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氣氛凝固,三人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靈樞眉頭一皺,卻是轉頭看了一眼身後側臥的謝晚晴,隻見此時她眉頭緊閉麵色發紅,可身上卻是一陣陣的瑟瑟發抖,儼然一副虛弱不堪的模樣。


    靈樞看在眼中痛在心上,暗自咬了咬牙,隻見靈樞猛地從腰間抽出佩劍,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佩劍架在了赤羽的脖子上麵。


    素問猛然一驚,脫口道:“靈樞,你做什麽?!”


    靈樞此時卻是一副紅了眸子的模樣,絲毫不理會素問,隻狠狠的盯著麵前的赤羽,低聲道:“赤羽,你可還記得殿下交代給你的事?”


    冰涼的劍鋒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隻要赤羽稍稍一動便會割破流血。可赤羽麵上卻是一絲表情都無,淡淡道:“保護好主子,便是赤羽的全部職責。”


    “你便是這般保護主子的?”靈樞眼眸一瞪,向前進了幾分,“主子病的厲害,你卻阻攔不讓進城,若是此番主子出了事,你有幾條命來賠?”


    字字誅心,赤羽麵上也不由得遲疑更重,可腳下卻絲毫沒有讓步。


    “可前方凶險未知,為了保主子,我不能這麽做。”赤羽皺皺眉,心中亦是知道謝晚晴目前的狀況不容樂觀,若是走錯一步,那可就是功虧一簣。


    靈樞亦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道:“主子一路撐到這裏早已耗盡體力,若是再得不到照顧,恐怕是命在旦夕。若王爺脫困了,咱們怎麽還他一個活生生的主子?”


    這話算是徹底擊敗了赤羽的最後一道防線。少年原本毫無表情的臉上頓時浮起一絲怔楞,睜大了眸子看向靈樞,末了,也隻能無奈的道一句,“進城吧,照顧好主子。”


    說完,便向後退了一步,拾起被扔在地上的馬鞭,準備駕車進城。


    靈樞見狀,此時才算是鬆了一口氣,將佩劍收回劍鞘,鬆了一口氣般的鑽進了馬車內。素問被剛才那一幕唬的有些驚嚇。她與靈樞相識這麽多年,知曉她武功高強,可這拿劍架在別人脖子上的事,卻是她第一次見到。


    她素來都爽朗不羈,若不是真的急了,也斷斷不會做出這般舉動。


    素問默然無語,隻轉頭看了一眼此時昏迷的謝晚晴,右手複而探上她的脈搏,低聲道:“當真是有些糟糕,若是我預料無錯,今夜主子必定會發高燒,這個坎兒,可就要看我們了。”


    素問說的含糊,可靈樞卻清楚的很。眸子微微一黯,靈樞並未再答話,隻是將目光落在謝晚晴的身上,默默的祈禱她千萬不能有事。


    三人一路心思各不同,赤羽一陣快馬加鞭的朝著小鎮前去,終於趁著最後的日落時分到了小鎮的邊緣。三人一路尋找摸索,終於在鎮子的西角邊發現了一家客棧,看起來倒是十分的清靜。


    靈樞與素問將披風替謝晚晴係上,二人攙扶著謝晚晴下了馬車。赤羽先一步進了店,四周環視一圈倒是沒覺得有什麽異樣,隻道:“掌櫃的可在?”


    聽到這一聲喚,隻見一中年女子從櫃台裏間走了出來,見到這四人,麵上一愣,隨即便笑道:“店裏方才清閑的很,我便去後麵歇著了,怠慢幾位客人了。不知您是吃茶啊還是住店?”


    赤羽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番那中年女子,道:“住店,還請店家給我們一間客房。”


    老板娘聽到這話,不由得看了看站在赤羽身後的三個姑娘,有些遲疑的說道:“四個人,一間房?”


    赤羽點頭,隨即挑眉問道:“怎麽,有什麽不妥麽?”


    老板娘急忙擺手,麵上笑著道:“沒有沒有,您隨意就好。阿爾,帶客人去房間。”


    說話間,隻見一個伶俐的少年便迎了上來,一雙狐狸一般的眼眸中帶著一絲詭譎笑意,道:“幾位客人請吧。”


    素問眼風全然落在了那少年的身上,不動聲色的細細打量一番,隨即便扶著謝晚晴朝房間走去。


    等到幾人進了房間,那少年便殷勤的笑道:“幾位客人便先休息吧,若是有事,盡管叫我就行。”


    說著,輕輕的拍了拍自己衣袖上的塵土,似是不經意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謝晚晴,這才關門離去。


    等到那少年走後,素問站起身來走到床邊,四處摸了摸以確保床沒有任何問題後,才直起腰來看向赤羽,低聲道:“我看這店,倒是透著一絲詭異。”


