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琳站在門口,被聞桐歸一句話噎得半天不知道要怎麽聊下去了。


    還好,她很快看到了可以當替罪羊的人。


    腳踩十公分高跟鞋的她,扭著腰,走近了些。


    瞧見她看著就眼痛的人,立即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艾卿則像看到了進來了一股空氣一樣,當她透明且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頭。


    某種程度上她還是有些感激對方的突然出現。


    青琳一見艾卿的眉眼越看越讓她生氣:“上次沒有吃好,這次又來吃了?你們公務員不是不許官商勾結,在這裏吃,不怕紀委查的?”


    艾卿拿起桌上的筷子,挨個響著那些酒水、碗碟叮噹作響,然後才道:“哦,我們是在這坐著,吃還真的沒有吃,連水我都沒有喝,清清白白得很呀。”


    青琳找碴不成,隻得轉而道:“宇城,你胃不好,你吃過了嗎?”


    “吃就免了。”趙宇城目送昭雪和孩子被金盾接走,才將視線調整了一個方向,舒展了一下剛才緊繃的肩頭淡然道:“我看了一出借刀殺人。”


    “等等……什麽叫借刀殺人?”青琳的話問的是趙宇城,眼睛卻瞪向艾卿,看紅顏禍水般的用眼狠狠剜了她幾眼。


    艾卿怒視著正在一口一口喝著魚湯的聞桐歸,感覺自己看到的就是一個怪物。


    他怎麽能先用眼前的這盆魚湯威脅昭雪,嚇破她的膽,又用這湯讓範廚師自願喝下中毒,現在居然他自己還能若無其事的,在喝同一盆湯。


    他就不怕自己也死掉嗎?


    隻聽到聞桐歸像是剛才的一切沒有發生過,現在他隻是一個熱情好客的商人,來宴請他們一樣,他端起手中的精致小碗裏的殘餘湯汁,溫和而友善的道:“青琳,你不是一直想跟趙宇城好好述舊嗎?我把他請來了。”


    青琳掃一眼桌上的吃食,特別是看到魚盆裏的魚肉和湯後,臉色變得極不自然。


    她壓低聲音道:“外麵全是警車,聞桐歸你到底在搞什麽?”


    聞桐歸啊聞警車在外,眸光微閃,瞥了一眼趙宇城:“趙宇城,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來而不往非禮也。”趙宇城道。


    艾卿手摳在桌麵上,將桌麵抓出一道道的死痕,聞桐歸和趙宇城兩人看似談笑間把對方設下的難點一點點破解,可其實暗藏凶險。


    因為誰也不知道聞桐歸手裏還有什麽底牌。


    剛才若不是金盾和修誠發現不對衝了進來,隻怕,這會子,又有人要步隨範廚師的後塵了。


    “這麽多人在外麵,那就去外麵吧。”聞桐歸思索了片刻,隱含殺意的雙眼,漸漸被笑意取代,他道:“青琳你陪著他好好吃,我呢去陪一下我的這個小老鄉。”


    青琳巴不得聞桐歸趕緊走開些,別當個電燈泡在她和趙宇城中間杵著,開口道:“好呀,我領你這個情了。”


    說完,拉條椅子坐在了趙宇城的身邊。


    剛坐下時,便發現,趙宇城的椅子底下,放了一個觸發式的炸藥。


    這種裝置,隻要坐下,便不能起身。


    剛才發生那麽多事,他一直沒出手,就是因為,他已身不由已。


    隻是這些除了聞桐歸知道,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艾卿坐在椅子上直瞪瞪的看著趙宇城:“老師,你跟我一起,跟我的一起走。”


    趙宇城暗自難過,臉上卻微笑:“我一直跟你一起。”


    “不要,現在,馬上,立刻跟我一起。我們走。”艾卿雖不知道在趙宇城的身上發生了什麽,可是朝夕相處這麽久,她對趙宇城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被刻烙進心底。


    不正常。


    一切的反應都太不正常。


    修誠和金盾明明進來了,卻隻把範廚師和昭雪他們接出去了。


    他們就一點不關心奮鬥在一線的同事嗎?


    艾卿正欲走向趙宇城,聞桐歸一把拉住她:“我有話對你說。”


    “我不,老師不走,我也不走。”


    越是讓她一個人走,她越覺得趙宇城有危險。


    “跟他走。”趙宇城的聲音很近了,近到仿佛就在她的耳邊。


    聲音溫暖如四月春風,吹拂進艾卿的心尖上,又暖又癢。


    他的眸子堅定而幽冷,像是能看透世間一切的罪惡,他唯有這她走出這一道門,才能繼續接下來的事。


    艾卿轉身時,隻覺得眼前一片黑暗,趙宇城的身影也被一眾人擋住,再也看到不他的表情。


    走出飯店,艾卿道:“聞桐歸,還有什麽話,你在這說。”


