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卻在這時被推開了,兩個護士衝了進來,“宇文先生,請你躺回病床上去,你的輸液還沒有輸完。”


    “出去,我一會兒再輸液。”


    “先生……”


    “出去。”宇文翔鋒一丁點的耐心也沒有了,他現在一心一意的就是要給秦榮打電話。


    兩個護士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她們都知道這是一個特殊而危險的病人,誰也不敢太過得罪他,不然,會惹禍上身的,於是,其中一個護士急中生智道:“先生,那麽你要多久才開始重新輸液?”


    “半個小時後你們再進來。”宇文翔鋒大略的估摸了一下時間,他要讓自己有充足時間打電話,然後再與駱曉雅交談。


    “好,那我們去請示一下醫生,如果醫生同意了,那我們……”


    “好了,快去請示吧,請隨手關上病房的門。”宇文翔鋒急不可耐的催著她們快出去。


    看著他冷森的表情,一個護士同情的望了一眼駱曉雅,就好象是在說‘你好自為之吧’,而另一個護士則是將一包白色棉簽放在了駱曉雅的床頭,然後對著她說道:“宇文先生的手需要止血,麻煩一下駱小姐了。”


    駱曉雅輕輕皺眉,她也在輸液中呀,這些護士可真可憐,已經被宇文翔鋒嚇壞了。


    終於,兩個護士出去了,宇文翔鋒的第一個電話卻不是撥給秦榮的,而是江以民。


    “江以民,你現在在哪兒?”


    駱曉雅聽到江以民的名字時嚇了一跳,不知道宇文翔鋒找江以民要做什麽。


    聽不到江以民回答什麽,隻聽宇文翔鋒又道:“為什麽你交給我的駱曉雅的資料上沒有注明她的母親是秦榮?”


    冷冷的不帶一絲拐彎的話語全部都是質疑,顯然,在見到駱曉雅之前他並不知道駱曉雅與秦榮的關係。


    “……”


    駱曉雅還是聽不到江以民的回答,宇文翔鋒又道:“怎麽可以這麽做,還有當初,你們給我的駱曉雅的照片為什麽是模糊不清的?”


    駱曉雅張大了口型,原來,宇文翔鋒是在昨天夜裏才知道她與豔青長相神似的。


    難怪,難怪他看到她的時候詫異極了……


    宇文翔鋒與江以民的電話打完的時候,他滿臉都是陰沉,拿著手機的手也一直在發抖,那抖動與他手背上的血跡交相呼應,讓人看著是那麽的觸目驚心。


    “血……”駱曉雅忍不住了,極自然的拿起棉簽就要替他擦去他手背上的血跡。


    宇文翔鋒沒有動,就那麽乖乖的任她的手輕輕的為他擦去血跡,看著她微垂的頭,他的心思起伏,她很認真,那認真的模樣就象是記憶裏的豔青,那一刻,他的眼眶濕潤了。


    多少年來也不曾流過淚,因為,心痛比流淚更加折磨他。


    折磨著他總想要陪著那個女人一起離去。


    可終究,還是孤單的活過了這麽些年,仿佛是為了等待此時麵前的這個女孩。


    阿楓說他殘忍,卻隻有他自己才明白真正殘忍的不是他,而是環佩,是環佩逼死了豔青,所以,他不理會環佩是理所當然的,他怎麽還能坦然無所謂的麵對一個殺死豔青的劊子手呢?


    他不能。


    於是。因為他的冷情,因為他的不理不顧,環佩**了。


    可她的**根本就是她的咎由自取。


    棉簽終於止住了宇文翔鋒手背上的血,駱曉雅鬆開了握著他的手,那皙白的小手的手型那麽的象,就象記憶裏的那隻手,恍惚中,宇文翔鋒一下子就捉住了駱曉雅的手,然後忘情的喊道:“豔青……”


    那兩個字刺得駱曉雅的心是那麽的痛,很痛很痛。


    她輕輕一掙,她手的力道讓宇文翔鋒這才反應過來他是認錯了人了,急忙的鬆開了她的手,“啊,對……對不起。”


    “你對不起的是豔青,而不是我。”她輕聲語,卻是在訴說著一個事實。


    宇文翔鋒的臉繼續青黑一片,再一次的拿起電話時,他終於是打給秦榮了。


    他是用他自己的手機打的,所以,手機一接通秦榮就接了起來。


    “達令,哪位呀?”嬌媚動聽的女聲,也是久違了的女聲,如果不是知道秦榮的年紀,宇文翔鋒甚至猜不出這接電話的女子有多大了。


    他靜止了片刻,秦榮微微的有些急了,“死鬼,你是不是阿昌,又換了電話號碼來詐我,哼哼,想要跟老娘上床,你知道價碼的,沒錢,啥也別說。”說完,她就要掛斷電話。


    “等等……”宇文翔鋒這才不得不出聲了。


    “啊……”失聲驚叫,秦榮似乎是被宇文翔鋒的聲音嚇了一跳。


    “是我。”


