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頭悶悶的,莫名其妙不舒服起來。


    偏偏木安安還在他旁邊感歎:“姐跟雲笙的關係,真的很好呢。對吧,如修?”


    晏如修沒回答她,隻是靠在沙上,神情越清冷倨傲起來。


    他一向是不愛說話的,有時候對人也是愛理不理,木安安碰了一個軟釘子,也不惱火,她喜歡晏如修,所以他怎麽對她她都是高興的。


    這種心思,倒是跟曾經的木晚晚是一樣一樣的。


    一群人差不多都來了,隻差一個晏寧夏,那人身份特殊,聚會也很少能按時到,大家也都習慣了,酒和小菜都叫上來了,一群人開始在包廂裏熱鬧的唱歌吃飯。


    大家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每個人也不再拘謹,平平靜靜吃了一陣,莫翎開始建議,要玩遊戲。


    玩什麽呢?


    真心話大冒險吧。


    幾個人無可無不可的應了,服務員很快進來撤了一桌子的酒菜,空蕩蕩的桌子上就放著一隻啤酒瓶。


    莫祤上來轉動酒瓶,轉動了幾下,慢慢停了下來。


    明明對這個遊戲沒多大興趣的人,這時卻莫名其妙的緊張了。


    木晚晚眼睜睜看著酒瓶停在她麵前,腦門上流下一滴冷汗。


    她的運氣……有時候就差的,讓人汗顏。


    莫翎那邊噗嗤笑了,“晚晚,我就知道第一次絕對是你!”他舉著酒瓶狂笑,手上還拿著一杯紅酒,對她笑得陰險,“來,跟哥哥說說,是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木晚晚站起來,看了看周圍幾個人,輕咳一聲:“大冒險。”然後又軟軟道,“莫翎,我工作好累的,你別折騰我啊。”


    莫翎賤兮兮的笑:“晚晚想哪裏去了,哥哥最疼你了,怎麽舍得折騰你呢,來,去門口,對遇到的第一個人告白,簡單吧?”


    木晚晚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別看她這樣,其實臉皮特別薄,遇見陌生人都結巴,還告白……


    一群人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磨磨蹭蹭的往門口走,邊走邊用哀怨的眼神看那群看好戲的,木晚晚打開門,迎麵撞上了晏寧夏。


    這下子,一整個屋子的人都僵了。 晏寧夏穿著一條裁剪得極為修長的休閑褲,套著一件灰色的寬鬆厚外套,領口袖口翻出雪白毛邊來,暖意之中又有些沒落貴族的味道。他的長相更把暗淡灰色的穿得些微頹廢又憂鬱,偏偏眉眼又是精致奪目的,站在門口,簡直把門外的燈光都照的黯然失色了。


    他還伸著手,似乎剛剛正打算打開門,看到木晚晚,倒是有點稀奇,笑著道:“你來給我開門啊?”


    木晚晚笑容僵硬的不能再僵硬,身後那群人目光簡直實體化了,讓她難受極了,偏偏莫翎還在那邊不懷好意的叫:“晚晚,快點啊!”


    她輕咳一聲,道:“寧夏,我……我喜歡……”


    “砰!”


    她話還沒說完,一聲玻璃的破碎聲就打斷了她的話。


    身後,晏如修慢慢站起來,他腳下是紅酒杯的碎片,明亮燈光下,他的身上冷氣簡直可以逸出來了。


    “抱歉。”他走了出來,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我去下洗手間。”


    木晚晚還有點愣,回過神來,晏如修就已經從她身邊走過,依舊是連個餘光都沒有施舍給她的冷淡模樣。


    “如修!”


    木安安站起來,緊跟著追了過去。


    ……


    剛剛熱絡起來的氣氛一瞬間更加低迷起來。


    晏寧夏倒是沒多大影響,淡定的走了進來,身後還拖著表情有些暗淡的木晚晚。


    屋內一群人表情各異,莫翎看著木晚晚,有點內疚,輕輕叫了一聲:“晚晚……”


    木晚晚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聽到有人叫她,便抬頭看了一眼莫翎一眼,然後笑笑說:“沒事。”


    莫翎微微愣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感覺木晚晚變了,剛才離開的是晏如修啊,她竟然就這副態度?


    那個為了晏如修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覺不吃飯的木晚晚,怎麽了?


    他想了想,慢慢道:“如修可能生氣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一邊說著,一邊還在觀察她的臉色。


    木晚晚聽到他這句話,噗嗤一笑:“莫翎,你想太多了。”


    晏如修生哪門子的氣?他根本就不可能生氣。


    不是他不能生氣,而是她沒資格能讓他生氣。


    如果剛剛告白的是木安安,他倒是很可能生氣了。


    她想的透徹又明白,表情也放鬆下來,忽視心裏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痛,她見莫翎還想說什麽,便無意說了一句:“不是還有安安嗎,沒事的。”


    說著,坐在了唐雲笙旁邊。


    她拿著果汁喝著,轉頭又跟唐雲笙說些什麽,那表情那模樣,似乎是真的什麽都不在乎。


    莫翎和莫祤對視一眼——木晚晚和晏如修,真的沒事嗎?


