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手搭在了一片厚實的地方,手指輕輕摳了一下,還順帶著抓了一把。


    感覺到指腹下的並不是軟軟的棉被,而是帶著溫熱的身體。


    邊上躺了一個人,而且……


    她全身狠狠地哆嗦了一下,瞬間睜開了眼。


    自從失憶後,艾卿的室內的一直會亮著一盞夜燈。


    在她側身的一刻,房間裏微微的光,映在男人俊朗的麵孔上,放大n倍且隻隔一根手指的距離,讓她有些失焦。


    肩頭的傷疤,黑密的發,平穩的呼吸,起伏的胸膛,這一切又陌生又熟悉。


    盡管她從不記得他沒有穿衣的樣子,但還是一眼認得出他是趙宇城。


    臉上滾燙無比,手摸了摸耳朵,都覺得自己快要被這種噴血的場景給激得心髒病發。


    怎麽能這樣完美。


    他就這樣側臥在自己的床上。


    是做夢。


    對,夢。


    夢裏的一切是假的。


    夢是隨心所欲的。


    她潛意識裏不斷的告訴自己。


    “你?”她靜靜的看著他,太久沒有出現這樣的夢,忽然間在自己床上與他相見,艾卿微微有些緊張,也有些恍惚,她盡量不留痕跡的把身體向後挪了一分,不想對方手卻搭在了自己的腰上。


    男人故作鎮定的穩了好一會神兒,伸出一隻手臂,手指輕輕刮了一下她的臉,才語氣平靜的出聲:“你回來了?”


    艾卿愣了愣,夢裏的他居然這麽的主動,還,還摸了她的臉,而且聲音真好聽,帶著濃濃的鼻音,像是剛剛睡醒一樣。


    見艾卿沒有反應,他手指靈活的解了一粒鈕,甚至不等艾卿反應過來,就像老夫老妻不需要太多的前戲的直接吻了吻她的額頭。


    然後,隻是快速的褪了她的衣,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我是不是忘記了你?”艾卿問了一句。


    男人的體溫滾燙炙熱,讓艾卿一個勁的躲閃。


    “我……我要結婚了。”她扔出最後一句話。


    “早就結了,你想什麽呢?”男人話讓她心底莫名有些發慌。


    沒有,她沒有結婚。


    為什麽他這樣說?


    這是穿越到幾年後?


    還是,根本上自己就在潛意識裏愛上了趙宇城。


    他用力的在愛她。


    她擰了一下眉毛,怎麽在這個時間裏,她還很高興。


    應該拒絕他的,但夢裏的她,如此的真誠與直接。


    反正是夢,豁出去了,於是,她帶著濃濃的甜蜜用力的咬了一口,對方沒有躲沒有讓,反而虛幻了一下,動作驟然加重的撕掉了她最後的。


    “住手!”艾卿尖利了叫了一聲,翻身落在了地上。


    “咚”巨大的一聲摔落聲,驚醒了隔壁的金盾。


    “你怎麽了?”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艾卿揉著屁股,不敢說話,神情懊悔的看了一眼震動的門板:“沒事,沒事。”


    “讓我進來陪你吧。”金盾提議。


    “不了。”艾卿搖頭。


    “我就看看你好不好?”金盾不死心的道。


    “我好著呢,白天太累了。”艾卿道。


    “明天去把結婚證領了吧。這次我的任務提前結束了,我請了兩天假,我好好陪陪你去散散心。”金盾。


    艾卿心底有些亂,明天,她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的心。


    明天就要跟金盾去領證了嗎?


    輾轉一夜未眠,艾卿越想越煩躁,最後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淩晨五點了。


    明知不應該,可還是管不住自己的手,給他發了條短信:


    【你認識我嗎?】


    她盯著手機屏,激動又煩燥,不知道是要等著對方的回複,還是立即關機,不再任由自己這樣胡作非為下去。


    她又怕,又擔心,從沒有如此猶豫跟痛恨自己剛剛所做的一切。


    但是。


    開弓再無回頭箭。


    【……】


    趙宇城正在地下室裏看卷宗,地上、桌上、白板上鋪滿了他要收集的各種資料。


    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飄出一個的提示音,這個聲音與眾不同,是專為某人設置的,獨此一份。


    那是一個停止了八個月沒有給自己回複過任何消息的號碼,所發出的短消息。


    他幾乎是立即將手伸進兜裏,把手機拿在了手裏。


    看一眼微信昵稱——卿本善良。


    滑動一下大拇指,跳出了剛才那句話。


    【你在哪裏?我們見麵吧。】


    艾卿的眼前跳出一句。


    她以為自己看錯了,但明明來自“客觀不可以”的網友回複了自己剛剛發出的消息。


    她握著手機,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但對於過去的種種,她又極度想搞清楚。


    手指快速的移動著,打出一行字發出去。


    【見麵?我們認識嗎?我是說在現實之中】


    【時艾卿】


    對方打下了三個字。


    但想了想,又刪除,改為了【趙宇城】


    趙宇城?


    艾卿看到這三個字時一愣,手掀開被子,坐起身,勾下頭,盯著那三個字足足看了十秒。


    她快速的用手機按下了微信通話,對著下端,喉嚨裏聲音怯怯的說了一句:“老師,是你嗎?”


