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夫人抓住他的手臂,麵色蒼白的看著他:“如修,你跟媽好好說說,你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總是流鼻血?你今天去醫生那邊,他怎麽說?”


    “最近工作太累了。”他搖了搖頭,“他叫我好好休息一下。媽,你別想太多,我沒事。”


    他推開晏夫人的手,對她道:“你先回家吧,我去一下洗手間。”


    他說的堅決,沒讓晏夫人有任何反駁的時間,她眼睜睜的看著晏如修往不遠處離開了。


    血已經止住了,他看著隨著流水而去的鮮紅,微微有些暈眩。


    鏡子裏的人麵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晏如修凝視著鏡子裏的自己,無聲的歎了口氣。


    手機嗡嗡嗡的響了起來,他拿出手機按了接聽鍵:“師傅,您好。”


    電話那頭的老人聲音帶著怒氣:“你跟琳達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不懂您什麽意思。”


    “晏如修,我當初栽培你,可不是讓你欺負我女兒的!你既然接受了我的恩惠,你就不能恩將仇報!”


    晏如修輕輕冷笑了一聲,他盯著鏡子裏的自己,慢慢道:“您希望我怎麽做?師傅。”


    “自然是跟琳達回美國訂婚,那孩子那麽喜歡你,你總不能視而不見吧?”


    晏如修沉默了許久。


    半晌,他才問道:“是您叫人來傷害木晚晚的嗎?”


    老人頓了一下,語重心長道:“如修,我這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你能跟琳達好好過,我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晏如修眼底透露出一絲譏誚的神色。


    人情債,最難還,他當初如果死在美國的那條街上,也就不需要來償還這人的任何恩情了。


    琳達的父親成就了他,讓他重新站立在美國華爾街上,卻同時也摧毀了他。


    “您希望我娶她,就算我不愛她?”


    “感情這種事情,是能培養的……”


    “如果我娶了她,您能答應我,永遠不對她動手嗎?”


    “這個自然可以。”


    晏如修低笑了一聲,他伸手把額頭上的劉海向後梳去,露出一雙滿含譏誚的眼眸,他凝視鏡子裏的自己,一滴鮮紅從鼻管裏滴落下來,落在了洗手台上。


    他打開水龍頭清洗著血水,越來越多的血從他鼻管裏滴落下來,嘩嘩的水流聲讓他感覺到輕微暈眩。


    他對著手機慢慢道:“那我答應你,師傅。”


    傷你至此,也已經沒有任何機會來償還對你的傷害。


    如果能用餘生還保你平安,他也心甘情願。


    我欠你一條命,隻希望還來得及還給你。


    掛了電話,他洗了一把臉,有人從外麵進來,見到那洗手池上幾乎染紅的水液,有點害怕的看著他:“先生……您沒事吧?要不要幫您叫醫生?”


    血已經止住了,晏如修轉過頭對著那人笑了笑:“不用了,謝謝。”


    夜已深。


    探病的人6續離開。


    晏如修回到病房的時候,琳達已經在門口等了。


    看到他的時候,她明顯有些緊張。


    晏如修在門口透過玻璃窗向裏麵看了一眼——唐雲笙坐在床邊,跟木晚晚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她臉色依舊蒼白,但是臉上已經有了笑容。


    他看著她的笑臉,恍惚的想起來,木晚晚這樣子的模樣,他其實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有看到了。


    以至於現在看到,竟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又心酸,又高興。


    如果他離開她,能讓她變回曾經的木晚晚,那該有多好啊。


    或許他真的不應該再出現在她麵前。


    “如修……”琳達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問道,“要進去說一下嗎?”


    晏如修搖了搖頭,“不用了。”


    琳達那雙藍色的大眼睛看著晏如修蒼白的臉,她真的很喜歡他,但是她卻不想看到他如此悲傷的模樣,她喜歡的這個人,以跟她同樣的心情,喜歡著另一個人。


    “如修,你明明這麽想見她……”她小聲道,“去跟她說一聲,我們要走了吧。”


    “我曾經對她,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晏如修收回眼,轉身向出口走去,“她永遠也不會原諒我,我也永遠不會原諒我自己。”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這應該是,他們彼此之間,最後的結局。


    琳達看著他的背影,莫名的覺得寥落,加快了腳步跟了上去,“如修,等等我!”