    他們一開始對晏如修真的娶了木晚晚也很是詫異,但是時間一長也都接受了,比起木安安和晏如修在一起,還是更接地氣的木晚晚跟晏如修一塊比較好。


    他們看木晚晚追著晏如修跑了這麽多年,看的都不忍心了,看他們兩人修成正果,也是滿心祝福。


    但是怎麽才短短一年不到,似乎就變了一個樣子?


    晏如修還是那個晏如修,但是木晚晚已經不是木晚晚了。


    氣氛有點怪。


    木安安和晏如修一直都沒有回來,木晚晚也一直都在跟唐雲笙說話,幾個唱歌的小姐似乎也覺得氣氛越僵硬起來,歌聲都顯得有點漫不經心了。


    莫翎小心翼翼湊到晏寧夏旁邊,低聲問道:“晚晚跟如修,吵架了?”


    晏寧夏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她這樣不好嗎?”


    好嗎?


    他也不知道這樣好不好,隻是看多了為了晏如修奔波的木晚晚,乍一看到無動於衷的木晚晚,覺得有點別扭罷了。


    兩邊都是朋友,他說什麽都是不對的。


    木晚晚唱了一歌,估計是果汁喝多了,起來去了衛生間。


    “留色”的走廊也是金碧輝煌,奢華的簡直讓人眼花繚亂,她慢慢走在紅色的地毯上,在拐角處,就聽見木安安聲音嬌滴滴的從不遠處傳來。


    她腳步一瞬間停住了。


    “如修,我不想看到她跟你一塊兒……”


    “……”


    “你跟我說,你到底什麽時候跟她離婚?”


    她說的是那麽的理直氣壯,就好像晏如修活該是她的。


    晏如修沒說話。


    “如修,你不會真的喜歡上她了吧?”木安安的聲音非常委屈,“你不能這樣對我,我的第一次是給了你的……如果你不要我了,你讓我怎麽出去見人?”


    木晚晚靠在牆壁上,聽著那個被稱為她的丈夫的男人聲音淡淡的傳了過來:“爺爺還活著。”


    言下之意,隻要晏老還活著,他就沒辦法跟她離婚。


    這也算是一個解釋了。


    木安安明顯高興起來,聲音越溫柔,“如修,我等你……”


    後麵的聲音聽不到了,兩人似乎在親吻,粘膩的水聲清晰的傳進了木晚晚的耳朵裏,甜蜜而溫柔,還帶著說不清的旖旎。


    木晚晚又感覺到那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她茫然的看著明亮的水晶燈,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愛一個人,原來可以這麽痛。


    痛得死去活來,痛得痛徹心扉。


    她蜷在地上,隻覺得胸腔裏那顆稱之為心髒的東西,痛得簡直要裂開了。


    怎麽可以這麽痛?


    怎麽可以這麽痛!


    “晚晚?”


    溫柔的男音在她耳邊響起,木晚晚費力的睜開眼,看到唐雲笙焦灼的臉,她用力抓住他的衣角,臉上都是淚,“唐哥哥,”她捂著嘴,低低的哭,眼淚一滴一滴砸在地上,燙人,“我不要再喜歡他了,我不要再喜歡他了……”她緊緊捂住自己的胸口,低聲啜泣道,“唐哥哥……我疼……”


    她聲音低的如同小貓的低吟聲,可憐而讓人心疼。


    唐雲笙彎腰把她從冰冷的地上抱起來,他目光沉沉的看著不遠處相擁的兩人,低聲對木晚晚道:“好,晚晚不要喜歡他了。”


    木晚晚還是在哭,臉色蒼白,那雙明亮的眼睛被淚水浸透,如同破碎的星光,一點一點暗淡下去:“唐哥哥,我們走吧。”


    那裏麵,都是晏如修的朋友。就算她再受多少委屈,他們都是向著他的。


    她不願在他們眼裏看到那種同情的眼神,那種廉價的感情,她不需要。


    晏如修是跟著木安安回來的,他一進去,就現木晚晚不見了,也沒說話,徑自走向原來的座位上坐下。


    旁邊方加喻才剛剛醒過來,醉醺醺的拉著晏如修的手道:“我剛才夢到晚晚了,她還是那麽可愛……”


    晏如修眯著眼,看著方加喻。


    男人似乎被那如同實質一般的冷氣給凍醒了,哆嗦了一下,從沙上起來道:“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晏少,改天再見。“


    說完搖搖晃晃離開了。


    莫祤看晏如修臉色不對,看了看他的臉色:“雲笙打電話過來,說晚晚先回去了。”


    “……”晏如修表情沒變,隻是靠在沙上,語調有點慵懶,“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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