    那邊很快語音回複:“是。”


    艾卿的手機從手心裏滑落在被子上,她站到了窗戶前,伸手將窗簾打開,東方一線魚肚白淺淺顯露。


    約三分鍾後,趙宇城還沒有看到手機再收到新的回複。


    他將手中的資料放下,快速的走出地下室,來到大門前。


    正當他披上風衣,換好鞋子,手伸向門鎖時,姑媽臥室的門打開來。


    “你還是要去?”姑媽道。


    “是。”他的手停了停,又落了下去繼續扣上風衣上的扣子。


    “昨天金盾跟我說,他今天要跟艾卿去領證了。”姑媽。


    “你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趙宇城皺緊眉頭。


    姑媽走到趙宇城的跟前:“宇城,你是愛上她了,就娶她,養著她,讓她給你生孩子。不是這樣一起耽誤著她。你懂嗎?”


    趙宇城猛一抬眼,他從來沒有想過姑媽會說出這樣的話。


    在此之前,姑媽一直嫌棄艾卿是個孤兒,沒有背景。


    他拉開門,一股冷風直撲進來,讓人身全發顫。


    姑媽追到門口,看著已經準備上車的趙宇城,提醒道:“你要沒有那打算,你就讓她維持現狀,讓她永遠的不記得你,過她平淡安穩的一生,不要去招惹她。”


    趙宇城咬合肌動了動,手一擰車鑰匙,車子嗚的一聲開了出去,消失在漸有微光的晨曦裏。


    淩晨天色很暗,天空中沒有月亮和星星。


    艾卿看著遠處漸漸駛來的一台黑色小車,車頭大燈閃爍著開進了小區。


    這個時間回來的,不是打麻將晚歸的,就是在外麵鬼混的。


    總之不會是做好事的。


    艾卿嘲笑的低語一句:“大冷天的,被老婆趕出來了。”


    那車進入小區的停車位後,倒車,熄火,開合車門,走出來一個高大而英挺的男人。


    他抬眸看向艾卿的窗戶位置,像是曾經無數次站在那個位置上眺望過一樣。


    一盞路燈,將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艾卿伸長脖子看到他掏出一手機。


    “下來。”他簡單的道。


    “老師。”


    “下來,我有話跟你說。”趙宇城有些不耐煩的催促道。


    “我……”艾卿轉身穿上了拖鞋。


    “我就是客觀不可以。”趙宇城拋出最後一句,雙目灼灼的盯著窗戶在看。


    電光火石。


    記憶慢慢的累積,堆積成一片一片的畫麵,當上鎖的畫麵,被一把藏放已久鑰匙打開時,那些像詩像歌,又像海浪的情感排山倒海般的衝湧進了她的腦海裏。


    時光仿佛會倒流一樣的,將被化學藥口浸毒、模糊、打亂的片段一點點的拚湊出一個個殘缺的小電影。


    風幹的櫻花書簽、“客觀不可以”的網名、用一尾紅色的動漫狐狸作屏保的手機……這些曾經的烙進靈魂裏的圖騰,化火重生的呼嘯著衝破了封印,在眼前炸裂又重新匯集。


    渺渺迷霧裏的斷章,像兩隻無形之手,轟然撕開了生繭纏縛著的記憶帷帳,以雷霆萬鈞之勢喚醒了沉睡夢中的女人。


    艾卿幾乎是跌跌撞撞的走下了樓梯。


    而他站在車旁,手裏夾著一個本子,聽到腳步聲,抬頭看著她。


    足足有五秒鍾,被燈光勾勒出身形輪廓,和映亮臉龐像一片驕陽直接映入了她的眼底,交織出他們初見時的那一片畫麵。


    天空突然沒有任何征兆的擊出一片早春的驚雷,嚇醒了看呆的艾卿。


    不是夢呀。


    夢應該醒了。


    她像一枚發射的炮彈一樣,帶著狠勁撞進了他的懷裏。


    就這麽一瞬不瞬的望著他,任漫天飛雨劈頭蓋臉的砸下來。


    兩人之間像是烈火燃燒著彼此。


    她恨,怎麽他現在才來。


    他笑,她終於記起了他。


    這一幕這樣安靜。可艾卿遠遠看著他眉宇間沾染的微光,眼眶莫名就有些發酸。


    “你,你,你……”艾卿你了半天,嘴裏說不出一個字。


    “跟我走。”趙宇城直接摟住她的腰,把他往車裏塞。


    “不行。”艾卿猶豫著。


    “沒有什麽不行。”趙宇城手上一緊,加重了力道。


    艾卿手撐在車門口,目光恰好看到樓道口衝出的身影,她推了推趙宇城的肩頭,急道:“我真不能走。”


    金盾比她的話更快,不等她說完,突然一腳踢在了趙宇城的腰間。


    “你做什麽?”艾卿沒有見過金盾跟誰動過手。


    他一指趙宇城:“來搶親?”


    “她不是誰的老婆,沒有什麽搶不搶的。”趙宇城霸氣的道。


    “我花幾個月,才讓她答應嫁給我,你一來就想來硬的。”金盾。


    趙宇城沒有絲毫退讓,如曠野裏兩隻為了爭奪異性的雄獸,他也會咆哮,更會抵近對方發出宣示主權般的低吼:“我跟她之間,從來就沒有你,過去是,現在時,將來也是。”


    金盾氣紅了眼,拳頭緊緊的捏著,揮舞在兩人之間,像是被搶走就要入口美食的雄性,疾呼道:“你問她,她記得你是誰?你不過一個教過幾天刑偵課的教授,你別在這裏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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