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急救室的時候,安斯爾正在門口往手術室內張望著。一轉臉我看到阿深也站在手術室的門外,頭抵在牆上,正在流淚。


    我心裏一驚,感覺有點不好:“阿深你怎麽在這?”阿深沒有回答我,阿寶卻拉我一把,指了指我的身後。


    一回頭林鳳也在。可是她沒有了往日的風采。頭發是散亂的,一隻手臂還纏著白紗布,吊在胸前。


    我走近一點,才看到她身上的乳白色的軟料風衣前麵衣襟上都是點點星星的暗紅色。


    她這是怎麽了?神情好像很不正常。雙眼驚恐地盯著伸在眼前顫抖著的一隻手,那手上麵也有紅顏色。我忽然聞到空氣中有一股血腥味,難道她的手上那紅色是……是血?


    “誰?是誰在裏麵搶救?”我的聲音裏有幾分變了調,胸口裏某處慌亂地搏動起來,覺得自己全身的血好像都湧上臉。心裏閃出一個念頭,可千萬不要是米弘源有事!呸呸,烏鴉嘴!我暗自罵了一句,迎上了安斯爾的目光。


    他竟然會無視我的存在,不自然地錯過了我的視線,眼睛看了一眼手術室的門,又看了一眼狂躁不安的林鳳,搖了搖頭。


    在場的人沒人說話,都愁苦著一張臉。


    我咬了一下嘴唇,走到林鳳的身邊:“林小姐,發生了什麽事?到底是誰在裏麵搶救?”


    她聽到我的話,情緒大變,眼神一淩,隨即瘋了一樣的衝過來:“你還有臉來?都是你,都是你我才……”她沒等撲到我身邊,就被安斯爾抱住了:“林小姐,你惹的事還不夠嗎?那個還在搶救呢,生死未卜,你怎麽就不能安靜點?非要把警察招來?”


    “招警察?到底怎麽回事?”我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忽然從電梯門“叮”的一聲開了,門裏衝出來一群記者,一下子都湧到林鳳的麵前:


    “請問林小姐車禍是怎麽發生的?”


    “有人目擊你在車裏用刀紮了米弘源米先生,這是真的嗎?為什麽?”


    “林小姐,請問你和米先生之前的婚約還會繼續嗎?”


    “是不是米弘源背叛了你們的婚約,這才讓你起懷恨在心?


    我被記者們擁擠到了邊上。


    原來在搶救室裏的人真是米弘源。我沒來由的感覺到後背起了一股涼風,身子搖了幾下,被阿寶一伸手把我拉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小聲說:“我們得走,不能在這裏被記者看到。”他脫下自己的風衣把我裹住,順手把風衣帽子給我扣到頭上,這才拉開了防火樓梯的小門,閃了進去。


    防火通道裏安靜得出奇,一直走到樓下。他剛要拉開門往大廳裏走,忽然他拉著我又回身往樓上跑去。原來外麵的記者直奔我們衝了過來。


    我們氣喘籲籲跑回到了搶救室所在的四樓,阿寶並沒有停下。一直上到五樓,這才從防火樓梯出來,假裝沒事人一樣,往後麵的住院處的走廊裏快步走去。


    我一步不落地跟在他的後麵。後麵已經沒人跟著了。那些記者一定是看到搶救室門口的那幾個人了。


    阿寶坐在一張候診的長椅子上,打了個電話。我知道一定是打給阿深的。隻見他的眉頭一會皺起來,一會又揚一下。嘴巴裏隻是“嗯”“什麽?”“明白”最後他說了句“知道了!”掛斷了電話。


    我坐在了他身邊,等著他說點什麽。可是他好像根本就沒有想說什麽的意思。我急了,開口就發脾氣:“阿寶,你倒是說啊?阿深怎麽說的?到底是怎麽回事?”


    阿寶冷笑一聲:“夢瑞亞,我哥說是林鳳去東歐找米先生,要求和他繼續,說願意陪著他在東歐生活。米先生卻堅持說他喜歡的是你,想讓林鳳明白和她是不可能的。可是林鳳揚言要去殺了你。米先生為了你的安全,把林鳳手中的刀轉向自己的身體。那林鳳還真刺了下去。就是為了你,他差點搭上一條命。我看他就是個大傻瓜。”


    “啊,他怎麽這麽傻啊。”我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的。林鳳也真是的,這不是要逼死人嗎?


    我忽然想起阿寶話裏有話。


    “你什麽意思啊?你是不是想說,任何一個對我好的男人,我都要回報點什麽給他?憑什麽他對我好,我就得對他好?我又沒讓他對我好的,是他自己願意!”


    阿寶使勁瞪了我一眼,轉過去不理我了。可是那一臉的鄙視讓我還是心裏很不是滋味。


    無論怎麽樣,米弘源救過我的命,對他的安危我還是很擔心:“你哥說沒說,米先生到底被傷得如何?”


    阿寶正要說話,電話又響了。他接起電話:“喂,哥,什麽?要她去?”