    木晚晚住院期間,很多人都過來看望。


    許醉是第一個來的。


    她當晚就接到了消息,但是父親強製不許她晚上出門,隻能一大早出來看望她。


    “保鏢把事情經過都跟我說了,”她坐在木晚晚旁邊,道,“我沒想到他會被支開,早知道就多叫幾個人過來了。”


    看著木晚晚遍體鱗傷的模樣,許醉心裏也不好受,她伸手握住她的手,低聲道:“對不起,晚晚,早知道會生這種事情,訂婚前我就不留你下來了。你現在生這種事情,有一半是我的錯……”


    木晚晚拍了拍她的手:“說什麽傻話。這跟你又有什麽關係。是我回來要給爺爺拜祭,我跟木安安的恩怨也跟你沒關係,許醉,你別想太多。”


    “可是……”許醉歎了口氣,“我現在把你留在這裏,我也不放心。如果再生同樣的事情,保不定下次你就沒有這麽走運了。我建議你還是去我家好了,我家裏也有私人醫生,住在我那裏,起碼安全點。”


    “不用那麽麻煩。”她搖了搖頭,“如果我沒猜錯,她應該傷的比我更重,這段時間都不會出來了。”


    “為什麽她會……”許醉皺了皺眉頭,“你們不是從小一起長大嗎?”


    木晚晚眸色微微暗沉下來,她看著窗外,輕歎一聲:“她從小恨我。人心叵測,我自認為我沒有對不起她的地方,除了我和她,同時都喜歡那個人。”


    “如果真要說起來,或許這件事,是我不對。”她低聲苦笑了一下,“當初我迷戀他迷戀的連理智都沒了,爺爺賜婚,而向來不喜歡我的晏如修卻同意了,我高興的要死,連思考一下都沒有,就跟他結婚了。”她看了一眼許醉,搖了搖頭,“後來他才告訴我,他跟我結婚,隻是因為木安安當初拒絕了他,而報複她而已。如果沒有我,安安一年之後學成歸來,兩人應該早就結婚了吧。”


    許醉伸手拍了一下她的頭,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在她:“傻丫頭,你在說什麽傻話呢,明明做錯事情的是他們,跟你有什麽關係?他為了報複木安安,連你的一生幸福都犧牲了,這種男人自私成這樣,你還自責什麽?木安安自己拒絕了晏如修,她出國一年,難道還要別人浪費時間等她不成?她以為自己是什麽東西?得瑟什麽?”


    木晚晚笑著搖了搖頭:“我哪有自責。我隻是後悔,後悔愛上他。”


    後悔愛上一個連自己的心都看不清的男人,害自己這輩子淪落到這種悲慘的境地。


    曾經或許還能對自己說,愛上晏如修從來沒有後悔過,而現在,這句話也不成立了。


    她確確實實的後悔了。


    她的人生因為那個男人變得一團糟,到後來,什麽都沒有剩下了。


    她無法預測沒有晏如修的過去是什麽樣子,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會比現在更加糟糕,連自己的生命都無法保障。


    許醉看著她臉上的笑容,莫名有些心疼,她的好朋友曾經受過的傷害,或許比她想象中的要深得多,那個傷口經曆了五年,也依舊血淋淋的腐爛著。


    “你還愛他嗎?”她握住她的手,低聲問道。


    木晚晚的視線從外麵收回來,她看著許醉的臉,輕笑了一下:“愛他,或許是我這輩子,永遠也無法戒掉的習慣。我曾經也想隨便找一個人,談一場戀愛,結婚,生子,忘記過去,重新開始………”她頓了頓,歎了口氣,“但是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沒有回得去的過去,也沒有忘得了的愛情。”


    她的愛情,是刻入骨髓的傷疤,生命不死,愛不停止。


    如果能這麽簡簡單單的忘記,當初也不可能愛他愛得死去活來。


    “許醉,我這輩子,從沒有那麽恨一個人,但是,也不會再,那麽愛一個人了。”


    許醉凝視著她蒼白的臉,木晚晚的眼神是那麽的無奈,她說不出話來責備她,能被她愛上的人,是多麽的幸運,為什麽那個人,卻不懂得珍惜?


    她緊緊握著她的手,聲音無奈:“晚晚……你個傻瓜。”


    木晚晚衝著她輕笑了一聲:“你也是,許醉。”


    許醉搖了搖頭:“我怎麽可能做到你這樣。”


    “隻是還沒到那個地步而已。”木晚晚笑道,“等你到了我這個地步,你也會……”


    她話還沒說完,門突然被推開了,莫翎大呼小叫的衝進來:“晚晚,聽說你又住院……額……”


    他看到坐在病房裏的許醉,咬住了舌頭,整個人呆住了。


    許醉也有些尷尬,偏過頭沒有看他。


    晏寧夏提著水果籃進來,見到木晚晚,有些無奈的笑了:“上次見你還活蹦亂跳的,現在怎麽就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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