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卿自告奮勇的拍了拍手,伸著五根手指衝著修誠晃了晃:“我手小我來。”


    說到這句時,趙宇城微挑雙眉饒有興趣的看向她的纖細手指。


    他的目光正好與一臉進入工作狀態,眼底閃著興奮之光的艾卿撞在了一起。


    尖尖十指,細白而綿軟。


    剛才竟那樣對他。


    又狠又準。


    還有不知死活的又揪又捏又扯。


    他真想把那隻手給擒住,用銬子好好的銬在自己的床頭上,讓她隻能被自己所用。


    然而,艾卿也突然想到自己的手,剛剛犯下的種種唐突又冒失的錯誤。


    隻是,為什麽,自己心跳如小兔,咚咚作響,但又有些死不悔改的無所謂呢?


    傳說中的,臉皮厚,大抵就是艾卿這樣的。


    她把臉沉下來,別過臉不去看趙宇城,走到牆邊手指摸了一會,冰冷的牆麵光滑無比。


    跟剛才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上。


    她暗罵自己這會了心還在趙宇城身上浪著,立即屏息寧神讓自己靜下心來。


    終於,指尖感覺到牆麵的顆粒物有些不同,手指尖觸感到覺得有些光滑,不同於那種塗料的軟度,感覺還很硬。


    小小的綠豆大的地方,讓艾卿三下兩下摳出了一個蠶豆大小,裏麵一個黑色的如指甲蓋大的小攝像頭,被扯了出來。


    後麵勾連著細細紅色信號線。


    “攝像頭?”她邊扯出那東西,邊問。


    修誠答:“嗯,帶遙控裝置的。”


    艾卿抬頭往趙宇城所在位置看:“老師,這東西全裝牆裏了,要拆牆嗎?”


    “隻怕天花板上也有。”趙宇城仰頭衝上麵看去,覺得頭頂上方有什麽東西在盯著他們看一樣。


    他們的一舉一動全都在某個人的視線範圍之內,無所遁形。


    他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那上麵的,終於明白聞桐歸為何讓警方抓到了。


    不對,他是自投羅網。


    甚至,他聞桐歸也隻是黑陽組織裏的一顆棋子。


    隻是這枚被視為死棋的棋子,這一次想做一回主子。


    他要奪回主動權。


    聞桐歸想活著跟常氏一族鬥下去,隻有置之死地而後生。


    他將自己送進牢裏,以此為自己的妹妹報仇。


    他真正想要毀滅的憶不再是常君那夥強奸他妹妹的犯人。


    他是想借警方之力,打掉那一夥庇護常君長達十年之久的保護傘。


    那些由金錢權利織成的網狀物,此時正在為內部權力的更迭而鬥爭著。


    攝像頭連接著另一邊,已經開始彌漫起戰爭的氣味。


    常氏家族正在召開股東大會,大會正在討論是關於讓常青琳進入到董事會的決議。


    一切看起進行正常,但就在投票時產生了平票,隻餘下兩個人沒有投。


    一個是常青琳。


    另一個則是,常氏的最高權利者——常一虎。


    常青琳正笑著將自己的平板電腦送往那個一臉紅光滿麵,白發叢生的老者麵前。


    她輕輕推開常一虎放在桌麵上的一包隻抽了一根的煙盒,讓秘書放上了一杯茶熱,以示孝順。


    而同時,塗著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敲了敲屏幕,沒有說話,隻用眼角衝她的父親看了一眼。


    常一虎正在為阻止常青琳進入董事會,準備投下決定性的一票,她的舉動讓他很意外。


    餘光不由自主的跟著青琳的手指方向看去。


    屏幕上所顯示的正是艾卿和趙宇城在相城南郊的農家樂地下室裏搜查的畫麵。


    隨著地下室的門打開,十二幅畫被找到,還有安在畫後的視頻頭一個個的從牆麵裏撬出來,常一虎的嘴角帶著三條如深溝魚尾紋好似又深了幾分。


    麵無表情的他腦子裏過電般的閃過那些女人們的奶白色的肌膚,還有青春鮮美的味道。


    雄性特有的私占欲念像一道擊裂開荒原地殼的驚雷,將他全身上下隱藏得極好的如獸野性激發了出來。


    當他最無恥的荒淫密室給暴光了,即使那個揭開他真麵目的是自己的女兒,他也能做到臉不變色心不跳。


    他倒扣平板,將自己手邊的那杯用上萬塊一兩的大紅袍茶葉,泡出的熱氣騰騰的茶水傾數倒在了平板上。


    “啊……”驚叫聲從在座的人群之中發出,伴著四濺的水花引得眾人都跳了起來。


    青琳鐵青著臉,退後一步,又人秘書手上接過另一隻平板,臉上陰笑的將屏幕對準了自己的父親。


    一團紅色的火,包圍著一個人的身體,起初掙紮,最後撲到在地上,被越燒越大的火給吞滅。


    視頻隻有短短三秒,從著火,到變成火堆中的助燃物。


    常君死亡時的三秒影像,像是一把尖刀沒有任何過渡和緩衝的紮進了老頭子的眼底,心髒上。


    他平靜無波的臉上泛起一絲驚懼,猛然抬眼看向常青琳。


    手捧著視頻一言不發的青琳拿起一張白色的紙巾輕輕擦了一下衣服上的沾著的水,雙目狠狠的直勾盯著他,眼裏閃出一抹狠厲。


    秘書道:“董事長,到你了。”