    他瞅我一眼臉上沒有表情地說:“米先生推出搶救室了,要見你。”


    “我不去!”我感覺心裏感覺到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到地上。舒了一口氣說:“我要回去睡覺了。昨晚剛輸了四的血。”


    阿寶二話沒說,把我扛在他的肩膀上就往電梯裏走。周圍有好幾個人看著熱鬧,我使勁捶打著他的後背,喊叫著:“放我下來,我不去……”他都不停下來,悶頭往前走。


    四樓電梯門口已經被米家的衛隊守住了。阿寶扛著我一走出電梯,就有人護著我們往vip病房裏走去。


    走到門口,我掙紮著從他的肩上跳到地上,就要往回跑,“還是你自己進去吧,我要回家。”


    阿寶早就料到我有這一手,大長手臂一伸,就如老鷹抓小雞一樣,把我抓回到病房門口。


    病房的門虛掩著,我聽到米董事長在咆哮:“你翅膀硬了?竟敢違背我的命令?和林家聯姻才有希望讓米家重振旗鼓。你到底還是不是米家的兒子了?”


    “米家又不隻有我一個兒子?為什麽偏要我犧牲自己的幸福?”是米弘源的聲音,雖然虛弱,但是堅定。


    “是,米家還有弘業,可是林鳳看不上弘業啊?她就看好你了。非你不嫁。為了米家,你就聽爸爸一句話,娶了林鳳吧。她爸爸答應我了,隻在娶她過了門,他們就能幫我們米家度過眼前的關口。”米董事長的語氣含了過多的乞求的味道,顯得那麽不真誠。


    “父親,如果你覺得我姓你這個米字不夠資格,請你收回吧。我已經把你想拿回去的都還給你了,難道還不夠?要不把這條命也拿走!”他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的,可是態度卻讓父親更生氣了。


    “你……你怎麽不去死。”他一甩手,從病房裏走出來,正好看到我,“誰讓你來的?滾蛋!”


    我一聽這兩個字,二話沒說,轉身就走。阿寶一下子把我拉住,直接衝開了房門:“米先生,她來了。”


    我終於從阿寶的手上掙脫出來:“米大神人,你到底想把自己的命怎麽樣?不折騰死了就不甘心是不是?”


    他看到我,眼圈突然紅了:“雲夢雅,你沒事吧?”


    “拜托,隻要你不給我找麻煩,我一定就沒事。到現在為止在我身上發生的一切都是你給我帶來的。所以我求你,放過我吧。讓我好好的生活吧。請不要再對我好了,行不行?大少爺!我承受不起你的好!”我的話讓米弘源有臉上有一種受傷的感覺。


    他蒼白的臉上閃出一道灰暗,閉了一下眼睛,他點了點頭:“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可是我也請你不要管我了。不要為了我去討好什麽艾伯特,去巴結什麽托馬斯。我不希罕那些你用自己的清白換來的財富和權勢。”


    “我……”到了此刻,我才意識到原來我不知不覺之中所做的一切都有為了他的成份。這算什麽?回報?還是感恩?都不是,難道是……我不敢想下去。我不能愛他,我不可能愛上他。我隻愛東方的天堂,東方才是我的男神。


    隻是停頓了一下,我快速地把自己武裝起來:“笑話,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我不會為了你去討好別人的,不要往自己臉上抺粉了。”林鳳從門外低著頭走了進來,她後麵跟著兩位警察。


    米弘源眼睛一凜:“警察先生,這是怎麽回事?”


    “米先生,有人報警懷疑林小姐對你有謀殺之意,我們要帶她回警察局去調查,她執意要來見你一麵。”


    “你們錯了,她是為了救我,才把自已弄傷的。你們誤會了吧?”米弘源抬起手,製止警察把林鳳帶走,沒想到一伸手扯到傷口處,疼得他咧了咧嘴。林鳳一下子撲到他的床前:“弘源,你不要怪我。”


    米弘源閉著眼睛搖了搖頭,又睜開眼睛說:“警察先生,你們回去吧,不要聽外麵的傳言,林小姐並沒有想傷害我,你們弄錯了。”


    兩位警察一聽米弘源這樣說,相互看一眼,其中一位拿出電話打了過去,說了幾句之後,把林鳳手上的手銬打開來:“既然當事人都說沒事,那我們就不再追究她的責任了。米先生,請你好好休息,如果需要我們,請打電話。”


    說罷,警察很快離開了病房。


    米弘源眼看著警察離開了。把眼睛轉向林鳳:“林鳳,如果你覺得你非要拿走我的命才能解你心頭之恨,那就請你繼續……我保證不還手。”


    林鳳顫抖地聲音說:“弘源,對不起,我……都是我的不對,我瘋了。我失去了理智,你原諒我好不好?”她一下子跪倒在米弘源的床前,如搗蒜一樣的磕起頭來。


    “林鳳,請你回去吧,我和你這一輩子是不可能成為夫妻的。如果你今天不想要我的命,那就是說,你答應放過了我。那麽從今天起,你對我的情,我已經用那麽多血和半條命還給你了。而我對你的無情,也請求你不要恨我。因為對你,我確實沒有愛情。”他剛動了手術,身體還是太虛弱,說了這麽多的話,胸口起伏著,阿深不得不為他罩上了氧氣罩。


    林鳳的臉一下子失去了血色,猛然抬頭,一眼看到了躲在門後麵的我,她臉色死灰,手指著我說:“米弘源,你真是的因為這個女人才對我這麽無情的嗎?那你今天能當著我的麵勇敢地承認你是因為她才變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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