    聞桐歸忽然低笑了一聲,艾卿經過飯店裏的種種後,已經將他劃歸為口蜜腹劍那一類。


    不想跟他囉嗦,一切直來直去,像是對待犯人一樣。


    “我明明幫了你,你現在這是什麽眼神?”聞桐歸不樂意的道。


    艾卿眼珠兒轉了轉,將之前在飯店裏發生的種種一一在腦子裏過了遍。


    恍然間明白,趙宇城說聞桐歸在借刀殺人的意思。


    刀是指警方。


    人指的自然是傅遠。


    聞桐歸又可以全身而退了。


    艾卿微有挫敗感的道:“這,這隻是你的權宜之計,不對,是緩兵之計。”


    聞桐歸微眯雙眼,信步走到艾卿的麵前:“你怎麽一年比一年厲害了,你‘猴腮嘞’。”


    艾卿翻著白眼,聽不懂他的鳥語。


    揚頭道:“你不說我是你的小老鄉嗎?怎麽說的不是源城話。”


    “誰說你是源城人,你本是廣東人。隻是被收養在源城罷了。”


    艾卿回嗆一句:“你是廣東人,裝什麽相城人?我告訴你,你把傅遠扔出來頂罪,別以為我不知道。”


    “你膽子真的好大。”聞桐歸逼近一步,身子幾乎貼到艾卿的身前,他低下頭,壓低聲音帶著警告的口吻說,“這些年,沒有哪一個人,能把我聞桐歸給逼到親自出手。於立誌的死、肖一根的死都不足以讓你畏懼嗎?”


    艾卿心裏咯噔一下。


    聞桐歸,極有可能就是警方苦苦找尋的那個幕後黑手。


    於立誌,肖一根,兩個被定性為意外死亡的人,在警界一直薇諱莫如深。


    不僅很多時候不能提,就連有跟他們有關的相關檔案也不能隨便調閱。


    犯人出逃,是一件讓警方蒙羞的事。


    聞桐歸卻像是如數家珍,說得輕描淡寫。


    “你跟源城的於立誌還有肖一根認識?”艾卿用強裝鎮定的聲音問,“他們是你的手下?”


    這回,聞桐歸冷笑:“他們,不過是讓主人拋棄的狗,輪為流浪的雄性隻能被更有力量的雄性殺死。”


    大白天,聽到聞桐歸這樣極有身份且麵色和氣的說出一段話時,他像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判官。


    那些讓他一句話貶低到塵埃裏的人,在他的嘴裏就是地上的泥沙。


    不值他關注。


    “聞桐歸,他們的死,或許已經死無對證,可是今天傅遠出現,就是你們再出原型的開始。還有範廚師的事,不會讓你逍遙法外的。”


    “你又不是寫小說的,怎麽能想把我怎麽樣就怎麽樣?平常看到的公平正義陽光,那是建立在無數不公負麵陰暗之上的,你認為你有證據指控我嗎?”他的聲音仿佛帶著幾絲蠱惑,“我有什麽錯,隻是請你們來吃個飯,一切照規矩來,他吃下自己做的菜死了,跟我何幹?而且我也吃了的。”


    艾卿的心頭,終於躥上陣陣涼意。


    而心跳也開始加速:“你!你這樣將別人的命當成玩物,你就不怕有一天別人也這樣對你嗎?你會作繭自縛的。”


    “好,等著你把證據收集好。對了忘記告訴你們,趙宇城拍下的視頻已經被我們截獲了。也就是說,在飯店裏發生的一切,除了你和趙宇城那些不能作數的口供外,沒有任何一條能拿來判我的罪。”


    流氓不可怕。


    可怕的文化流氓才讓人絕望。


    他居然能用電子監控反製趙宇城的事先安排的技術拍攝。


    他們的對手,不是人,而是一個魔鬼。


    “你以後會慢慢發現,我其實才是正義的化身。”他含笑說,“你看傅遠還是我給揪出來的。”


    他的目光看著街麵上已經安靜的馬路,剛才傅遠被警方帶出去,那叫一個熱鬧。


    警車閃著警燈將一眾人帶走時,他的緊緊揪著心瞬間下放,心情也無比的輕鬆。


    因為,就在這條街的對麵,有一雙眼睛正死死的盯著他們這裏的一切。


    常君,這個高高在上,過著揮霍無度的男人,這一次殺到了神龍集團的總部,質問聞桐歸為什麽吳高潔的死被暴光了。


    而那個男人隻給了聞桐歸一個月的時間,讓他把事壓下來。


    否則,他要讓聞桐歸離開神龍集團。


    就在傅遠被押出去後,常君帶上墨鏡,鑽進車裏,跟在校車後麵,揚長而去。


    艾卿順著他的目光向街麵對看去。


    那裏,此時,已經空無一人。


    麵對聞桐歸黑白顛倒式的話語,艾卿真想撕爛他那張好看的假麵式的臉。


    “無恥,無聊,無情。”艾卿忿恨的罵了一句。


    “你所有掌握的人證,會翻供,你所掌握的物證,會變得毫無價值,你所信仰的會在你的心底崩塌。”


    聞桐歸黑黢黢的雙眼直勾的盯著艾卿,嘴角微不可見的陰沉,漸次的浮出來


    他的表情,由溫和變得冷漠,最後凝結成一片無聲的另人生出恐懼的凶惡邪魅之色。


    周身散發的寒意足以讓春日暖陽也冷。


    艾卿隻覺得眼前有一個模糊的身影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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