    常一虎,猶豫的看一眼常青琳,用力的憋氣著,手指不住的發抖要靠握住椅子的扶手才能不被人看出來。


    “董事長,隻差你這一票了。”


    秘書又道。


    常一虎一手蓋在視頻上,一手拿起自己早早寫好的票,青琳死死的盯著自己的父親,呼吸一下重過一下,好像那張拿票的手,此時已經扼緊了她的喉嚨。


    隻要他願意,她分分秒秒就會死在這個氣氛沉悶的會議室內。


    為了這一天,常青琳隱忍了十幾年,不對,應該是二十幾年,從出生認知到自己的身份起,她就一直在為自己掙一個明天而努力著。


    常一虎衝著青琳重重的哼了一句:“你以為你是誰?吃我的、用我的、我生得你出,就吃得你下。”


    常一虎勃然大怒的撕下了平日裏說一不二,不可挑戰的威儀,此時,就像一個農家裏的地主,在對自己家的女兒不孝發飆一樣。


    說的全是些沒有建設性話。


    常青琳不甘心的道:“你倒是吃呀,吃我,你就是自取滅亡。”


    “你!”常一虎直指著常青琳,秘書見狀不好,立即對所有參加會議人員使了個眼色。


    所有人都像是逃避風險四散而的羊群,門開的一瞬間,大家湧出門口,秘書壓後跟了出去,隨手將門帶上。


    青琳冷笑:“聞桐歸已在警察手裏,傅軍也成功逃出,現在你要是還想把我拒於常氏權利之外,我們就都別想過好日子。”


    “好,好,要得,要得。”常一虎狠狠的將平板往地上一砸,將自己的那一票撕成粉碎,扔在了地上。


    “在我沒有安全前,我不會把位子交給你,常青琳,你是我生的,我知道你從來就不會舍棄現在的生活,別說狠話,你對你自己再狠,也隻是為了錢。”


    常一虎揚長而去,沒有讓她進董事會,他永遠不會讓女人得到權利。


    搜查農家樂的事情還沒有結束。


    艾卿站在地下室裏把畫作看了一遍,兀自念叨著,“這什麽是十二幅畫?為什麽有些隻有身子,沒有臉?為什麽有臉,全死了?”


    “因為,畫這些畫的人,他在尋找某種失去的記憶。”


    艾卿一怔。


    趙宇城:“每一個死去的,就是代表,他對這個記憶的確認,或是否認。”


    “可是為什麽都是死亡之時的記憶?這個畫畫的真是個變態。”


    艾卿站在原地,看著那一麵麵被取下畫後的牆麵,空空蕩蕩下也覺得,這間幾百平米的地下室,一下子像失去了記憶一樣,變得沒有內容。


    當工作人員將工具和有價值的證物往外搬離時,她發現了一隻黃牛皮袋子。


    攤開來看,裏麵插著一排排整齊劃一的刻刀,刀柄上有著特有的標記,精美絕侖。


    不多不少,一共十二把。


    艾卿看著那十二把刀上的圖騰,突然的覺得腦子裏有些畫麵在閃爍。


    刀?


    十二把。


    曾經某個瞬間,她也看到過刀。


    隻是那刀,在記憶裏與火相伴著。


    濃煙翻滾著,紅色的火焰衝湧著,像是海水一樣的一浪一浪的往她的腦海裏湧。


    漸漸的,艾卿的後腦開始隱隱發痛,她按著頭往地下蹲下去。


    過了一會才覺得有些好轉,剛想站起時,聽到趙宇城喊道:“這刀留下。”


    “為什麽?”修誠正要收走。


    “我要拿這刀去找一個人。”


    “誰?”


    “青鵬。”


    青鵬?


    艾卿的頭又是一重,像是鑽子帶著火光枯在了自己有腦神經上,痛綿綿不斷的襲來。


    她搖了搖身子,強撐道:“刀,我也印象。”


    “你記得?”趙宇城驚喜道。


    “神龍刀具,在相城博物館……”艾卿再要往下說時,已經暈了過去。


    她用力的想起過去,同時,也讓自己的心力無法阻擋這種消耗腦力的衝擊,身體馬上潛意識裏的抵抗起來。


    趙宇城快速的將牛皮袋拿在手裏,打橫抱起軟棉的艾卿,搶先往門口走去。


    “趙宇城,你帶她去哪?”修誠問了又覺得自己多問了,當然是去醫院。


    不成想,趙宇城卻把艾卿放入車內後,隻簡單的說一句:“兩小時後,我要提審青鵬,你安排。”


    說完便駕車而去。


    修誠看著車尾燈,身後幾個警察在往車裏搬物證,全是一些畫,裝了滿滿當當的。


    其中一個警察說:“不是說,吳健可能在這裏嗎?怎麽找不到人?”


    “趙宇城抱著小時跑了,這算什麽?”


    修誠隻得打了個圓場:“一切為了工作。”


    ……


    車子開出農家樂後,趙宇城一直一言不發的看著前方。


    而艾卿也悠悠的醒轉過來。


    她四周看了看後,思考著看到那些刀的一幕。


    腦海裏有些模糊的念頭,正在混亂的衝撞著、組織著、融合著——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懸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盛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盛秋並收藏懸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