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蕭渾身顫抖著跌坐在謝晚晴身邊,不死心的把食指靠近了謝晚晴的鼻間,試圖找到哪怕是一絲微弱的喘息,指尖觸到的卻是空氣的冰涼。


    軒轅玨手裏緊緊的捏著那塊翠綠的泛著瑩光的玉環,放在鼻尖聞了聞,果然聞到那股淡淡的冷香。


    “你怎麽解釋這玉上的冷香!”軒轅玨怒視著崔文蕭。


    素問的醫術不需要多說,自然是精湛獨到,崔文蕭本就對武安郡王做的事情毫不知情,現下被人說謝晚晴被害是因為武安郡王當作定情信物送給她的翠玉,這是她怎麽都不能夠接受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晚兒為什麽會這樣……”


    軒轅玨無法麵對崔文蕭這樣死氣沉沉的樣子,憤怒之下手裏的那枚玉環就被摔在地上碎成兩半。


    “不……”


    緊跟而來的是崔文蕭撕心裂肺的喊叫,崔文蕭不可置信的看著軒轅玨,手上的青筋因為情緒激動暴得異常明顯。


    崔文蕭對武安郡王的感情在崔文蕭的表現來看她是有多麽的珍惜,知情的人都一目了然。


    素問解釋道:“這玉上散發出來的冷香是種慢性毒藥,正是因為表小姐你每天都在小姐的身邊,小姐才會被這毒藥慢慢的侵入體內,如此一來就是再有什麽靈丹妙藥也無力回天了。”


    “不會的,不會的……素問你快救救晚兒救救晚兒啊……”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崔文蕭嘴裏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句話,


    鹹安郡主雖然看不下去,但是一想到崔文蕭被武安郡王利用,就覺得提早讓崔文蕭認識到那個男人是多麽的下三濫才好,正所謂長痛不如短痛,眼下或許撕心裂肺,也好過來日痛入骨髓。


    鹹安郡主在崔文蕭身後輕輕的撫著她的後背,似是安慰實則是借機將矛頭引到武安郡王的身上。


    “文蕭,這玉環是誰送給你的?”


    鹹安郡主這麽一問,崔文蕭才把思緒轉移到了武安郡王身上,隻是心中仍然不肯相信這會是她放在心上的人做出來的事情。


    但是細想之下就不難想出來,若是素問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麽,她這就算是被武安郡王利用了嗎?想到這裏,崔文蕭的眼淚就像崩了線的珠子一樣劃過臉頰,滴在衣裙上。


    軒轅玨一把推開崔文蕭,背對著崔文蕭冷聲道:“我會一直追究下去的。”


    謝晚晴的這次計劃雖然有意的隱瞞了軒轅玨,但是現在的軒轅玨除了剛剛那一刻的崩潰外,已經逐漸恢複了些理智,他才不相信前幾日好好的一個人到成親這天就這麽毫無任何預兆的死去了,他完全不相信。


    軒轅玨冷聲吩咐外頭的侍衛道:“去皇宮裏把禦醫全都給本王找來!”


    “是!”外頭侍衛應了一聲便去了。


    而大堂裏此刻一片喧嘩,藏匿在眾人身後的武安郡王的嘴邊卻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接著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褶子,踏出門去。


    素問雖然對自己配出的藥丸很有信心,但也架不住全部禦醫的會診,不免有些擔憂,心裏立時沒了主意一般,不知該不該將這個計劃同軒轅玨講明了。


    素問抬眼望向鹹安郡主,似是求助,鹹安郡主了然,扶起跌坐在地上的崔文蕭,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土,安撫道:“文蕭,我先陪你出去走走吧,你再好好想想,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若說是你故意害了晚兒,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鹹安郡主難得機靈了一回,這是要故意支開崔文蕭,好方便素問同軒轅玨講明一些要理。


    素問與鹹安郡主二人不著痕跡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後將崔文蕭領了出去。


    而此時,素問才意識到,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軒轅玨竟一直在盯著她看。


    軒轅玨的眼神十分可怖,像是隨時會吃人一般,素問嚇得縮了縮脖子,忙低下了頭去,身怕軒轅玨會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什麽端倪。


    然而,該察覺到的,軒轅玨早就從素問的表情中察覺到了。


    “還不肯告訴本王嗎?”軒轅玨直截了當地問道。


    素問咬了咬牙,“奴婢不知……不知王爺說的什麽!”