    “你,你怎麽打我的電話了?”秦榮的聲音顫抖了起來,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嬌媚與平靜無波了。


    “怎麽,你不想我打給你嗎?”宇文翔鋒的聲音充滿了揶揄的意味。


    “不……不是,我隻是沒想到而已,翔子,你現在在哪裏?你要見我嗎?”有些迫不及待,秦榮甚至聽到自己心口那勃發的跳動了。


    “先講電話,然後我再約個時間與你見個麵。”


    “哦,你說。”秦榮緊張極了,在聽到宇文翔鋒的聲音時,她的心仿佛要跳出了嗓子眼,曾經,他說過這一輩子也不要見到她的,否則,他會讓她生不如死,想起他恨恨的聲音,她到現在還毛骨悚然。


    所以,這麽些年,即使是同在一座城市裏,即使她也有他的消息,她也不敢與他接近,環佩是怎麽死的她比誰都清楚,她可不想再做第二個環佩,她要好好的活著,所以,能離宇文翔鋒有多遠就離多遠。


    宇文翔鋒是她惹不起的人物。


    “可兒是不是還活著?”宇文翔鋒沉聲問道,一邊問一邊眸光掃向病床上的駱曉雅,他的心在期待,期待眼前的這個女孩就是他的可兒。


    可是,記憶裏那個血肉模糊的小身體又怎麽解釋?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從前,他是那麽的不願意回想起那個畫麵,因為,那畫麵常常讓他痛不欲生,可現在,他卻要拚命的記起,甚至想要想出來那個模糊的小人是什麽樣子的。


    “這……”


    “你說,隻要你說實話,我饒你不死。”宇文翔鋒給了秦榮一個肯定的答複。


    “真的?”秦榮的聲音裏露出欣喜,知道經過了這麽些年自己與宇文翔鋒之間已經再也沒有可能了,可她,還是忍不住的怕他,怕那個記憶裏俊美無儔的男人,如今,他也老了吧。


    “真的。”很篤定的一個語氣,也給秦榮吃了一顆定心丸。


    “好,那我告訴你,可兒還活著。”秦榮終於說了,背負了二十幾年的一個秘密就要從此不是秘密了,她突然間的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這是她從前怎麽也沒有想到的。


    “那可兒現在在哪兒?駱曉雅是不是就是可兒?”宇文翔鋒急了,怕引起誤會,他直接就喊全了駱曉雅的名字。


    “是的,翔子,我幫你養大了她,翔子,你要怎麽感謝我?”


    “嘭”,手機被掛斷了,宇文翔鋒根本不再理會秦榮,這一刻,他的淚水真的湧了出來。


    “可兒……可兒……”低低的念著,“你是可兒。”他走近駱曉雅的床,他伸出了手,可是他的手舉在半空卻怎麽也落不下去了,他怕他嚇著了駱曉雅,他的手就那麽的停在半空,他顫抖著聲音說道:“可兒,你是可兒,你知道嗎,你母親說了,你就是可兒。”


    也許,這是他一輩子中第一次這麽暢快的落下淚來,隻是由於這場驚喜太意外了。


    秦榮的話,再加上眼前這張與豔青神似的臉,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豔青去了的時候,他也不曾這樣流淚過,可此刻,失而複得的喜悅讓他真的落淚了。


    駱曉雅的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她低喃道:“我真的是可兒?”


    “嗯,你是可兒,你就是可兒,阿榮榮已經說了,曉雅,你是可兒。”他伸手就要擁住她,可駱曉雅卻下意識的一閃,她想起了豔青,豔青死了。


    “為什麽你要害死豔青?”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宇文翔鋒拚命的搖頭,他害怕,害怕駱曉雅誤會他,很害怕。


    “可她的日記裏分明就說是你和阿榮榮追著她她才失足墜樓的。”


    “日記?在哪裏?你拿給我?”宇文翔鋒似乎壓根就不知道豔青還寫過日記。


    “在呂先生那裏,不在我手上。”駱曉雅搖頭,“我都看到了,什麽都看到了,豔青是從十八樓的樓頂墜下去的,是不是?”


    “是的,啊,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麽樣的?”駱曉雅灼灼的目光眨也不眨的盯著宇文翔鋒,如果她真的是可兒,她要知道所有的真相,她要為豔青報仇。


    “不,豔青不是……”宇文翔鋒有些語無倫次,他的身體開始劇烈的顫抖,那樣子與他先前在他掃住處昏倒之前的樣子沒有什麽兩樣,駱曉雅急忙的按下了床頭的按鈴,“快來人,快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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