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灰是軒轅玨多年前布下的一步暗棋,匿身於太子府,就連軒轅玨自己也快將他給忘了,但就是這樣一步暗棋卻在最關鍵的時候給了軒轅玨最大的助力。


    謝子安將整個事件的經過統統給謝晚晴複述了一遍,包括柴灰如何蠱惑慫恿著軒轅明一步步走向錯處。


    “所以,柴灰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嗎?軒轅明發現了他?”謝晚晴聽罷後問道。


    “想來應該是。”謝子安點頭,“我應該盡快將這個消息通知景王。”


    臘月二十九,除夕前夜,不出意外的,軒轅明利用白玉虎符,就近調來了邊陲守軍,攏共湊足了十萬人,帶著滿滿的仇怨,直逼襄陽。


    襄陽城中,司徒越佇立在眾將之間,就目前的情勢做著最後的分析。


    軒轅玨悠然地坐在一旁喝茶,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然而,卻又好似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中一般。


    “本王倒是小看了軒轅明那小子,想不到他斟敢做,這短短時間內籌措了這麽多人,若我沒猜錯,他是動用了邊陲駐軍,好,很好!”司徒越說著興奮不已,“他就不怕鄰國趁虛而入嗎?”


    “若有鄰國趁虛而入才好呢!”其中一名小將略有些幸災樂禍,“界時那老皇帝腹背受敵,自然顧不得咱們!”


    “是啊,王爺,王爺不是同陳國丞相一向往來密切,何不趁此機會……也好叫那陳國丞相助王爺一臂之力?”那小將天真地望著司徒越,司徒越袖風一甩,不悅道:“愚蠢!陳國狼子野心你我豈會不知,本王隻怕招惹了他是縱虎容易驅虎難!”


    一旁的軒轅玨聽到司徒越這般說,心頭不免生出些許欣賞來,司徒越覬覦大順皇位不假,可他到底沒有生出通敵賣國之心來,這些年,他司徒家鎮守北境,為大順免除諸多後顧之憂,他日,即便他不得善終,可史冊上總歸是要記上他一筆的。


    “軒轅明這是豁出去了,王爺,我們當如何應對啊?”眾人望向司徒越,如今兩方實力相對,軒轅明為了一雪前恥,而司徒越又是“報仇心切”,決戰在所難免,隻是勝負難定……


    司徒越明顯頂著巨大的壓力,不由得扭頭看向軒轅玨,軒轅玨不急不餒,起身抖了抖衣袍,“襄陽王是在擔心什麽?擔心明日嗎?”


    “明日?”襄陽王唇角顫了顫,“本王自然無所顧慮,明日,本王想要你領兵!”


    軒轅玨似是早就料到了司徒越會來這一出,帶著濃濃的笑意,回道:“好啊,明日生死一戰,王爺若將全部兵權交由我,我自然有法子大勝!”


    軒轅玨滿口答應卻又讓司徒越心中生出了疑慮,經曆了這麽多事後,司徒越隱隱覺得,將軒轅玨留在身邊,似乎是個錯誤的決定。


    司徒越一直企圖看軒轅玨與軒轅明兄弟二人自相殘殺,自己則大可坐收漁翁之利,可如今,在失去王妃和兒子之後,司徒越越發覺得,他的身邊有一雙黑手,正死死地勒著他的脖子,越勒越緊,根本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這個人,會是軒轅玨嗎?


    司徒越瞄向軒轅玨的眼神有細微的輕蔑,躊躇半晌,點頭道:“好啊,本王可以將手中所有人馬交由你來支配……隻不過……”司徒越頓了頓,“你要知道,這些人都是本王親自培養多年的,對本王絕無二心!”


    “王爺這話何意?”軒轅玨明顯聽出了司徒越話中的疑慮,但卻故作不知地反問道:“莫非襄陽王覺得,本王故意投誠,意在策反你手中眾將嗎?”


    “不然呢?”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想來,襄陽王是知道這個道理的!”軒轅玨不卑不亢地回道。


    司徒越嗤笑一聲,“本王還知道,凡事多留一個心眼兒,比什麽都重要。”


    次日,一場血腥廝殺悄然展開,由許將軍為先鋒,帶人出城迎戰,軒轅玨到底沒有露麵,此時的他,正和司徒越置身城樓之上,坐看一場生死屠戮,而他們的麵前,擺著一席殘局,手執黑子的司徒越,焦頭爛額,不知要如何落子,倒是軒轅玨氣定神閑的樣子叫司徒越心裏越發驚慌。


    原本,軒轅玨越是有把握,他越是寬心才是,可事已至此,他卻根本沒有體會到任何開心的情緒,反倒是覺得愈加危險,卻又不知這危機到底潛伏在哪裏。


    “襄陽王?”不知過了多久,軒轅玨試探著喚了兩聲,“還沒想好該如何落子嗎?”


