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花了多長時間才恢複過來。我把三張照片放回了信封裏,慢慢走到對著床的桌子前,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放進一個已經裝滿了無數白色信封的盒子裏。我的一舉一動都體現了手術室外科醫生的嗬護,仿佛害怕驚醒沉睡的惡魔。


    我看了看箱子,慢慢地退到床邊。在過去的三個月裏,我每隔三天就會收到那位送貨員或他的同事的一封信。


    總是隻有收件人的地址,沒有發件人,還有一張看起來像孩子畫的眼睛的圖片。


    此外,每封信都包含三張照片。不管我怎麽扔,三張照片總是疊得很整齊:一張生的照片,一張死的照片,還有一張很奇怪的照片。唯一的區別是每組照片中的人;年輕的或年長,男性或女性。


    我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盒子。一開始,我以為這隻是我的一個朋友的惡作劇。然而,有一次我把它拿給街對麵的印刷店老板看時,他告訴我這些隻是曝光過度的廢照片,他根本無法沒辦法修複。那是我開始有點害怕的時候。看,這些照片對我來說很清楚。


    我決定征求第二意見。我問了很多人——我的朋友和鄰居——但每個人都說和印刷廠老板一樣的話。


    難道每個人都在騙我嗎?


    顯然,我知道這麽多人不可能參與這樣的事情。然而,我忍不住希望我在楚門的世界裏。至少那時我會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無論我麵對的是什麽,它都是真實的。至少,我的恐懼是真實的。


    外麵天黑了,鬧鍾在 7 點 30 分準時響起。


    我慢慢拿起床頭的電視遙控器,打開了電視。當地新聞頻道,幾個月來一直是新聞頻道,沒有改變。


    我靜靜地看著那些看似毫無意義的報道,直到一則新聞報道說今天早上一群慢跑者在河邊發現了一具屍體。民警趕到現場,經法醫鑒定,受害人為18歲女性,死亡時間約1:00。已經排除了自殺的可能。目前,遇難者身份和死因仍在確認中……


    看完新聞,我關掉了電視。這些照片中的人可不會全部出現在每日新聞中,但其中很大一部分確實出現了。那些沒有出現在新聞中的人可能還沒有找到。從收到當天照片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照片中的那個人不太可能還活著。


    整件事都變得司空見慣了。


    我打開了房間裏所有的燈,包括台燈和手電筒。我用幾本厚書把手電筒固定好,把它的光束照在床腳。


    隨著時間的流逝,外界的聲音逐漸減弱,隻有偶爾傳來的過往車輛的轟鳴聲打破了寂靜。


    我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這是什麽惡作劇?


    我突然想小便,慢慢的從床上爬起來。浴室的門沒有關上,燈和熱水器也都開著,但當我撒尿時,我看了看四周,空蕩蕩的房間讓我感到不適。


    小便、拉上拉鏈、抬起頭後,我被鏡子裏的倒影嚇了一跳。我為什麽會過著這樣的生活?


    我衝出浴室,將沉重的信箱扔在地上。信封散落在地板上,幾張照片掉了出來。它們都整齊地堆放在地上,最上麵的總是一樣的。


    代表生活和微笑的人的照片。


    “你在做什麽?!” 鄰居的聲音悶悶的從牆後傳來。那一刻,我希望照片裏的鬼魂都出來,把我撕成碎片。畢竟,我很沮喪;以這種速度,我會發瘋的。


    “都快半夜了!你怎麽了?怎麽還不睡?” 隔著牆都能聽到鄰居的謾罵。


    我坐在地上,踢開離我最近的信封,淚水開始順著我的臉頰流到地上。承認那是正在發生的事情是非常尷尬的,但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勇敢的人。我做過的最糟糕的事情就是逃學。


    那天晚上我隻是繼續坐在地板上。不,我不得不離開。我不能再呆在那裏了。


    我收拾了一些衣服,匆匆走出了房間。


    “吳銳,你要去旅行嗎?”


    我抬頭一看,是我的鄰居,一位老婦人。好像她剛做完早操回來,對著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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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微微點頭,“是的。” 我不在乎她是否聽到我的聲音,隻是迅速打了輛出租車,逃離了我住了 5 年的房子。


    我去了鎮子另一邊的一家旅館。酒店不是很高檔,但是人很多,而且我選的房間窗外是一個夜市攤位,每天營業到淩晨2、3點。


    我選的房間本來是酒店老板用來儲藏的,所以大部分人不會選擇。然而,我別無選擇。當我堅持要這個房間時,酒店老板很驚訝。


    我收拾行李,早早的就睡了。雖然外麵喝酒和說話的聲音很大,但這確實是我收到信以來睡得最好的一晚。


    這也是從那以後唯一沒有噩夢的一天。


    在酒店的那幾天,我總是讓外麵的聲音哄我入睡。休息了一會兒,我感覺自己好多了,甚至有一天出去購物了。


    中午左右,我在外麵找了一家小咖啡館,吃了點東西。之後,我回到酒店,在裏麵住了幾天。那時,我對酒店老板很熟悉。每次看到我進來,他都會微笑著和我打招呼,我也會用難得的笑容回複他。


    有一天我正要經過櫃台的時候,我問:“唐先生,你有郵件給我嗎?”


    旅館老板唐先生頓了頓,說道:“郵件?沒有,如果我有郵件給你,我會通知你的。”


    我連忙搖頭,“不用,謝謝。” 我笑眯眯地對唐老板招了招手,然後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間,他的目光也跟著他驚訝而迷茫。


    沒有郵件是件好事。我似乎已經扔掉了一直壓在我心上的石頭。就在我打開門的時候,我覺得我的手變得輕鬆了很多。


    然而,當我打開門時,我驚呆了。一個熟悉的白色信封靜靜地躺在裏麵的地板上,似乎是從門底下推了進來的。


    我覺得我的身體僵硬了。不,不可能。唐老板說沒有郵件的。


    我強迫自己吞了口口水,彎下腰去撿信。然後我迅速轉身走出了房間。走到前台,我揮了揮手裏的信封,大聲問道:“唐老板,你不是說沒人給我寄過東西嗎?”


    唐老板似乎被我誇張的反應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對我說:“是啊,是啊,怎麽了?”


    “那這封信是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我臉上的表情是什麽樣子的。然而,當我看到唐老板站起來敲他的椅子時,他似乎很害怕。我沉默了。如果真的有人能拍到這樣的照片,他們給我寄信不是很容易嗎?


    我無力地揮了揮手,向唐老板表示歉意,然後慢慢地走向自己的房間。


    身後傳來唐老板的聲音,“吳銳,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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