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到在車子飛快的行駛著,還有人在我的身邊說:“要不打開點縫吧,真要悶死了,老大還不得殺了我們?”


    “不能打開,如果讓這妞兒認出來可就壞事了。老大說不能動她,隻要把她扔到沒人的深山裏就行……”


    “小點聲,小心她聽到……”


    “噢,我忘記了,她是清醒的噢。哎……哎……哎後麵的車怎麽這麽快,好像是來追我們的,怎麽回事?不好,要撞上了……”


    我雖然被包裹著,可是把他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大聲喊:“放開我……”我字還沒出口,忽然感覺車身猛然劇烈的一震,“砰”的一聲巨響,好像車子在原地快速地轉起來,隻聽到幾個男人鬼哭狼嚎地喊叫:“哎呀,我的天啊,翻車了……哎,哎,哎……”咣當,卟嗵,轟隆,嘩啦,最後我隻感覺到整個人翻倒了過去,我下麵的那個人體翻到我的上麵,壓得我出不來氣,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也許過了很久,也許隻過了三五分鍾,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忽然被眼前的一群陌生男人嚇到了。


    我使勁移動著身體,這才發現我是被人如捆粽子一樣的雙手捆綁在身後,雙腿也被捆著,腳上的一隻芭蕾鞋子早已不知去向,就連身上的女鬼服裝也已經被撕裂了好幾道破洞。


    我嚇得張嘴就要喊救命,還沒等我喊叫出來,我的眼前站著的一個大個子男人先惡心聲惡聲叫喊道:“跑啊,怎麽不跑了,膽子不小了,誰支使你們綁人的?說吧,怎麽回事?”。因為他頭發也長,胡子也長,除了能看出他的白人的皮膚特征外,幾乎看不出他到底長得什麽樣子。


    不過鑲嵌在臉上的兩隻眼睛卻是湛藍的很有光彩。順著他的目光我也轉頭看去,這才發現我的右邊還有幾個年輕男人,此刻都東倒西歪地跪在地上,勾著頭的,窩著脖子,無一例外地渾身發抖。


    大胡子一看他的問話沒有人回答,他上去就踢了一腳跪著的最壯實的那個人的大腿,嘴裏還罵著:“說話啊,剛才的衝勁哪去了?你不是會散打嗎?現在怎麽慫了?連話都說出不出了?”


    “你說不說,你到底說不說!”他咬牙切齒地對著那個人的臉使勁踹了一腳,“我讓你還手,還敢跟我對打!你打啊……”他這一腳正踢到對方的臉上,我眼看著被踢的男人“啊”的一聲,臉往上一揚,一縷鮮血向空中噴去。那些血又從半空中灑下來,沾到他前麵的地上。


    他一抬頭,我倒是把他看得清清楚楚的,怎麽這麽眼熟。我再把跪著的那幾個人都仔細看看,不僅他一個人眼熟,原來前些天一直在我的展台前轉來轉去的那幾個流裏流氣的年輕男人都在這裏集合了。


    還有他們不是也出現在吳蓮若桌子兩邊的嗎?怎麽回事?他們為什麽和我一起被大湖子綁起來了?


    大胡子沒有聽到他想要的答案,上前揪住壯實男的頭發把臉抬起:“真蒂媽的不經打,踢兩下子就昏過去了?裝的吧?”他一鬆手,那人倒在腳下。


    他走到下一個細高個的麵前,“他不說話,那你來說,告訴我,為什麽你們在這裏?為什麽,你們把這個女鬼和那個倒黴的閻王綁架到車裏?要怎麽處理他們?”


    細高個看到壯實男人被踢得頭破血流昏死過去,早嚇得渾身發抖,還沒等大胡子的腳落下來,他就如搗蒜般的磕起頭來:“大哥,不,老爺,爺爺,你千萬別打我。我說,我全說還不行嗎?”


    “嗯,看來你是個聰明人,那就說說吧,是誰的主意?為什麽要把這兩個人綁架來?”大胡子往後麵一靠,依到了一輛漆黑的保姆車的前蓋子上,


    細高個說話的時候鼻涕一把淚一把,“是我們老大……”


    “老大?誰是你們老大?”


    “是……”細高個一提起老大,就開始滯扭起來。大胡子也沒含糊,上去就是一個嘴巴。打得細高個的牙當場就有一個從嘴裏飛出來。


    他一嘴鮮血,說話也不利落了,含糊不清地說:“別打了,我說,我們老大是蓮姐……”


    “蓮姐?哪個蓮姐?”大胡子回頭問後麵的另外一個同夥:“老二,聽說過這個名號嗎?”


    大胡子身後站著的是一個刀條臉的洋人,黑頭發,慘白的皮膚像是“大煙鬼”臉上沒有一點的血色。他臉上陰森森的沒有表情,隻在鼻子裏哼了一聲:“哼,沒聽說什麽蓮姐,蓮哥的。”


    細高個急忙著“是‘撫蓮熱’……”他的門牙掉了有點漏風,但是我聽明白了,他說的一定是吳蓮若。


    “撫蓮熱?這是什麽人?是男人還是女人?”刀條臉在大胡子身後問。


    大胡子罵了句:“你蒂媽的傻瓜啊?沒聽說是蓮姐嗎?這個蓮姐也夠二的,找了你們這幾頭爛蒜。你……”大胡子又揪起另外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蓄著一條小辮子,褲檔拖到了小腿的黑色褲子這會已經掉到半截,露出了半邊屁股,他好像更害怕。“現在輪到你來說了,為什麽你們的蓮姐要抓這個女鬼來?要怎麽處理她?殺掉?還是打斷腿?”


