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舒服,甚至連常人應該有的暴怒都沒表現出來。米弘源在後麵臉色變了變,剛要說話,我伸手做了個製止的動作。


    平心而論,我自己的心態變了許多,不再是19歲那年懵懂的青春少女了,經曆了這麽多,我還有什麽可以暴怒的呢。


    舒了一口氣我輕笑一下:“警察先生,你的消息很靈通喲,你說的對,雖然我是被葉雲紫捉住了,但是很遺憾,用東方天的話說是葉總裁來早了一步。”


    “你的意思東方天和你沒……?那你怎麽會生下孩子?”該死的男人,還來勁了。我牙一咬:“先生,你out了,聽說過現在有一個地方叫精子儲藏庫嗎?那裏有許多優秀男人的精子,隻要我想,生一個金發碧眼的也有可能啊。但是孩子隻是我自己的……”我的眼神裏一定充滿了高濃度的“蔑視”,讓那個年長的警察臉紅了。


    他吧唧了幾下嘴唇,什麽都沒說出來。


    米弘源走到我身邊,遞給我幾張紙巾:“夢夢,冷靜。”那一刻我崩潰了,我哭著捶胸頓足:“我的兒子,你到底在哪裏啊?”


    “難道東方天是想要錢?”我聽到米弘源說。


    紅梅阿姨打斷他:“東方天又不缺錢,你忘記了,他缺少的是孩子,他夫人葉雲紫不能生育……”


    “東方天偷抱我的兒子是為了討好葉雲紫。”我覺得就是這麽一回事兒。


    “小薩米,這回可真遭難了。這可怎麽辦?”紅梅阿姨又哭泣起來。


    小薩米是我一口奶,一口飯喂養大的,當然紅梅阿姨所付出的辛苦,一點不比我的少。她對小薩米付出的愛絕對超過我的這份母愛。看著那個可愛的小肉球一樣的兒子一天天的長大,每天聽著小薩米“姥姥”“姥姥”她根本早就忘記了有關血緣的事兒了,她把我們都當成了家人。


    再說了,紅梅阿姨最了解我們這一路走來遇到的艱辛和磨難,她真心地關心我和小薩米。


    “夢夢,你說東方天是不是神經有點問題?”她忽然抬起頭問我。


    “我昨天又看一次東方天給我發的郵件,他是說過因為和葉雲紫一直沒有孩子,所以他們之間有了很大的矛盾。紅梅阿姨你說得好像有點道理,東方天就是個瘋子。”我有點歇斯底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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