    “不知?”軒轅玨突然俯身,卡住了素問的脖子,嗬道:“即便你是晚兒最親信的人,但若是你拿晚兒的性命開玩笑,本王也照樣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素問驚出一身虛汗,軒轅玨發怒的樣子她不是沒有見過,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可怕的程度,雖然,素問心知,軒轅玨是為了自家小姐才會如此。


    “王爺還是別為難奴婢了……是小姐不讓奴婢說的!”素問委委屈屈地道出了緣由。


    “嗯?”軒轅玨突然鬆開手放過了素問,重又坐到謝晚晴身旁,手指輕輕撫過謝晚晴的臉龐,“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素問捂著撲撲亂跳的心口,顫聲道:“王爺,何不再等等……”再有半刻中,藥性過了,小姐就會醒了。


    聽到素問這話,軒轅玨明顯意識到了什麽一般,他未再追問什麽,隻是安靜地陪著謝晚晴,靜靜地等著。


    他相信,他的晚兒,一定不會如此輕易地離開他。


    外頭,鹹安郡主將崔文蕭帶到了花園裏,崔文蕭一路無精打采,整個人都像是丟了魂兒一樣,嘴裏不停碎碎念著,也不知到底念的是什麽。


    “文蕭,你老實告訴我,那枚染了毒的玉環,到底是誰給你的?”鹹安郡主抓著崔文蕭的雙肩,苦口問道。


    崔文蕭隻是默默掉著眼淚,怎麽都不肯開口說出那個人的名字來。


    要她說什麽呢?那是她最愛的人啊,要她怎麽說出口?


    崔文蕭心中還存著掙紮,鹹安郡主雖然著急,但此前謝晚晴曾囑咐過她,此事萬萬急不得,一切當由文蕭她自己解決,這段情傷,她是一定要經曆的。


    鹹安郡主十分默契地將崔文蕭帶到了武安郡王離開時必經的小道,然後尋了個由頭將崔文蕭一個人留在了這裏,實則是去與謝子安會和,二人一同藏身在暗處,時刻注意著崔文蕭,怕的是崔文蕭一旦與武安郡王起了爭執,萬一受到傷害,他們還能及時出現阻止。


    謝晚晴把一切都算準了,也把一切都考慮到了,一切都是為了崔文蕭,盡可能地將這樁事對崔文蕭的傷害降到最低。


    果不其然,沒等多久,武安郡王便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大概是正準備離開王府,那一臉幸災樂禍的模樣,叫人看了心顫。


    崔文蕭站在原地,抽噎了兩下,抬眸看到武安郡王從她麵前走過,路過崔文蕭的時候,武安郡王腳步有過短暫的停頓,然而很快便擦身過去,如今謝晚晴已經咽了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這個女人對他來說,已經毫無意義。


    隻是,崔文蕭還不甘心,幾步追了上去,從身後拽住了武安郡王的衣袖,竭力隱忍著心中的悲傷,問道:“你說……你說,待晚兒成婚後,便來我崔家下聘,這話還作數嗎?”


    武安郡王嫌惡地皺了皺眉眉頭,狠狠將自己的袍袖從崔文蕭手中抽了出來,轉身略帶嘲諷道:“謝晚晴喜事變白事,你怎麽還有心情想著要嫁人?那不是你一直掛在嘴邊,最好的姐妹嗎?”


    “嗬……”崔文蕭悲戚地扯了扯唇,看到武安郡王一改往日柔情的神色,心已涼了半截兒。


    “是你做的,對不對?”崔文蕭問。


    “切!”武安郡王不屑地挑了挑眉,“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呢?什麽是我做的?不懂你在說什麽……”


    “我說,晚兒的死,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對不對?”


    “你瘋了吧?”武安郡王怒目圓睜,瞪著崔文蕭,道:“是不是謝晚晴死了,你受的刺激太大,腦子也壞了?這種話是你隨便說的嗎?她死了,跟我有什麽幹係?我可是從頭到尾,沒有碰過她一根頭發,連麵都不曾見過!”


    武安郡王幾句話便把自己瞥得幹幹淨淨,崔文蕭不死心地拽住他的胳膊,“可是,是你送我的那枚玉環……那玉環上的冷香,明明就有問題,是不是?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是不是?”


    “你瘋夠了沒有?”武安郡王黑著一張臉甩手道:“我當初贈你玉環,隻覺得你我有緣,我誠心待你,想不到你竟如此揣度我的真心,當是我看錯了人,我們終究不適合,就這樣算了罷!”武安郡王借機將所有罪過都推向了崔文蕭,他正愁如何甩了崔文蕭,眼下崔文蕭卻送上了門來容他羞辱,他自是得意得很。


    崔文蕭被武安郡王那一推,整個人重心不穩,跌在了地上,武安郡王看都不看她一眼,道:“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哪裏還有半點兒大家閨秀的風範,你也不照照鏡子,你配得上我嗎?”


    武安郡王語氣決絕,崔文蕭失聲哭了起來,藏於暗處的鹹安郡主差點就控製不住要衝出去給那無恥之徒幾個嘴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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