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霜


    風霽白靠在床榻上,看著這個俊美的男人一步步向她走來,她心裏忽然有一種極其微妙的感受。


    楚泠琅在床邊若無其事地坐了下來,抬起手指輕輕撫摸著她的側臉,用幾乎帶著一種溫情的語調親昵道:“你還好嗎?”


    風霽白竭力地抬起頭,避開他的觸碰,薄唇輕啟,聲音清冽至極:“沒想到淩郡王還有這種愛好。”


    楚泠琅笑了,手指溫柔而下,卻又猛然鉗住她白皙的下顎,迫使她仰起頭看著他,楚淩琅的眼神中卻帶著攝人的種冰冷侵掠的意味,這讓風霽白感到強烈的不安,仿佛自己是某個亟待捕殺的獵物。


    她的手不動聲色地搭在腰側,終於摸索到自己隨身攜帶的那一小支骨哨,她將骨哨攏入手心,冰冷堅硬的邊緣瞬間讓她清醒。


    隻要將訊息傳達出去,暗哨就能發現自己,而眼前這個人,不能留下。


    風霽白的眼神暗了暗,心裏沒由來的有一絲慌亂,她極不喜歡這種被壓製的局麵,這讓她幾乎按止不住內心的殺意。


    這是她逃亡多年,數次從虎口狼牙中險境求生的本能!


    沒想到楚泠琅卻放開了她,下顎的白皙膚色因為過於用力而印上一層紫紅色的淤痕,這是一副極容易受傷留痕的身體。


    他垂下鴉羽般的眼睫,漫不經心地看著風霽白臉上那被他留下的痕跡,他忽然彎起嘴角笑了笑,帶著一種肆意的打量說:“風大人果然風采過人,連在下都不由得傾倒呢。”


    風霽白眼角抽了抽,她麵前的這張臉可謂是舉世無雙,要是放在哪位女子身上說不定就要成為一代禍國妖姬,而眼下卻頂著這麽一張皮相對著一個“男人”說出如此風流痞子的話來。


    她很想問一下這位仁兄,你照過鏡子嗎?


    楚泠琅忽地傾下頭,親昵地靠近她的耳側,這幾乎是一個親吻的姿勢,溫熱的氣息和磁性聲音同時侵蝕風霽白的腦海:“風大人好好休息,我很期待著下一次相見的呢,嗬,如果是在本人的床上那就更好了。”


    說完還不待風霽白有何反應,楚泠琅施施然站了起來,拂袖離去,在臨走前,他側過頭看了一眼風霽白,四目相對,月色紛紛擾擾撲進室內,而她卻看不清那雙如夢如霧的眼睛。


    很久後風霽白回憶起這一夜,那不是他們第一相見,也許在過往的街頭,熙攘的人群,甚至更久遠以前的大漠,他們都曾如蜻蜓點水般短暫的遇見,擦肩,再離散。


    而這一夜如幻似夢月色,如影隨形的檀香,若即若離的氣息。卻一直一直讓風霽白懷念至極。


    大宣景德二十二年,當今聖上宣威帝第五次南巡盛裝歸來,宮門外千萬將臣俯首跪迎。


    已經入了冬,天地驟冷,空中悠悠地飄下一些細雪。


    太監張德榮垂手弓腰地站在皇帝步輦旁,偷偷覷眼看向跪在最前一排臣子。


    其中一位不過雙十年紀,卻生的雪肌星眸,極為俊美,一襲內閣的白銀朝服穿在他身上猶如高山冰雪、冷月清輝。


    他便是初入朝堂不過半年的內閣一品大臣,風霽白。


    這位老太監心底嘖嘖感慨,按如今這位貴人的高升速度,這整個大宣朝也就這麽僅僅一位,也不知這陛下,會挑哪位臣子扶手迎駕呢?


    按照曆來的規矩,皇帝出遠門歸來,是需要一位寵臣親自攙扶著皇帝下龍輦,以示對皇帝的忠敬之意。


    可久而久之,這便成為爭寵的必爭之位,哪位臣子扶輦,便代表他是皇帝最為寵厚之人,也是權高位重的另一表征。


    在這下麵跪著的,個個都是重臣,左丞相方巍之,右丞相田榮,護國侯高靖堂,德景公林有海,以及這位,風頭正勝的內閣大臣風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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