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一定有什麽誤會,他不顧阻攔,在大雨中打馬飛馳,哪怕雨水浸濕了素潔的袍服,哪怕所有的路人都對他指指點點。


    晉王府門前,守衛不住的勸說讓他離開,哪怕去避避雨勢也好,畢竟太子若是病倒在王府門前,對他們沒有半點好處,可他就像是一座雕塑,對周遭一切置若罔聞……


    直到那個紅色的人影出現,她同樣沒有打傘,看到蘇易,她便飛快的奔到他的麵前,纖細的手臂環過男子腰身,整個人兒伏在他的胸前,“太子哥哥——”


    “是不是二弟強迫你,是不是他們陷害你?告訴我……”蘇易回抱住她,這是他們第一次擁抱,卻也是最後一次……


    陳蓉掙紮著從他懷裏起來,抱臂蹲在原地,長睫蓋住了她所有的情緒,不哭也不鬧,卻讓蘇易覺得心碎不已,“阿蓉……你在生我氣對嗎?氣我冷落你,所以你才……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阿蓉你說話呀?”


    “阿蓉你若還在生氣,便打我幾下……跟我回宮,我們去找父皇解釋清楚,好不好?”


    蘇易小心翼翼的對著她說了許多,可是陳蓉隻是垂首蹲在原地,任風吹任雨淋……


    一滴淚緩緩流下,“太子哥哥——我……”


    “皇兄大雨前來,臣弟有失遠迎——蓉兒怎麽蹲在地上?”蘇澈不知何站在二人麵前,紫色的錦袍,皂黑灑金的厚底朝靴,身後跟著車馬隨從,寬大的傘沿將三人都隔離在風雨之外,隻聽他語帶譏誚,“臣弟才一回來,這就看到了什麽?皇兄看上我的女人了嗎?”


    “二弟,阿蓉是未來的太子妃,她年紀小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懂嗎?”蘇易直視著晉王蘇澈,這個二弟一向和自己疏遠得很,倒也恭敬有加,卻不知為何忽然間變了一個人。


    “那也要問問阿蓉願不願意做你的太子妃。”蘇澈一手隨意的撚著腰間的一塊玉佩,一手托著下顎,學著蘇易的語氣說道。


    “你走吧——我不能嫁給你了——”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時候,陳蓉終於開了口。


    寥寥數字,卻足以重傷一個情犢初開少年的心。


    想到那段過去,蘇易握緊了雙拳,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他不該再被這些多餘的情緒左右,玄光說得對,他真正的敵人是蘇澈。


    蘇易轉身欲走,剛邁出一步,身形驀地頓住,他側頭望去,衣袍下緣被人用手牢牢攥住。


    因為方才的掙紮,發髻早已散亂,如瀑的青絲垂在臉頰兩側,將陳蓉本就巴掌大的小臉襯得益發楚楚可憐。


    蘇易定定的望著她,明知道不該再被她惹人憐惜的表象所左右,不管她記不記得,她都是陳蓉,他們曾經的過去是永遠也抹不去的……可是,那隻拽住他衣角的手,卻像藤蔓,自下而上纏繞糾纏,一直蜿蜒至他的心頭,令他怎麽也甩不掉……


    “作甚?”俊眉微蹙,狀似不耐的問道。


    陳蓉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蘇易心理和語氣的變化,一開口卻暴露出自己強自平靜的外表下,極度的恐懼來,聲音顫抖、暗啞的已聽不出本來的嗓音,但卻堅定異常,“殺了他——”


    本來長相俊美的葉逐雲,因為麵上的一道疤,錦衣少年變成的江湖浪客,少了玉樹臨風,多了邪肆張揚,聽言,倚牆而坐的他竟是哈哈笑了起來,甚是開懷。


    他剛剛有足夠的時機離開,但卻沒有,不知是認定自己根本無法從蘇易手中逃脫還是根本不屑於“逃”這個字。


    聞言,蘇易幾乎沒有猶豫便應了一聲,“好。”衣角自陳蓉手中被抽走,人已縱身朝葉逐雲而去。


    這一次不同於方才,葉逐雲有所防備,沒有被蘇易一擊即中,隻見他就地翻滾向一側,撿起黑鞭,再次蹂身而上,轉瞬之間,已與蘇易打作一團。


    積雷山五絕寨在江湖上久負盛名,三位當家各有千秋,大當家金無極,富甲天下,暗器金珠霹靂彈無人能出其右,二當家墨九,乃魯班傳人,最擅機關消息,一雙妙手巧奪天工,三當家葉逐雲乃是前朝將門後裔,不僅鞭法出神入化,還能操控江湖上盛傳許久的神秘組織——黑衣鐵衛。


    因此,對於武功上,葉逐雲並不弱,甚至於比起另外兩位當家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然而此刻他與蘇易拆鬥近百招,顯然已經用盡了全力,招式上卻漸漸居於下風,對比蘇易的遊刃有餘,不免相形見絀。


    情勢的不樂觀似乎並沒有影響葉逐雲的興致,邊與之打鬥,邊朝著一旁觀戰的陳蓉笑道:“你這女人好沒良心,才從我懷裏爬起來,就要謀殺親夫麽?殺了我,難道你還要嫁給他不成?”


    聞言,蘇易忽然加快攻勢,一個轉身自腰間抽出軟劍,隨意挽出一朵劍花,接著銀光交錯,劍雨狂驟,細密如牢籠將葉逐雲緊緊包圍了起來,逼得他連連倒退,漸有不敵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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