    被軒轅玨這麽一驚,司徒越神識大亂,手一鬆,黑子滾落到棋盤上,卻正好落在了一條死路上。


    待司徒越要伸手去拿,卻被軒轅玨生生攔住了,“落子無悔!”軒轅玨提醒道。


    一步錯步步錯……之後的情勢根本沒有懸念,軒轅玨的白子將司徒越的黑子步步逼向了絕路,最後黑子變白子,寥剩一子置於棋盤之上,淒寥無比。


    “你……”司徒越伸手指著軒轅玨,好似從這棋盤上看出了什麽玄機一般,“是你……”


    “襄陽王好聰明!”軒轅玨定定地看著麵前的棋盤,“不枉我步下這局棋,襄陽王當真看明白了嗎?”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司徒越突然激動地大叫,“為什麽?為什麽?他要殺你啊,他們要你死啊,為什麽你不肯同我合作?”


    “襄陽王這是說的什麽話?我可一直都站在你這一邊呢,怎麽能算是不肯同你合作呢?”軒轅玨把玩著手上的扳指,“隻不過你我目的不一樣罷了!”


    “嗬……”司徒越冷笑了起來,“我承諾給你的,一樣不會少,為何……”


    “為何?”軒轅玨輕蔑地笑了起來,“你可還記得當日司徒雷同你說過的話,因為我姓軒轅,這片河山的統治者,除了軒轅氏,沒有任何人有資格!”


    軒轅玨冷眸眯了眯,“該結束了。”


    “是啊,該結束了!”司徒越歎息一聲,卻沒有半絲驚恐,微微抬了抬手,似是早做了準備一般,吩咐道:“來人,將他給本王拿下,就地處死!”


    麵對軒轅玨,司徒越再無任何流連,這一刻,他恨不能親手殺了他。


    軒轅玨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等著司徒越召來的人慢慢靠近,最後一把把刀劍直架上了軒轅玨的脖子。


    見此情景,司徒越狂笑不止,“你是個人才,可到底不能留你!”


    “多謝謬讚,我同樣欣賞過你,隻是,你這樣的逆賊,必須要死!”話罷,軒轅玨微微轉動手中的扳指,那些將刀劍架在他脖子上的人突然反戈,紛紛攻向了司徒越。


    司徒越猝不及防,怒目圓睜,不可置信地盯著眼前他親手培養出來的一眾親信,“你們這是要做什麽?”


    “做什麽?”軒轅玨近前幾步,俯身湊近了司徒越,“自然是擒你了!”


    “你們敢?你們……”他還是不敢相信,這些人都是跟隨他多年的親信啊。


    什麽時候,到底是什麽時候,他的親信竟一個個背叛了他倒向了軒轅玨?


    天色將黑,軒轅玨眼瞧著時辰不早,有些人也該回來了。


    果不其然,不多時,許將軍登上城樓,喘著氣,粗魯地抹了把臉上的血漬,司徒越遠遠瞧見許將軍,正要大喊,試圖讓許將軍帶人救他,然而許將軍卻看都不看他一眼,直走向軒轅玨,在軒轅玨麵前單膝跪了下來,回道:“爺,一切聽從您的安排,我方大勝,活捉了太子軒轅明。”


    “好!”軒轅玨麵上終於有了些喜悅,“這筆賬,就記到他的頭上吧!”


    “他?”許將軍回身望了司徒越一眼,“明白了,爺您放心!”


    “你辦事,本王自然放心!”軒轅玨拍了拍許將軍的肩膀,旋即闊步而去。


    一切於驚險中卻又進行得十分順利,不知是他太過高估了司徒越,還是說司徒越還留有後招,總之,軒轅玨隱隱覺得,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似的。


    軒轅玨命人將軒轅明扣在地牢中,軒轅明所領的十萬人馬潰不成軍,以至於邊陲無守,待到軒轅玨想要對外封鎖這個消息的時候,這個消息卻不知怎的,竟散布得讓人措手不及。


    果然,司徒越當真給自己留了後招……


    地牢裏,軒轅明入目所及之處,皆是黑暗,還未待他從恍惚中緩過來時,地牢的門忽然打開了,謝晚晴款步走了進來,手中提著一盞小燈,小燈的光打在軒轅明的臉上,看到他這般狼狽的樣子,謝晚晴的心中竟覺得十分痛快。


    軒轅明抬頭看去,見是謝晚晴,身子不由得往後縮了縮,打著雙唇,道:“是你?怎麽是你?”


    “太子殿下已成階下囚,念著昔日情分,我自然不得不來看看你這般狼狽的樣子。”謝晚晴走近了軒轅明,在他麵前站定,將小燈湊近了軒轅明的那張臉,細細打量了起來,而後“嘖嘖”歎了兩聲,“太子殿下,可要親眼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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