    小辮子慌張地說:“大爺,小的錯了,小的有罪,不敢了,你可千萬不要殺我。我家裏上有老,下有少……”


    “少廢話,我問的是你們蓮姐跟這女的有仇?”


    “蓮姐,蓮姐沒有說仇,就是看她不順眼,就說要嚇嚇她,把她扔到深山裏,讓她吃些苦頭就行……爺爺,你就饒了我……我們吧,求你了,千萬不要殺我……我錯了……如果爺爺你想要她,就拿走吧……”小辮子臉上露出討好的媚相,邊告饒,邊磕頭。另外幾個人也跟著跪著磕起頭來。


    隻有一個臉朝下趴在地上的人沒有動彈,他的頭破了一個大口子,血流了一地,不知道是死是活。


    在他的腳旁邊還有一個人身上披著一條長長的披風,頭上戴著的麵具歪到一邊。大胡子審問其它人的時候,他就在地上蠕動著躬身想起來,可是動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


    我看他們又是打,又是踢了半天,越來越不明白,到底我是被什麽人綁架了?他們到底是誰?


    趴在地上的披風男人好像挺痛苦,掙紮努力了半天,終於把自己的臉朝旁邊側了過來,頭盔麵具都蹭掉了,我禁不住失聲叫出:“閻王,你怎麽也在這?”


    他的臉畫得實在是太嚇人了,眉毛立著,眼睛瞪著,青麵獠牙,一頭長長的假發散亂地遮蓋住了臉部。此刻他臉上的油彩抹得亂七八糟,比閻王更醜,更慘人。如果說他裝扮的是鍾魁一定有人信。


    大胡子揪得小辮子來到了閻王跟前:“閻王是跟你們一夥的?”


    小辮子眼淚鼻涕一大把,搖了搖頭哭嘰嘰地說:“這個我們也不認識,我們本來聽了老大的命令,就是來抓女鬼的。可是沒想到滅燈的時候他們兩個在一起的。黑燈下火的看不清,就都抬出來了。”他用肩膀抹了一把鼻涕,甩了一眼地上的閻王。


    我也想起來了,被吳蓮若抬起來扔向地上的那一瞬間,就是閻王滑到了我的身體下麵墊著,才讓我毫發無損。他也一定是跟我受到了連累了,才會被吳蓮若他們一起綁架到這裏的。


    他好像受傷了,一隻手扶著左肋下。我不知道怎樣才能幫助他,於是不管不顧地大聲說:“你們到底是誰?為什麽要來抓我?我並不認識你們……”


    小辨子剛張開嘴想說什麽,大胡子在邊上一瞪眼,他馬上閉上了嘴。


    大胡子上前揪住我的頭發往後麵的木板牆上磕了兩下:“醜八怪,如果閉上你惡心的嘴,我也許真的會放過你。可是不要再叫喊,我可對你這樣的醜八怪沒興趣。你要問是誰綁架了你?那你就隻能問一問這幾位可憐蟲了。”


    說罷,他一揮手,身後的刀條臉上前小聲說:“老大,你確定這個嗎?不要錯了。”


    大胡子從裏懷裏拿出一張照片,又扯下細高個脖子上的擋臉布,抹了一把閻王臉上的油彩,終露出了他的真麵目,我心裏一驚,差點喊出來“我的天啊,是喬木森。”


    多虧我的臉畫著女鬼的妝,他們沒有人想多看我一眼,當然也沒人發現我表情上的變化。可是喬木森就沒那麽幸運了。後麵兩個人把他肩頭的衣服抓在手裏,使勁拖著就往門外走去。


    我四處看了看,這裏是一個破舊的木頭房子裏,隻有門框沒有門,窗戶的位置隻是兩個空空的四方洞,裏麵的空間很大,好像是牧場的主人冬天放幹草的房子。從窗口往外望著去,好像這裏是一片鬆樹林,風吹著樹枝,呼呼響著。


    門框寬大的很,可以看到大胡子那幾位人拖著喬木森住叢林深處走去。我看到身邊已經沒有大胡子的人了,急忙小聲對那幾個跪著的年輕人說:“哎,哎,你們認識這個大胡子嗎?”細高個和小辨子看了看我,又相互看看,都搖的了搖頭:“不認識。”


    “那你們認識我嗎?”


    他們幾個都點了點頭,“認識,我們幾乎天天去看你展台上的車,太酷了。”小辮子一看也就17.8歲,一提起車,好像又忘記了身在何處,眼睛都放光了。


    “為什麽綁架我?”我厲聲問他。


    他嚇得一哆嗦:“夢姐,我錯了,都是蓮姐說讓我們綁了你,扔到山裏……”他瞅一眼另外幾個,跪著蹭到我的麵前,小聲音說:“她說每人給我們買一輛自行車。夢姐,我們錯了……”


    我真有點哭笑不得,為了吳蓮若的一句話,他們竟然敢幹起了綁架的事。我臉一沉:“你們不知道綁架是非法的嗎?你們已經觸犯了法律。我告訴我身上有追蹤器,等一會我的金主就會來找你們算賬……看警察來了你們怎麽說?”我這麽一說,他們幾個果然聽了很害怕。看他們那樣子,一定就是高中生,一群不好好學習的小流氓,聽了吳蓮若的鼓動,把她當神一樣的供奉了。


    被踢掉門牙的男人好像明白了什麽,“原來大胡子不是來救你的?”


    我用眼神掃了一下我身上和腳上被綁得結結實實的繩子說,“難道救我的人會這麽綁著我?”


    “我想起來了,你說這個大胡子像不像社會上傳言的越南幫?”細高個的眉頭皺著,認真地對小辮子說。小辮子一聽,臉色大驚:“完了完了,我們犯到他們的手裏還能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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