    赤羽同樣是感覺的到,想起方才那老板娘從裏間走出來的那幾步,輕盈飄飄毫無響動,一看便知是個練家子,而那少年也是一副習武之人的模樣,看來這店,當真是有幾分古怪。


    “不管這店有什麽古怪,既來之則安之。今夜咱們輪流守著主子,可千萬不能有一點差錯。”靈樞將佩劍放在一旁的桌上,慢慢坐了下來,眼神卻從未從謝晚晴的身上離開過。


    三人頓時噤了聲,隻紛紛在心中思索起下一步究竟該如何做。


    當晚入夜,謝晚晴果然發起燒來,平日裏活潑的容顏此時卻是帶著十足的病色,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讓人甚是心疼。素問絞了手帕冰敷謝晚晴的額頭,可是滾燙的溫度卻是透過帕子向素問傳來,讓她的心一陣慌亂。


    “還是燒的厲害麽?”靈樞麵上一派焦急,可是此時卻隻能幹幹的站在一旁無能為力。


    素問搖搖頭,又從袖中掏出青花瓷瓶,將一粒藥丸放入謝晚晴的口中,喂她吃了下去。“今夜是個坎,咱們都得警惕。”


    赤羽與靈樞點頭,站在一旁緊緊的盯著謝晚晴。


    而高燒的有些糊塗的謝晚晴此時嘴裏隻剩下了囈語,一聲一聲的有些急切。


    “玨……玨……”


    聽到謝晚晴的胡話,三人的心頓時像是被狠狠的揪了起來一般,刹那間鮮血淋漓。


    原來在夢裏,你都是這樣放心不下那個人。


    但願這一切的噩夢,都能夠盡早的散去,這樣的時日,無論是眼前的四人,還是被困在襄陽城裏的軒轅玨,都不想再一次經曆……


    而此時的襄陽城裏則又是另一番景象。


    雖然已是夜深時分,可是襄陽府中卻依舊是燈火通明。黑衣的侍衛們盡忠職守的在偏廳外來回走動,而偏廳內則是一片人影綽綽,像是在商量著什麽事一般。


    司徒雷此時一點睡意都沒,手中把玩著裝著馬奶酒的酒杯,麵上卻是帶著一絲的不耐煩,連眉頭都緊緊的皺了起來。


    “抓了軒轅玨,這一招咱們算是走對了。可是這之後再如何,便要咱們再好好的商量一番了。”坐在司徒雷左手邊的一部下不禁道,抬頭瞥了一眼司徒雷後,那部下繼續道:“據屬下所知,現在那邊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恐怕那皇帝是有意放之,不知世子殿下有何意見?”


    聽了這話,司徒雷不由得眉頭更深,粗獷的麵容上眸色漸深,道:“那皇帝老兒的心思可是難猜的很,若一步走錯,賠上的可是咱們整個北境,你們可不要輕舉妄動!”


    “世子恐怕是多慮了。”司徒雷右手邊的人此時站起身來,卻是持著反對意見,拱手道:“那皇帝雖然心思深沉,可卻斷斷不會為了一個軒轅玨而出兵襄陽。他現在這般不動聲色,恐怕就是想要舍棄軒轅玨了。殿下何不此時出兵,攻他一個措手不及?!”


    “若是貿貿然出兵,那老皇帝又耍什麽陰謀詭計,你用什麽來保襄陽城?!”反對意見頓時此起彼伏,兩派不同意見頓時吵的有些不可開交。


    司徒雷皺眉看著兩方部下吵架,心中頓時煩意倍增。連手中的酒都懶得再去品嚐,彭的一聲便將青銅杯子摔在了地板之上。


    一聲悶響打斷了兩方的爭吵聲,眾人見世子發怒,頓時跪身請罪,屋中瞬間一片寂靜,不敢再多說一句。


    “一群沒出息的東西,我要你們有何用?!還不快給我滾出去!”司徒雷冷冷的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部下們,怒斥了一句。


    聽到司徒雷這話,眾部下亦是不敢再多說什麽,隻齊齊的向司徒雷行禮跪安,瞬間便鳥獸散盡一派寧靜。


    偌大的屋中此時隻剩了司徒雷,司徒雷整了整身上的衣衫,正愈起身,卻是忽然聽到偏廳屏風後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


    司徒雷頓時警覺,放下整理衣服的手,一個健步上去便踹倒了屏風,卻是隻見一女子躲在屏風後,與司徒雷對視的瞬間,麵上一片驚恐的表情。


    正是崔文蕭!


    司徒雷見躲在此處的是崔文蕭,心中頓時怒意十足,陰森森的磨了磨牙,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崔文蕭見狀,剛想要解釋,可是在看到司徒雷這般震怒的模樣下,竟然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見崔文蕭這般瑟縮的模樣,司徒雷心中的火氣卻是愈燒愈裂,鷹眸中更是染了一片紅意,道:“難不成你是來聽什麽東西的?!”


    崔文蕭一驚,慌忙想要解釋,可下一刻卻是隻聽啪的一聲,一個清脆的耳光便朝著自己的臉而來。


    頓時將她打的一個趔趄,歪倒在地。


    “吃裏扒外的東西,今天我就讓你知道知道你錯的究竟有多離譜!”


    說完,便不分青紅皂白的一腳踹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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